阿卓被趕出臥房了,齊燁嫌他耽誤自己的賺錢大計。
齊燁心情大好,並沒有因為宮中貪財的嘴臉而覺得惱怒或是被冒犯到。
因為他習慣了,能用錢解決的事,根本不叫事,唯一的事就是有錢。
那麼如果有錢就可以萬事大吉的話,自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賺錢。
沒人知道齊燁在臥房裡亂寫亂畫些什麼,只知道過了子時才熄滅了燭光。
第二日齊燁起了個大早,換了身儒袍就帶著劉旺去考察市場了,直到中午才回來,手中多份名冊,上面是各家商鋪的信息,包羅萬象。
劉旺樂呵呵的,因為今天上午齊燁考察最多的地方就是青樓和花船。
中午在後花園吃飯的時候,阿卓終於找到機會了。
「陛下交代了差事,今日外出可是辦差去了?」
阿卓現在也學圓滑了,吃人嘴短,沒說的那麼直白,意思就是咱是有正事的,得抓貪墨官糧那些人,正事可不能忘。
「辦什麼差辦差,考察市場去了。」
「何意?」
「賺錢。」
「賺錢…倒是重要,只是…」阿卓猶豫了一下:「皇命在身,賺錢之事還是應延緩一二。」
「錯,賺錢才是重要的。」
齊燁三口兩口將饢餅啃完:「你不是說陛下喜歡錢財嗎,那我這麼和你說吧,現在馬家人都抓了,接下來該查三衙官員了對吧,假如咱給孫駿抓了,不講證據直接抓了,陛下會是什麼反應?」
「龍顏大怒。」
「不錯,龍顏大怒,但如果我唰唰唰點了十萬貫銀票,直接甩陛下那張逼臉…不是,直接放在陛下的面前,陛下會如何反應?」
阿卓思考了一下,隨即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臉上呈現出一種很是肉麻的模樣。
「齊愛卿~~~」
齊燁:「…」
阿卓覺得自己的表情有點不到位,不夠反胃和噁心,形似神不似。
其實齊燁想的很簡單,宮中沒錢,那麼本世子可以給你賺錢,前提是你得罩著我,你罩著我,我就能賺或者搞到更多的錢,這才是正事!
而不是傻乎乎的今天得罪一個明天得罪一個,得罪到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阿卓不知道齊燁怎麼想的,悶頭乾飯。
齊燁剛要回臥房繼續研究一下自己的商業計劃,虎子穿過了月亮門。
「少爺,來了個大腚女婢,太子少師府的,說是她家小姐尋您,正在泰康坊牌坊下等您。」
原本還樂呵呵的齊燁,臉上閃過一絲極為莫名的神情。
「知道了。」
齊燁擦了擦嘴,站起身,阿卓仰頭:「我吃飽了再去尋你。」
劉旺和阿卓可不一樣,揣著倆饢餅就跟了上去。
「少爺,既是來尋您,為何不入府,而是跑去泰康坊牌匾下?」
「不知道。」
齊燁的表情很是平靜,不像之前那般對於季渃嫣見面有著很強烈的期待。
出了王府,二人溜溜達達一路走出了泰康坊,見到了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馬車。
季渃嫣將腦袋伸了出來,大大的笑臉,眼睛彎的如同月牙一樣,衝著齊燁揮了揮手。
齊燁臉上也掛著笑容,很公式化的笑容。
走到了馬車前,車門被推開,齊燁彎腰鑽了進去。
季渃嫣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並不刺鼻,似有若無。
坐進了車廂,齊燁拱了拱手:「大小姐。」
「世子殿下。」
季渃嫣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馬家完蛋啦,接下來我們要去對付戶部的主…」
說到一半,季渃嫣笑容一滯,秀眉微皺。
「你怎麼了?」
「什麼我怎麼了?」
「古怪。」季渃嫣緊緊望著齊燁:「你對我頗為不喜?」
齊燁心裡咯噔一聲,對方難道有讀心術不成。
季渃嫣將身體前傾,歪了歪腦袋:「不應如此,我明明幫你捉了馬岐山,為何你的眼中滿是戒備。」
齊燁心裡直呼見了鬼:「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玩馬吊麼。」
齊燁一臉惡寒:「我也不是阿三,沒事玩那玩意幹什麼?」
「你經常出入賭檔,不耍馬吊牌嗎?」
「哦,你說馬吊牌啊。」
齊燁嚇了一跳,還以為季渃嫣比自己都變態。
「不玩,問這個幹什麼。」
「那通骰牌總知吧。」
「知道,怎麼了。」
齊燁點了點頭,大康的通骰牌其實和馬吊牌差不多,一共四十張,天、地、人三副,天牌中的尊牌最大,類似於撲克牌中的大王。
「我的容貌。」季渃嫣指了指自己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兒:「便是尊牌。」
齊燁一頭霧水:「然後呢?」
「搭配任何一張牌,都可通殺。」
季渃嫣的目光望向車外:「唯獨單單只有一張尊牌,哪怕是點數最小的人牌也可壓過一頭。」
齊燁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女人絕美容貌就是最大的底牌,搭配任何一張牌都可以通殺,唯獨不能單出,單出的話,怎麼都是死。
「我明白了,但是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這與你能看出我對你極為戒備有什麼關係。」
「我很聰慧,我從未見過比自己更聰慧的人,更難得的是,我洞悉人心,所以我知曉你對我極為戒備。」
齊燁剛要開口,季渃嫣伸出手指搖了搖:「你戒備,是因昨日嵐山侯府之事叫宮中得知,宮中陛下誤以為是你暗中布置因此龍顏震怒,而你呢,又覺得這是我有意或是無意安排,險些令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對是不對。」
齊燁面露震驚之色,對方說的絲毫不差。
阿卓和自己說這事的時候其實他的後背已經布滿了冷汗,之所以沒表現出來,是因為回來的只有阿卓,而不是一群拿著長刀殺氣騰騰的禁衛。
之後越是深想,越覺得自己可能被季渃嫣玩了,以這鬼女人的智慧豈預料不到後果和宮中反應,既然能預料到,不是害自己又是什麼?
