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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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退讓,正主兒出現。

  職務,大康朝朝廷執行長、行政總裁、最高執行長,本朝大股東,化名包老六,AKA後宮大泰迪。

  隨著天子出現,數十名禁衛將齊燁等人圍的里三層外三層,掌握刀鞘,虎視眈眈。

  尤其是很多擔任過當年天子親隨的禁衛們,望著齊燁滿面冷色,就等天子一聲令下,自己就抽出長刀將齊燁大卸八塊,然後再回到家中哭著幹掉妻兒老小一把火燒了房子,最起碼死的還能痛快點。

  滿面怒容的天子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可見到齊燁後,神情微變。

  因為齊燁施禮了,臉上沒有任何錯愕、震驚、困惑的神情,只是淡淡的施了禮,問了安。

  「微臣,京兆府主事齊燁,參見陛下。」

  倒是文德,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阿卓整日跟著齊燁胡鬧,現在都敢將司衛交由齊燁指揮,可想而知二人的交情有多深,如此深厚的交情,又豈會繼續隱瞞包老六的真實身份。

  事實上阿卓早在出太僕寺事件就告訴過齊燁了,也就是救濟災民之後。

  只是文德看向一群親軍司衛時,到底還是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很懵。

  因為這群司衛,他一個都不認識。

  「你果然早就知曉了朕的身份。」

  當著群臣的面前,天子沉聲說了一句後,冷笑連連:「因此,才百無禁忌,因此,才張狂無度,因此,才如此膽大妄為,齊燁,你有幾個腦袋,夠朕砍!」

  這話,很嚴重,十分嚴重,當天子說出砍腦袋這句話時,正常情況下,一般都會有人掉腦袋。

  齊燁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垂著頭:「微臣惶恐,不知微臣哪裡觸犯了龍顏。」

  「還敢裝傻。」

  天子怒意更甚,大手一揮:「拿下,押入天牢,重審重懲!」

  齊燁的嘴角微微上揚,什麼都沒說,任由禁衛衝上來欲將他「繩之於法」。

  就在此時,一聲極為「突兀」的聲音響起。

  「陛下息怒,老臣有一事不解。」

  開口的正是戶部尚書贇乘泰,老大人站在齊燁身邊,很是認真的問道:「敢問陛下,幽王府世子、京兆府司律主事齊燁,所犯何罪。」

  天子愣住了,群臣無不錯愕。

  別說群臣了,齊燁也是極為意外。

  誰也沒想到,贇乘泰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問的不是廢話嗎,和黃喜等人擺了天子一道,令宮中和朝廷丟盡顏面,今日一大早又在皇宮外面搞了這麼一出,別說兩件事放在一起,就是單單拿出一件事來,那都夠死十幾遍了。

  「贇乘泰。」

  本就怒意勃發的天子,眯起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戶部尚書。

  「你莫不是上朝前,吃醉了酒!」

  「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賞罰分明,國朝自有法度,倘若陛下要嚴懲的是幽王府齊世子,老臣自要退避,此為宮中家事,可陛下要捉的是京兆府司律主事,老夫身為戶部尚書,自要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說完後,不等天子開口,贇乘泰突然回頭一把奪過段平手中的冊子,吐氣開聲。

  「太僕寺楊群,薈鶯樓狎妓與南地商賈拳腳相向,事後交代關外番商馬販拓跋英對南地商賈行兇致雙腿俱殘…」

  「太僕寺張雅韻,酒後揚言,當今天子得位不正,以殺伐奪宮竊據大寶…」

  「太僕寺柳宴,前朝科舉時賄賂前禮部員外郎陳永善…」

  「太僕寺魏逍客,強搶民女…」

  「太僕寺劉崇遠…」

  「太僕寺…」

  「太僕…」

  「典牧主事王齊言膽敢自封王爵自稱主事王…」

  本來冊子上沒最後這一句的,段平剛剛現加上去的。

  一樁樁,一件件,一字字,一句句,直到念完最後一人的罪證,贇乘泰雙目灼灼。

  「敢問陛下,捉拿太僕寺一眾賊人的是親軍司衛,與幽王府世子齊燁有何干係,為何要捉拿齊燁,再問陛下,便是齊燁要捉拿他們,至多是逾權之過,逾吏、刑、大理寺三衙之權,有錯卻無罪,既無罪,為何要關押天牢,若是關押天牢,那便是以天家私事為由,關押的是幽王府世子,而非京兆府主事。」

  有理有據,毫無漏洞可鑽。

  事是這麼個事,情況是這麼個情況,可性質,卻不是這個性質。

  所有人看贇乘泰的目光都變了,包括天子,包括文德,所有人都覺著這老傢伙瘋了!

