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 章 肉票

  就柳錦芬這種人,阿卓太了解了,對其心理把握極為全面。

  家醜不可外揚、貪財、偽君子、懼內、棋子,幾個標籤貼到了身上,阿卓知道該如何對付這種人。

  不過現在進行主導的並不是阿卓了,而是小舅子季元思。

  阿卓的手段不是不行,只是後果多多少少會影響到齊燁。

  小舅子考慮的就比較多了,他知道齊燁一直想經營一個全新的人設,畢竟是綁架了國子監監丞的夫人,鬧到最後就算拿下了這群人,其過程所使用的手段會令很多人上綱上線當做攻訐把柄,尤其是讀書人以及文臣們。

  再說柳錦芬這邊,家醜不可外揚、貪財、偽君子、懼內、棋子,阿卓貼上的標籤,一樣不落嚴嚴實實。

  柳錦芬第一時間趕回府中,沒有和監內的人打招呼。

  應了「因為家醜不可外揚」。

  回府第一件事,柳錦芬第一個找的就是帳房,確定那些帳本、書約還在府中。

  應了「貪財」。

  之後柳錦芬找管家和一些知情的下人,下達封口令的同時,準備好了說辭,無非是他整日忙碌在國子監中教書,為了國朝培養人才含辛茹苦,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十幾年如一日,難免冷落了家中夫人,因此夫人水性楊花如何如何的。

  應了「偽君子」。

  裝模作樣派了幾個下人去打探一番,深怕不是私奔,深怕周芸奕還會回來。

  應了「懼內」。

  書房之中,看著帳本與書約,柳錦芬和管家低聲交流著快速將所有周家鋪子出手的可行性,要是能迅速變現的話,也好將錢財都送出京交於他的親族。

  應了「棋子」。

  從頭到尾,柳錦芬就知道自己只是棋子罷了,看似是「代表」,實則是馬前卒,如果事不可為,他就是馬前卒,隨時被拋棄背鍋的馬前卒。

  正當二人如何小聲交流時,管事跑了進來,說柳源回來了。

  柳錦芬頓時一驚:「那賤…夫人,夫人在哪。」

  「只有柳管事獨自一人,未見夫人。」

  柳錦芬霍然而起,快步跑出了書房,鼻青臉腫身上滿是鮮血的柳源也衝進了月亮門。

  「堂兄,堂兄…」

  一聲聲「堂兄」,柳錦芬的怒色減少了幾分。

  「到底出了何事。」

  柳錦芬迎面跑過去後,見到柳源那慘樣,心中難免有幾分心疼。

  其實就柳源和周芸奕那點破事,柳錦芬早就知道了。

  周芸奕水性楊花也不是這幾年開始的,早在當初剛成婚的時候,柳錦芬就發現這娘們不簡單,新婚沒多久,那一套套的,各種花樣各種活,哪裡有大家閨秀初為人妻的模樣,和四十路百人斬似的。

  事後柳錦芬一打聽才知道,就這周芸奕,老破了,用句俗話來說,那就是十里八香出了名的大破鞋,成婚之前就和幾個公子哥好過。

  人家都是成了婚之後不守婦道,周芸奕別說成婚後,成婚前就不守婦道了,各色人等大行其道。

  前朝那會,堂堂國子監祭酒的侄女,按理來說求親者應該踏破門檻兒才是,之所以沒人要,正是因為知道這娘們水性楊花。

  柳錦芬屬於是冤大頭接盤俠,要不是門當戶對的根本沒人想娶,要不然哪輪得到他芬接手。

  後來兩口子索性攤牌了,各過各的,表面夫妻,你當你的名士,我當我的監丞夫人。

  之後柳錦芬就娶了個小妾,當時周芸奕是同意的,正好十年前的事,國子監祭酒已經退休了,她周家也徹底走向了下坡路。

  結果這周芸奕不但是蕩婦,還是個妒婦,雖說和柳錦芬沒什麼感情,可好歹是名義上的老公,見到柳錦芬整天和歲數都能當他閨女的小妾柔情蜜意的,越看越心裡不舒坦,最後,那小妾就那麼消失了,不過消失之前好歹給柳錦芬留了個後,親兒子。

  周芸奕深怕柳錦芬將家產都留給親兒子,府內大大小小的用度,都是親自過手,掌握著府里的財政大權。

  正因如此,本來就窩囊的柳錦芬,越來越受氣,可他好歹是國子監監丞,又是名士,最終在窩囊和受氣之間,選擇了受窩囊氣。

  隨著他這名士名聲越來越響,柳錦芬深怕愈發肆無忌憚的周芸奕傳出醜聞,最終就給他堂弟弄到府中了。

  沒明說,實際上就是帶點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我照顧你,你照顧我媳婦,我媳婦可你一個禍害,她不出去浪,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說柳錦芬對柳源這個堂弟,心裡還是有虧欠的,他媳婦那大身板子使勁一坐,一個不小心就能給胯骨做折了,柳源也算是擔了很大的風險。

  「堂兄,堂兄,遇了匪,遇了大匪了。」

  柳源聲淚俱下,加上一身傷痕,哽咽著將「情況」說明了一下。

  賭錢、耍詐、挨揍、誆騙、劫人、贖金,一邊說,一邊將柳錦芬拉入到了書房之中。

  柳錦芬聽的一驚一乍的:「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還有如此膽大之人,你傷勢如何,是否請郎中診治一番。」

  柳源的眼底掠過了一絲愧疚之色,都這時候了,堂兄還關心著自己傷勢如何,而不是痛罵自己賭錢惹禍。

  「不礙事的,堂兄,那眾匪索要錢財,說若是拿了錢財定會放了夫人。」

  「拿了錢財便放了夫人?」

  柳錦芬的雙眼眯了起來,也不知是在想著什麼。

  片刻後,柳錦芬問道:「多少?」

  柳源吞咽了一口口水:「萬貫。」

  「一萬貫?」柳錦芬登時急了:「我堂堂國子監監丞,兩袖清風,貧寒度日,他怎會覺著府中有萬貫錢財!」

  「堂兄你看,要不…」柳源緊張到了極點:「那匪首,匪首就在府外巷中等候。」

  「什麼?!」柳錦芬面色大變:「果然是狗膽包天之徒,膽敢逞凶到了府前,好,速速命人從後院離去,報官,尋武卒與京衛前來!」

  「堂兄,怕是…怕是不妥。」

  「何意。」

  「我也是聽夫人說的,說堂兄與幽王府世子殿下不對付,近些時日在北市街面上消散著,聽聞這武卒營的校尉都與那幽王府世子交好,更何況武卒本就歸京兆府統轄,若是…」

  「說的不錯。」

  柳錦芬連連點頭:「不可聲張,更不可叫京兆府知曉。」

  「可府中…府中當真有那麼多錢財嗎?」

  「府中倒是沒有,不過…」

  柳錦芬深吸了一口氣:「那強人有多少。」

  「一個,駕馬車而來,說是得了錢財,便告知夫人所在,還說不可叫隨從跟著,若不然會遁逃。」

  「好,那就去會會他,老夫一身浩然正氣,豈會懼怕這等魍魎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