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白修竹翻臉了,世家們那都不帶怕的。
對太子,好歹裝出恭敬的模樣,對南關大帥,對這位只要是關內不造反就不能帶兵離開南關進入南地三道的大帥,這群世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行啊,去唄,去了見了糧都是你的…
糧倉有糧是不錯,有本事你就搶,搶了之後我們和百姓都餓死…
怕的不是百姓餓死,而是百姓餓死之前會做出什麼事,到了那時都是你白修竹的責任…
要不你就給錢,按市價,你說什麼,這是什麼市價,糧剛漲價了,剛漲價的市價才是真正的市價…
這就是世家的嘴臉,仗著抱團,仗著抱團之後朝廷不敢拿他們怎麼樣,理由千萬,而且毫不走心,極為敷衍。
看似是不給白修竹面子,何嘗不是不給太子面子。
太子面無表情,牙齒卻是咬的咯咯作響。
他突然想起離宮之前他老爹康老六和他說的話。
之所以宮中忌憚南地世家,不是因為南地世家有多少私兵,有多少錢和地,更不是怕這些南地世家犯錯,怕的,正是因為這些南地世家鮮少犯錯,或從不犯錯,不犯錯又抱了團,宮中,朝廷,拿他們無可奈何!
一時之間,太子雖是怒到了極致卻毫無辦法,血壓蹭蹭往上冒,又要不斷緩慢呼吸著壓抑掀桌子的衝動。
眼看這群世家吵吵嚷嚷,帳簾被掀開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
一群人走了進來。
一個人,身穿儒袍,面無表情,徑直走到了面帶幾分錯愕的太子面前。
一群人,身穿黑袍,面無表情,迅速散開站在了所有世家代表的背後。
「學生齊燁。」
齊燁整了整衣衫,施大禮:「見過太子殿下。」
「賢弟怎地趕…齊世子這麼快便趕來了?」
太子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齊燁有錢,至少能拿出個幾十萬貫來,哪怕只是二三十萬貫,那也能買不少糧,可解一些燃眉之急。
「不負皇命,差事結了。」
說完後,齊燁又衝著白修竹施了一禮:「學生齊燁,見過大帥。」
白修竹花白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原來是幽王府齊世子殿下。」
「正是學生。」
「太子與本帥正在議事,軍器等事稍後再探,你先在帳外等候。」
能看出來,白修竹似乎對齊燁有些不喜。
因為齊燁太冒失了,或者說是太狂妄,都不說讓人通稟一聲就進來,而且還帶著一群身穿黑袍挎著刀的司衛們。
這裡是南關,是他白修竹的地盤,齊燁一露面,這齣場方式太過張狂。
「聽聞太子殿下正在征糧,學生…」
「胡說八道!」白修竹冷聲打斷道:「何來的征糧,而是借糧,莫要亂說。」
一字之差,意義天差地別。
征糧,可以理解為不給錢。
借糧,要還的,還不上,要給錢的。
世家本來就不樂意,也談不攏,齊燁上來就說「征糧」,這不是添亂嗎。
「哦,借糧啊。」
如同後知後覺一樣的齊燁實際上在外面聽了半天,嘟囔了一聲後,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坐在了太子右手邊的空位上,自斟自飲了一杯,隨即目光一一掃過世家子。
所有人都看向齊燁,面色各異。
太子臉上帶著幾分困惑,剛剛齊燁說差事結了,這就是說呂元嘉身死一案已經查了個水落石出,這麼快嗎?
白修竹滿面不爽,認為齊燁不但是不給自己面子,同樣不給太子面子。
正是因為一直望著齊燁,白修竹根本沒注意到一群世家代表臉上的表情。
瑟瑟發抖,有之。
吞咽口水,有之。
低著頭大氣不敢喘的,有之。
更多的,則是望著齊燁,滿面討好的笑容。
「聽。」
全場焦點的齊燁突然打了響指,響指聲一傳出,倉啷一聲長刀出鞘,阿卓將刀拔了出來。
在場眾人除了太子和司衛外,無不變色,白修竹滿面怒容,剛要開口,齊燁緩緩出聲。
「刀一出鞘,就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說心裡話…」
齊燁率先看向了張家代表張宏:「說吧,你至少有三句話要說。」
齊燁這一開口,白修竹和太子都懵了,面面相覷。
正當二人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張宏突然站起身,連忙施禮:「世子爺說…說的是,說的是。」
齊燁把玩著酒杯:「一句話了。」
張宏一咬牙:「三日後,一定給世子爺一個驚喜。」
齊燁扭頭看向阿卓:「你給翻譯翻譯,什麼叫驚喜。」
阿卓一頭霧水:「什麼驚喜?」
齊燁:「翻譯出來,什麼特麼的叫驚喜,什麼特麼的叫特麼的驚喜!」
阿卓更懵了,看向汗如雨下的張宏:「什麼叫特麼的驚喜?」
張宏連忙大吼道:「驚喜就是三日後,我張家出糧五百車,給世子爺…」
齊燁眉頭猛皺:「世子爺?」
「不,不不不,是給太子,給太子殿下送糧五百車以供邊軍之需。」
阿卓恍然大悟:「這就是驚喜啊。」
齊燁微微一笑:「翻譯翻譯。」
阿卓:「驚喜就是三日後,張家出糧五百車送到南關以供邊軍之需。」
「還有一句話。」
齊燁幽幽的望著魂不附體的張宏:「還有一句話。」
「這…」
旺仔抽出了腰後的短刀,站在了張宏的後面。
張宏吞咽了一口口水:「還…還請殿下明示。」
「一。」
「一句話?」
「一千車。」
一聽到翻了一倍,張宏反而是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樣,連忙叫道:「三日後,張家出糧千送到南關以供邊軍之需。」
「你比你兒子上道。」
張宏強顏歡笑:「世子殿下抬…」
「你只能說三句話。」
張宏連忙坐了回去,屁都不敢放一個。
白修竹,傻眼了。
太子,傻眼了。
倆人,都是張大了嘴巴。
倆人,都不是蠢蛋,瞬間聯想到了一件事,張家如此懼怕齊燁,莫非,呂元嘉一案正是與張家有關!
只有這才說得通,為何張家人見到齊燁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事實,哪能如此,不止是張家人,所有世家子,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