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 章 先聲奪人

  大帳之中,白修竹雙手摁在書案之上,面色陰沉,如同又吃了一頓油罐車裝的色拉油炒過的老痰酸菜一樣。

  除了小二,六營主將、副將,皆在。

  每個人的面色都不好看,白修竹親自帶著人出關去看了一圈,見到了大量攻城軍器。

  番蠻異族不可怕,即便有著很強的個人作戰能力。

  可怕的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通過大量的軍器監可以推斷出很多事。

  統一指揮、調度,服從軍令、團結一致,並且懂的使用攻城軍器,這才是可怕之處。

  千名騎卒,白修竹親自率領,正如之前探馬所說,大量的軍器被推到了平原地帶。

  這些軍器並非是打造完成,而是分「組件」的,便於運輸。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糧草軍需,並且有著至少上萬異族看守。

  一萬異族看守軍器糧草,通常來講,異族至少有五萬大軍,至少至少。

  換了別的統帥,第一時間派人回城吹哨子叫人,騎卒全部出動,在敵軍大軍來之前燒毀這些軍器。

  白修竹沒這麼幹,而是讓探馬入山再探。

  果然如他所料,這是一個陷阱,那萬名異族和軍器軍需就是餌,一旦大量騎兵衝殺萬人軍陣試圖燒毀軍器,兩側山林就會跑出來大量異族將騎兵包圍。

  一旦大量騎兵陷入重圍,就算衝出來也要損失不少人手。

  南邊關只有兩支騎營,都是輕騎,不負責守城,負責出城沖陣或者追敵,不用,就是預備隊,用好了,關鍵時刻就是殺招。

  一旦這兩支騎營損失了不少人手,等於是沒開戰就邊軍在關外的機動能力。

  由此可見,異族統軍之人是懂兵法軍陣的。

  「弓騎營再探!」

  見到一群將領們撮著牙花子撓著後腦勺,白修竹也不惱怒,事情算是到了最壞的地步了,南關邊軍很有可能將會面臨建朝…不,從前朝到如今最為艱難的一戰!

  白修竹看向右手邊的太子:「還請殿下修書一封告知宮中,本帥也會派人將軍報送到京中朝廷。」

  「已是命人去做了。」

  太子後退一步,施了重重一禮,一切盡在不言中。

  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毫不誇張的講,自此開始,南關安危重任皆在白修竹老帥一人之肩。