齊燁剛要開口,季渃嫣自顧自的說道:「如果陛下降罪與你,卓統領必然會說此事是我布置,陛下得知後自不會再怪罪你。」
「為什麼這麼篤定,陛下會給你爹面子?」
「因我是女子,女子做事不擇手段又有何不可。」
齊燁似懂非懂,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性別一換,評論過萬,仙氣飄飄?
「可陛下會認為我是個飯桶,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錯,大錯特錯,陛下會對你青睞有加。」
齊燁一腦袋問號:「不明白。」
「京中這麼多男子,為何我季渃嫣不玩弄別人,偏偏玩弄你齊燁。」
季渃嫣露出了大大的笑臉:「陛下會想,你一定是異於常人,因此才會被我玩弄,陛下當然對你青睞有加嘍。」
齊燁張著嘴,生生將罵人的話咽了回去,因為他發現季渃嫣雖然笑著,可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氣,齊燁強行維持著紳士一般的笑容。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利用我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相信我。」
「殿下何出此言。」季渃嫣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你想要馬岐山生死兩難,不對嗎。」
「對倒是對,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你做不到,而我做到了,因為我比你聰慧,所以你心裡不舒坦,你對我戒備,並非是覺著我利用了你,只是因為我比你聰慧,只是因為這樣顯得你很蠢,不是嗎?」
齊燁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他發現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對方太聰明了,做到了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所以自己才會如此戒備。
「不錯,你太聰明了,更難得的是擁有一雙可以看穿人心的雙眼。」
齊燁突然拱手:「山高水遠,他日不見,有事漂流瓶聯繫。」
說完後,齊燁推門下車,快步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或許齊燁沒有季渃嫣那麼聰明,但是他有一種本能,一種知道自己繼續和季渃嫣混下去還是會被玩的和二傻子似的本能。
走了兩步,齊燁越想越氣,回頭大罵道:「就你這樣的,一輩子都嫁不出去,靠!」
季渃嫣搖了搖頭:「男人吶,可憐又可笑的自尊心,嘖嘖嘖。」
齊燁:「…」
季渃嫣學著齊燁的模樣叫道:「就你這樣的,一輩子都抓不到三衙貪官污吏,靠。」
齊燁翻了個白眼:「誰特麼愛抓誰抓。」
趴在車窗上的季渃嫣笑嘻嘻的說道:「吳村百姓又要挨餓嘍。」
齊燁眼眶抖了抖,繼續朝前走。
季渃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繼續說道:「說不定戶部主事不只貪了官糧,還貪了軍餉呢,齊大將軍會不會也在西關挨餓呢?」
齊燁:「…」
季渃嫣雙眼望著天:「馬岐山被抓啦,其黨羽會不會如驚弓之鳥派人去吳村將吳俊傑殺人滅口呢?」
齊燁止住了腳步,深吸一口氣,猛然轉身。
季渃嫣笑顏如花,勾了勾手指:「來嘛來嘛,我那愚蠢的未過門傻夫君,我們繼續聯手。」
「自己玩去吧。」
「別走呀,你可知別的男子若是知曉我如此聰慧,定會不擇手段將我納入府中,再看你,竟要拒我於千里之外,難道你就不想占有我嘛,畢竟我不但聰慧,還很漂亮,貌若天仙。」
齊燁哭笑不得:「我有自知之明,你要是能看上我,那就是白日見鬼。」
「你知道就好,本姑娘的確是看不上你。」
齊燁:「…」
季渃嫣正色道:「莫要生氣嘛,不止是看不上你哦,而是誰都看不上。」
齊燁如釋重負:「你要這麼說,那我心裡能好受點。」
看熱鬧的劉旺瞅了瞅齊燁,那眼神,如同望著被傑瑞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可憐老湯姆。
就在此時,齊燁突然回身鑽進了車廂里,嬉皮笑臉的望著季渃嫣。
「你一直以來,很不好受吧。」
齊燁抱著膀子:「縱有萬般能耐,奈何只是女兒身,縱有天大野心,卻如履薄冰深怕連累到了太子少師府中你最在乎的親人們。」
季渃嫣的笑容維持不下去了,有些勉強。
齊燁的身體向前傾了傾,滿面戲謔之色:「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不過是怕別人知道你的軟肋罷了,相信你與我同樣…不,是你比我更想要抓到馬岐山這夥人,對嗎?」
不等季渃嫣開口,齊燁自顧自的說道:「喜歡看穿人心,不,是喜歡自以為是的看穿人心,很巧,我也喜歡做這種事,太子少師府季家大小姐,不如我也看穿看穿你,怎麼樣?」
季渃嫣秀眉微皺:「就憑你?」
「就憑我。」
「好啊,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