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沒人知道齊燁要幹什麼,他們依舊還處於極度震驚之中。
別說武將這種內行,就是文臣們,往年看過那麼多次演武,沒吃過豬肉總歸是見過男足踢球的,那麼多次演武,大康有勝有負,尤其是這個步戰,打的和回合制似的,射箭,舉盾,然後另一方射箭,挨射的再巨盾,射的差不多,開始結陣緩步向前,最終撞在一起亂戰。
結果現在生生讓齊燁給玩成了一擊KO,瞬秒。
喻斌扯著嗓子在那喊,喊了半天,可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幾個京衛和牛似的,拖著蓋著黑布的板車,看車軲轆印就知道板車上面的東西有多沉了。
喻斌轉頭,朝著百姓區域高喊道:「生死之斗,輸贏各安天命,既瀛使技不如人,自交由幽王府世子殿下處置。」
齊燁提前安排的「託兒」,站起身了,聲嘶力竭。
「瀛賊作惡多端,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為萬千東海百姓報仇…」
「瀛賊燒殺掠奪,辱我妻女搶我兒,罪不可恕…」
「他們分明是私掠船上的海盜,不是使節…」
「殺了他們…」
託兒都是精挑細選的,好多都是大劇院的熟面孔,演技不是蓋的,那目眥欲裂的模樣仿佛親眼見過瀛賊的殘忍手段一般。
雖然是託兒,說的是真話,前朝中後期是瀛賊最為猖獗的時候,便是連京中的百姓都聽聞過應瀛賊在東海三道的所作所為。
一時之間群情激憤,百姓中的女子捂住孩子的雙眼,大呼著幹掉瀛賊。
百姓,男女老少,無不高呼。
這種場面無疑是匪夷所思的,至少齊燁不是太理解。
其實也不是不好理解,古人的血性,後世人很難理解。
在後世,有人給你倆嘴巴子,家裡沒點礦都不敢還手。
在古代,別說動手了,同一階層的話,就是罵了人家的雙親,直接血濺五步。
就說正史之中,隋唐之前吧,古人,哪怕是百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簡直不要太常見。
百姓的懦弱,只是因被拿捏了,被官府、被達官貴人,被惹不起的世家拿捏了,畢竟都拖家帶口,自己委屈委屈就算了,別連累親人。
可這種懦弱,並不代表對待仇敵時也會忍氣吞聲。
就說正史之中,從秦朝開始,始皇帝建立了第一個封建專制的集權國家,一統天下之前,實行的是軍功爵位制度,因此秦國的軍士極為勇猛,只為多殺幾個敵人以頭顱換取賞賜,其悍不畏死的程度讓匈奴蠻夷無不退避三舍。
尊王攘夷,也是那個時代最真實的寫照,縱觀整個秦朝,強硬的手段和好戰的特性,可以說是歷史上華夏民族對外族最為強硬的時期。
再者說了,華夏文明的起源最早只在黃河流域,再看幾千年後地盤有多大,不會有人真的傻乎乎的以為這些地盤是打撲克贏來的吧。
秦朝過後,漢朝有點拉胯,劉邦建立的漢朝不是說不行,人們骨子裡依舊有著秦人的血性,不過這種血性和秦人尚武的風氣還是有些不同,因為軍功爵位授田制被取消了。
這也導致了漢朝的軍士不如秦朝時期的士兵作戰勇猛,不是貶低誰,事實就是如此,因為缺乏了動力。
真正讓人們的血性慢慢消失的根本原因,其實還是儒家思想。
董仲舒的一句「君權神授」,深得當權者的歡心,因此儒家成為了正統思想,官方指定唯一正統思想。
三綱五常、中庸、禮、大國氣度、死要面子活受罪,等等等等,開始變為了「主流」。
儒家文化成為正統,百家爭鳴的局面徹底消失了,墨家、法家等思想,變成了異端。
儒生噁心就噁心在這,儒學沒錯,錯的是儒生,從一件事就能看出來。
孔子,根本不是什麼好脾氣大叔,你以為人家弟子幾千人周遊列國是為了開培訓班不成,人家是去開片去了,聽不懂儒學,人家也稍微懂點武學。
不錯,孔子是談過教化,是宣揚仁、德、智什麼什麼的,反對暴力。
可從真實的歷史記載上來看,說通俗點,孔子也有極為「激進」的一面,他的思想是反對暴力,可如果面對暴力無法「教化」時,那就以暴制暴!
歷史真實記載,孔子的弟子子夏,問孔子,居父母之仇,如之何?
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斗。
大白話就是子夏問孔子,面對殺害你父母的仇人,你該怎麼辦。
孔子回答,將盾牌當枕頭,睡在草甸上,別上班了,也別當官了,什麼都不干,無時無刻不想著復仇,與仇人不共戴天,無論是在哪遇到,大街上也好,工作單位中也罷,都不用回家抄傢伙,上去就干,往死里干,乾死為止!
其實這樣的記錄不少,孔子並非是沒有血性之人。
可儒學傳下來了,得當君子,然後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的好聽,實際這不是扯淡嗎,當初人家孔子說的明明是想要報仇,一天到晚,而不是十年不晚。
儒生們為了迎合帝王,為了讓統治者的地位更加穩固,孔子「激進」的一面,有血氣的、有血性的,有狼性的,統統被有意無意的「修改」或者直接「抹除」了。
這也導致秦朝時的氣吞山河,漢朝的雖遠必誅,漸漸就這麼「沒了」。
最為顯著的轉折點就是宋朝,宋朝的窩囊勁兒都不用提了,唐僧見了都得直呼內行甘拜下風,就看宋朝吧,帝王被擄、割地求和、朝廷賠錢、公主陪睡,只有想不到,沒有宋朝做不到。
看秦朝時,異族退避三舍。
再看宋朝,兩個極端。
直到明朝的時候,一句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民族血性回來了三分,奈何只是曇花一現。
不過宋朝只是窩囊,只是丟人,要說真正的行家,那還得是清朝,在清朝面前,宋朝就是個弟弟,弟中弟。
清朝非但打壓「血性」,還培養「奴性」。
設想一下,如果宋朝、明朝、清朝的軍伍,全部替換成了秦朝的人,哪怕不是秦朝的軍伍甲士,只是尋常的百姓,異族侵略,呵,只要是冷兵器時代,不敢說吊打全世界吧,至少成為東半球球長沒有任何難度。
如今大康朝也是儒家當道,儒學正統,就說坊間百姓們,尤其是相比起各道來消息比較靈通,見識比較廣的京城百姓,是有血勇的。
他們知道瀛賊在東海三道的所作所為,如果朝廷允許,他們甚至可以下場去宰了瀛賊。
大康朝的百姓,其血勇雖不及秦、漢,卻遠超宋、清。
一時之間,百姓群情激奮。
利用這一次比試,齊燁不但挑起了君臣們的好奇心,也挑起了百姓鮮少流露出的血性。
如今,齊燁要瀛賊死。
百姓,也要瀛賊死。
那麼瀛賊,如何能不死!
齊燁,要利用今日讓朝堂上的君臣們知道,最應考慮的不是現在適不適合與瀛島開戰,而是未來如果開戰了,全國上下到底有沒有血勇敢和瀛賊打上一場滅國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