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部大薩滿再次展現了她的權威性、神聖性、以及唯一性。
漢人,成了月神部的客人,貴客。
代表漢人的齊燁,也很給面子,對部落高層發表了一次公開邀請,邀請月神部大薩滿前去關內做客。
月神部高層們很滿意,表示贊同,一邊望著司衛們腰間插著的手弩,一邊連連鼓掌十分贊同。
滿意也是正常的,從信仰和傳統角度上來看,齊燁的介入是月神神諭的一部分,代表這一切都是月神安排的。
從實際考慮的角度來看,四大部落,齊燁弄死了一個,收服了倆,倆都成了打工仔,唯獨月神部「規格」比較高,被「邀請」去漢人的地盤「視察」,代表大家有的聊,待遇能提高,要求可以談。
其實事情發展到了這裡,包括大薩滿以及任何月神部族人,都知道事情已經成定局了。
漢人經略山林勢不可擋,要麼加入,要麼死。
現在和齊燁好好談,總強過再過幾年其他漢人帶著大軍與各部戰卒過來團滅他們月神要好的多,多的多。
齊燁也終於如願以償的來到了四十六里外的月神部大本營。
外圍由七個聚居地組成,最內側是規模極為巨大的村落,或者說是「城鎮」,居住著「血統」最純正的月神部族人。
木屋矮房,青石小路,鳥語花香,就建立在山上,群山山上,月神部的族人與建築十分分散,從山下連到半山腰,從半山腰連到山巔。
聖山有三座,最北側一座,也就是月蒼死的那地方。
後方十二里一座,就在月神大本營最高山峰的山巔。
還有一座在最南側,阿卓帶著司衛,由月泉當嚮導,取尋一個令阿卓魂牽夢繞的東西。
此時的齊燁,正在埋怨龔信。
「老龔啊老龔,不是我說你,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就不懂事呢。」
齊燁大馬金刀的坐在木屋的台階上,指著正在畫畫的龔信就氣不打一處來。
「讓你教你就教唄,人家剛死了老公,想換個心情換個愛好,不過讓你教她畫個畫而已,你冷著一張臉給誰看呢。」
龔信現在畫畫越來越抽象了,畫的是一頭豬,面目可憎的豬,一邊畫一邊看齊燁,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咱們在人家的地盤上做客,過幾天她還要跟著咱們回去,上咱們的地盤上做客,事關重大,山林能否順利開發,能否成為咱們漢人的疆域,就差最後這一哆嗦了,你能不能長點心?」
見到齊燁嘰嘰歪歪,龔信鳥都不鳥,自顧自的畫著。
正待齊燁剛要再數落兩句,遠處傳來腳步聲,阿卓帶著人跑回來了,興奮的滿面通紅。
齊燁霍然而起:「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
阿卓帶著一群人快步跑了過來,手裡拎著個包袱。
來到齊燁身邊,阿卓小心翼翼的將包袱拆開。
「臥槽,裡面裝閃光彈了?」
齊燁下意識的向後揚了揚脖子,有點晃眼。
包袱中,正是玉璽!
「劉昴星打造的玉璽啊,這麼閃。」
齊燁趕緊將包袱給系上:「這玩意多看一眼都容易被滅滿門,裝好了。」
「說的是,說的是說的是。」
阿卓趕緊將包袱遞到劉旺面前。
劉旺一腦袋問號:「給我作甚?」
阿卓:「你保管。」
旺仔更傻了:「你是親軍司衛,為何要我保管。」
「緊要的東西不都是你在保管嗎。」阿卓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說道:「虎符、空白聖旨,就連銀票,不都是一直在你那放著嗎。」
旺仔徹底服了,這能是一回事嗎。
齊燁無語至極,阿卓這排序也不對啊,虎符、空白聖旨,這個排序對,可後面加一句「就連」銀票,這排序怎麼越聽越彆扭呢。
阿卓到底還是將包袱交給了旺仔:「定要保管好,虎符、空白聖旨、玉璽,尤其是銀票,都要保管好。」
「收著吧,保管好了。」
旺仔應了一聲,收過了包袱,跑開了。
要麼說旺仔仗義,見到這種稀罕物,肯定是要和小夥伴們分享分享的,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見到玉璽的。
遠處等候多時的小夥伴們各個雙眼放光,就連平日裡最為沉穩的喻斌都開始搓手了。
隨著旺仔解開包袱,喻斌吞咽了一口口水:「這…這便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
小舅子伸手要奪:「我康康,快給我康康。」
熊琪一把拍掉了小舅子的手:「瞧瞧就是了,碰到了,怕是要惹禍上門。」
「有何怕的。」
喻斌接過了玉璽,低下頭,雙眼不知不覺間有些渙散了。
玉璽就仿佛散發著某種魔力一般,喻斌就和鬼附身了似的喃喃自語著。
「恩師素來心懷天下,得了此玉璽,豈不是可…」