  大帥承擔的就是這個責任,靠他一個人,當然不可能守住關牆,要靠將軍們出謀劃策指揮調度,要靠校尉們上陣殺敵身先士卒,更要靠軍伍們拼命搏殺保家衛國。

  但是,戰略上的任何決策,都要靠白修竹這位大帥拍板,並且承擔任何後果。

  白修竹,字恪木,十四從軍,嚴格意義上從尋常軍伍升上來的大帥。

  前朝那種爛到了骨子裡的官場氛圍,白修竹能夠從一名尋常軍伍干到北邊關鋒旗營主將。

  單單就是這一件事,從這一件事就能看出其能力。

  「守土之責,本帥本分,我白修竹在,大康南邊軍在,南邊軍在,南關,定在!」

  鏗鏘有力的說完了這句話,白修竹大手一揮:「大越也好,番蠻異族也罷,既要戰,那本帥便帶領我南關邊軍將之屠戮一空,除弓騎營外,其他五營各司其職!」

  將軍和校尉們齊齊單膝跪地,一聲「唯」,震徹雲霄。

  主將、副將、校尉們快步走了出去,各司其職就好,在白修竹找他們之前,他們不需要有任何想法,以前怎麼做的,現在就怎麼做。

  小二嘴角微微上揚著,他從白修竹的身上看到了無與倫比的自信與霸氣,這種本就應該存在於大帥身上的自信與霸氣。

  敵賊萬萬又如何,守土禦敵殺之便是。

  白修竹的確自信又霸氣,一甩姨媽紅顏色的披風,走出大帳龍行虎步。

  沒等老白走出兩步,一名小旗匆匆跑來。

  「大帥,出事了,那幽王府的世子小子,將…將使者打了,不,不止是打了,毒打!」

  「什麼?!」

  白修竹頓時變顏變色,大罵出聲:「這該死的胡鬧小兒!」

  罵了一聲,白修竹還回頭瞅了一眼太子。

  小二老臉一紅:「孤的賢…幽王府齊世子是與常人行事不同。」

  之前還好賢弟呢,現在直接管人家叫齊世子了。

  「殿下!」

  白修竹厲聲道:「此子,本帥已是忍無可忍,還請殿下將其驅離越州,我南關容不下此等張狂小兒。」

  「這…」

  迎著白修竹的目光,康驍長嘆了一聲,微微點頭:「也好,齊燁不通戰陣,越州即臨苦戰,是應早日回京。」

  「還有一事。」白修竹正色道:「剛剛在城牆之上,此子對本帥出言不遜,諸將士皆見,卓統領麾下司衛險些與本帥親隨亮了刀子。」

  「還有此事?!」

  小二嚇了一跳,白修竹可是南關大帥,齊燁就是再孟浪也不應該這麼做。

  「齊燁雖是偶有張狂之舉,卻也是孤…不,是父皇倚重之人,其中定有誤會,白帥莫要…」

  白修竹笑著打斷道:「非是本帥睚眥必報,只是如今戰事即臨,本帥這顏面不可失,殿下也曾出入軍中,應知曉此道理。」

  小二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白修竹的確不是小心眼的人,作為大帥,在邊關必須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威,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齊燁都不應該在眾將士面前頂撞白修竹,與個人顏面無關,而是因為大帥的威望和權威。

  「那依大帥之意…」

  「那混帳小兒尚在城頭,本帥去了後,下令處以軍棍罰之,如何。」

  「啊?」

  小二張大了嘴巴,滿面呆滯,他有點想奪權了,奪軍權。

  軍棍,這玩意就沒有個數的,都是兩位數起步,也就是說最少十棍。

  首先,十棍打下去,至少傷筋動骨。

  其次,打的是屁股,丟的是臉,很丟臉很丟臉的那種丟臉。

  如果白修竹真的要讓齊燁挨上十軍棍,小二覺得自己真應該奪軍權了。

  齊燁不挨這十棍子,白修竹大不了不幹了,他康驍也能接管大帥之位,南關未必有失。

  可要是齊燁挨了這十棍子,南關有沒有失不知道,反正西地那邊肯定得失了,他爹康老六也得濕了,哭濕的。

  「不可,萬萬不可。」

  小二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不可傷齊燁,更不可軍棍罰之。」

  「本帥豈會真的傷了齊燁,不過是討個顏面罷了,叫眾將士知曉誰人都不可違抗本帥軍令,下了軍令,太子命人將那小子送出越州便是。」

  「這樣啊。」

  太子想了想,這個倒是可以接受,齊燁這人還算是講理,並非是那種丟了人就找他爹的性子,要不然剛出道那會到現在,京中不知得死多少人。

  「也好,孤允了。」

  白修竹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不知為何,一想到齊燁被自己小小的收拾一下,心情就有點小爽。

  注意到白修竹臉上的笑容,小二也笑了,苦笑,臉上苦笑,心中苦笑。

  他早就看出白修竹對齊燁很不爽,並且他還知道是什麼緣故,說白了,和齊燁沒關係,和幽王齊懷武有關係,上一代的恩怨,並且還牽扯到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人,這些事,這些人,直到如今還或多或少影響著白修竹這位邊關大帥。

  只是這些事和齊燁沒什麼關係,康曉也不想多嘴去說罷了。

  白修竹大步流星,帶著人一路來到城牆上。

  果然,見到一個穿著儒袍的老者被吊在城牆上,渾身鮮血。

  白修竹勃然大怒,指著坐在台階上的齊燁剛要大罵再以軍令罰之,誰知道齊燁,先聲奪人!

  「我日你祖宗白修竹。」

  齊燁霍然而起,破口大罵:「南關就是本世子說了不算,若是本世子說了算,老子現在就他媽弄死你個老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