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 章 狂行(四)

  疏勒使節番館小院內,慘叫連連。

  一刻鐘後,齊燁出來了,面色陰沉如水,重裝戰姬撅著嘴,很不開心。

  眾人見到齊燁那陰雲密布的面容,面面相覷。

  「走,下一家!」

  齊燁翻身上馬,阿卓沒有跟上,狐疑的走進了院子中,繞過影壁,定睛看了眼,直撮牙花子。

  那疏勒正使倒在血泊之中,十根手指誰也不服誰,歪七扭八,臉上血肉模糊,肋骨不知斷了幾根,頭髮都被薅沒了。

  阿卓終於知道齊燁為何滿面陰雲了,這疏勒正使被打成這般模樣,定是沒鬆口。

  匆匆跑了出去,騎上馬追上了齊燁,阿卓問了一句廢話:「守口如瓶?」

  「嗯。」

  齊燁微微點了點頭。

  阿卓又問了一句廢話:「會不會尋錯人了。」

  「才不會咧。」

  跟著馬跑的小鹿氣呼呼的說道:「他是故意的,他疼,他難受,他眼裡都是恨。」

  阿卓瞭然,明白了。

  沒打錯人,要是打錯人,那疏勒正使應該口呼冤枉,而非眼裡都是恨意。

  事實的確如此,疏勒正使伊暮什被打沒了半條命,死死咬著牙,臉上卻滿是恨意,這種恨意並非是因挨打,而是其他緣故,就如同明擺著告訴齊燁,他是知情的,可寧願死也不會說,你就是血招都沒有,就問你氣不氣!

  「下一家,去于闐使節那邊。」

  大隊人馬跑向了另一側,誰知趕到的時候撲了個空。

  西市番館都在一個區域,相隔不遠,也不知是于闐使團得到了消息還是如何,正、副使都不在,就一些戰戰兢兢的使團成員,看那一個個慫樣子就知不是什麼知曉內情的核心人物。

  「來都來了。」

  齊燁下了馬:「踢一頓,一會去瀛狗使團那邊,一把火將他們的院落點了。」

  「莫要再生事了。」

  眼看著司衛都擼袖子了,阿卓揮了一下手。

  司衛們齊齊看向齊燁,阿卓勸道:「便是將瀛賊全部殺了也於事無補,尚不知是否與瀛賊有關,若是無關,只會遭受朝臣攻訐。」

  「我他媽在乎嗎,我爹都被冤枉成漢奸了,就算和此事無關,那些瀛賊全抓了挨個槍斃十分鐘,絕對沒一個冤枉的。」

  齊燁嘴上是這麼說,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沒有繼續下令。

  阿卓衝著周寶打了個眼色,讓司衛稍安勿躁,隨即對齊燁低聲說道:「你若信我,此事交於我來辦,你先回莊子裡,莫要衝動,如何。」

  「你想怎麼辦?」

  「一把火給瀛賊番館點了,抓幾個西域諸國的使節,打到他們招為止。」

  齊燁無語至極:「這不一樣嗎。」

  「不一樣,我出了事,你可搭救我,你出了事,我無法搭救你。」

  「算了。」

  齊燁猛翻白眼,他還以為阿卓有什麼好主意呢。

  其實齊燁還是誤會了,阿卓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三木之下難有勇夫。

  伊暮什嘴是硬,可阿卓覺得齊燁和季小鹿這活乾的太糙,時間緊,任務重,那伊暮什知道齊燁不會痛下殺手,只要咬牙忍住了就行,不說,不會死,說了,反而會死。

  要是將這傢伙抓了,讓他徹底絕望,知道沒人會救他,那麼自然就開口了,現在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番館之中,無法慢慢炮製他。

  一時之間,齊燁也一時想不出破局的方法。

  看過老爹寫的那些信之後,他無比的確定,老爹絕對沒背叛國朝,不是因為他熱愛國朝不會背叛國朝,而是他在乎親族,在乎自己這個蠢兒子,無比的在乎,老爹,不會做任何將他兒子齊燁至於危險境地的事。

  眼看著都沒了主意,周寶突然撓了撓大光頭:「世子爺,卑下倒是有一小計。」

  「你知道個屁啊。」齊燁看都沒看周寶一眼:「你快收起你的小計吧。」

  阿卓倒是對周寶極為了解,知道這傢伙鬼主意多:「說說。」

  「世子爺不讓卑下說。」

  「說,要是沒用的屁話,揍你一頓就是。」

  周寶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卑下還是收起我的小計吧。」

  阿卓:「少廢話,說!」

  「卑下就想著,這國子監不是和疏勒使節這些離末剛兩…」

  阿卓:「魑魅魍魎!」

  「哦,哦哦,魑魅魍魎,他們不是和這些魑魅魍魎抗匪一氣嗎,不如…」

  阿卓:「沆瀣一氣!」

  「對,對對,不如小的假冒國子監的狗腿子,尋那疏勒使節,就說國子監許多監生深陷令吾…」

  齊燁都忍不住了:「特麼的圄,衣喻圄!」

  「哦,衣喻圄,就說監生們有不少人身陷衣喻圄,你如今就和瘋狗…和瘋夠了一般,開始動腦子了,怕是要反制,不如提前出手,幽王爺舔犢情深…」

  旺仔:「舐,舐犢情深!」

  周寶還不樂意了:「你們這不是能聽懂嗎,到底要不要卑下說了。」

  齊燁深吸了一口氣:「再用成語,我削你信不信!」

  「總之,詐他,先命人將他送去醫館醫治一番,之後尋人假冒國子監的狗腿子前去看望他,趁機套他的話怎麼樣,卑下這小計頂不頂用?」

  「你這麼一說…」

  齊燁與阿卓對視了一眼,雖說成功機率不是太高,可好歹值得試一試。

  「也好。」

  齊燁點了點頭:「這群人密謀之事見不得光,國子監幾個高層不可能這時候現身見他,派個人去問問他松沒鬆口,趁機套套話也不是不行,好,就這麼定了,讓鴻臚寺的人露面,送他去醫館,去北市的醫館。」

  阿卓開始安排了,齊燁則是先行帶人去北市。

  小半個時辰後,鴻臚寺的衙役將沒了半條命的伊暮什送到了醫館。

  齊燁坐在馬車之中,就在醫館對面。

  下了車,齊燁定睛望去,看向醫館的牌匾。

  齊燁愣了一下:「吉林春晚?」

  阿卓嘆了口氣:「杏林春暖。」

  周寶微微看了眼齊燁,感情咱倆半斤八兩。

  齊燁望向牌匾下方的對聯,感觸頗深。

  上聯,寧藥架生塵,下聯,祈世人無疾。

  齊燁嘆了口氣,再看看後世,滿二十八送雞蛋,靠!

  阿卓問道:「人送進去了,何人假扮?」

  齊燁四下看了看,望著那些混進人群的司衛,怎麼看怎麼不滿意,一個個就差將刁民倆字刻臉上了。

  「得尋個長相秀氣的,演技過關的。」

  齊燁撓了撓頭,正思索著派誰合適,旺仔提議道:「少爺,您覺著九溪成不成。」

  齊燁一時沒反應過來:「九溪是哪個?」

  旺仔:「借力打力那個。」

  「你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

  齊燁雙眼一亮,這可是專業演員,而且還是自己人,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