旺仔面色大變:「莫要胡說八道,我家少爺從未有過這般想法。」
季元思也嚇壞了:「你他娘的少胡咧咧啊,姐夫可不想當皇帝。」
「既…」喻斌吞咽了一口口水:「既太上皇不願當這皇帝,朕,朕可以做啊。」
旺仔:「…」
小舅子:「痴了,胡言亂語了。」
熊琪:「不就是一方璽嗎,怎地還痴傻了。」
小舅子:「你快說說他。」
熊琪搖了搖頭:「後宮不得干政,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旺仔連忙搶回了玉璽,嚴嚴實實的包裹在了包袱里。
喻斌和剛回魂了似的,隨著玉璽被包起來後,一副恍如隔世的模樣。
旺仔快步跑走了,找齊燁去了。
他本以為玉璽放在自己這挺安全的,畢竟身邊都是信得過的人,現在才意識到,防的就是這群身邊的人。
喻斌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呢喃道:「恩師心懷大志,征討戰陣,大舉良政、善政,百姓無不稱讚,可恩師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處處受到掣制,倘若有了這玉璽又可…」
「住口!」小舅子厲聲道:「再胡言亂語,小爺替我姐夫將你逐出門牆。」
喻斌愣了一下,緊接著眼眶暴跳,隨即衝著小舅子躬身施禮:「愚兄孟浪。」
見到喻斌認錯了,小舅子呲牙笑道:「知錯就好。」
喻斌面色古怪:「為何你不被那玉璽蠱惑,難道你就不為恩師屈得慌?」
「因我還知曉一人,如姐夫那般,有志難伸,也有大能耐,卻礙於身份只得苦中作樂,若不是遇到姐夫,這人怕是要孤獨終老。」
喻斌恍然大悟,知道季元思說的是誰。
小舅子拍了拍斌斌的肩膀:「莫要胡思亂想了,小心姐夫打罵你。」
喻斌乾笑一聲。
其實斌斌並非是喻斌被「玉璽」蠱惑了,玉璽就是個死物,只是他在見到玉璽的那一剎那,勾起了許多怨氣。
光說結識的時間,季元思肯定比喻斌認識齊燁的時間要早,畢竟這傻孩子在齊燁剛出道的時候就跑去京兆府找齊燁狀告齊燁。
可只論在一起做事,在一起出謀劃策,在一起承受風雨,喻斌比季元思經歷的要多,多的多。
除了劉旺外,只有喻斌知道齊燁受了多少委屈。
就說宮中和朝廷,光喻斌知道的,天子和太子沒少管齊燁要錢,說是坑錢都不為過,就連親軍營都要齊燁養著。
再看齊燁出道後,又遭受了宮中多少次「戰略性」放棄,起起伏伏無數次,換了別人,就算不心灰意冷,也早就被一棍子拍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朝廷更不用說,斗的是貪官污吏,抓的是害民之賊,卻總要解釋,總要面對詰難,總要被詆毀。
這些,喻斌都看在眼裡,因此為齊燁覺得不值。
如今齊燁在南關威望無二,四大部落其三,其中兩個歸附了漢人,不如說是投奔了齊燁,月神部也是如此。
南關內,軍中威望不二,南關外,山林里可以說是無冕之王。
南地世家,又以齊燁為馬首是瞻。
加之老爹又鎮守西關,掌管兵馬大權。
這一切的一切,都為某件事提供了便利和條件。
喻斌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也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正因為敢愛敢恨,他才屈得慌,為齊燁屈得慌。
因為他知道,南地、南關、山林,能有今天這般模樣,都是齊燁一手促成。
可一旦齊燁回了京中,南地、南關、山林建設發展的越好,齊燁越沒有機會回來,沒有機會回來這個他親手造就的「新世界」。
喻斌也並非有著什麼的野心,只是覺得有些迷茫罷了。
想要大幹一場,可以施展,卻也只能開個頭,框架搭好了,功還未成就要身退,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恩師在南地大刀闊斧,百姓人人稱讚,可宮中與朝廷卻…」
喻斌深深嘆了口氣:「本應最是理解與支持恩師的人,反倒是令恩師瞻前顧後。」
「喻公子似是有所誤解。」
熊琪笑吟吟的說道:「倘若宮中與朝廷真如你所說的那般,世子殿下又豈會有今天這般成就。」
喻斌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詡才華無雙之輩,如過江之鯽。」
熊琪笑著搖了搖頭:「倘若朝廷不擇才而濫用,倘若宮中任是何人借予以重任,天下怕是要亂。」
喻斌頗為意外,沒想到熊琪竟有這般見解。
轉念一想,喻斌覺著這應該是侍中熊思賢說過的話,熊琪拾人牙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