  其實這一番話說的很有道理,齊燁也好,抱刀司也罷,不是無緣無故的抓人,罪狀都宣讀了。

  既然有罪,為什麼不能抓?

  如果是抱刀司抓,那麼就和齊燁沒關係。

  退一步來講,就算是齊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抓了太僕寺的官員,那他最多就是個逾權,是過,而非罪,他本來就是京兆府官員,還是司律主事,插科打諢胡攪蠻纏的話,也能和司法權沾點邊兒。

  話說回來,瞎子都看出來了天子為什麼震怒,和抓誰無關,和抓的這群人有罪沒罪也無關,而是在哪抓,當著什麼人的面抓,又打了誰的臉,還是接連啪啪啪的打臉。

  天子,徹底下不來台了。

  皇權的威嚴,接二連三的被挑釁著。

  現在已經不是處理不處理齊燁的事了,而是要連贇乘泰一起收拾。

  即便是從龍老臣,即便私交再好,現在是宮外,是當著群臣的面,如果天子不連贇乘泰一起收拾了,他這個皇帝,那真的是下不來台了,皇帝威嚴,不說蕩然無存,至少也是大丟顏面。

  「贇乘泰,你當真以為,朕,缺不了你這戶部尚書?」

  「老臣不敢。」

  贇乘泰的面容帶著幾分苦澀:「當年竹山論道時,老臣便說過,何德何能哪能擔當大任,竹山之諾,老臣…」

  贇乘泰直勾勾的望著天子,語氣莫名:「老臣,一日不敢忘卻。」

  「竹山」二字一出,不少臣子神情微動,天子則是怒容一滯,臉上浮現幾分不自然的尷尬之色,胸中的怒火,也頓時消了個五六成。

  天子沉默了,臉上露出幾分回憶之色,夾雜著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也包含著某種苦楚。

  誰也不知道天子在想著什麼,反正大部分臣子都不知道。

  不過倒是有些老臣知道「竹山」,所謂竹山,是距離京中不遠的一處山莊,山莊後面有一片竹林,雅稱竹山,這處山莊在前朝時也屬於康家名下。

  康止戈造反的起點,其實就在竹山。

  前朝天子忌憚康止戈軍中威名,既是聽信小人讒言,也是本就心胸狹窄,隨即開始打壓康止戈,先是一點一點收回兵權,緊接著令人散播對康止戈不利的謠言等等,欲將老六置於死地。

  最關鍵的節點,就是在竹山那個階段,康止戈本欲直接上書請辭了,誰知前朝皇帝派了內侍到了竹山,叫康止戈在竹山中閉門待參,說是有人檢舉揭發康止戈圖謀不軌,朝廷正在查證。

  也就是在這個階段,不少與康止戈關係不錯的軍中將領和文臣過來勸說,勸說老六速速離京回西關,並且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讓他趕緊跑路,所謂朝廷查證,只不過是康止戈在軍中死忠的反應,一旦沒有過激的行為,那麼便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弄死老六。

  勸說康止戈的人其實並不多,都是患難見真情的,其中就包括了贇乘泰。

  贇乘泰在竹山待的最久,與康老六二人秉燭夜談。

  最終,康老六說不如造反,干他娘的,本就有許多世家明里暗裡找過他,想要利用他在軍中的威望推翻前朝。

  贇乘泰連連點頭,沒錯,精神點,別丟份兒,好樣的。

  要知道贇乘泰的影響力也不俗,老六大喜過望,那咱就干唄?

  贇乘泰說,干不乾的,咱先別說,我就問你一句話,倘若在世家的幫助下造反成功,你老六登基為帝,新朝與前朝有何區別?

  康老六哈哈大笑著,狂笑著,說了很多,很多很多。

  若是登基,必當勤政愛民,必當廣納賢才、善言,必當…必當…必當…必當…

  這必登必當了好多必當,最終,康老六要贇乘泰幫助他,幫助他一起造反,有朝一日登基為帝,奉為上卿並授予戶部尚書之職掌管天下錢糧。

  贇乘泰說戶部尚書就算了,他沒這個能耐,只是有一個要求,一個小小的要求。

  老六問他,什麼要求。

  老贇答曰,世家把控朝堂非一日之弊,不求老六嫉惡如仇對貪官污吏絕不姑息,只求他日有正直之士匡扶正義時,莫要遭受打壓,莫要寒了忠臣義士的心。

  說白了,就是可以放過壞人,但是不要害了好人,只有這一個要求,只有這麼唯一一個要求,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顧忌了什麼,無論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要去這麼做。

  老六肯定答應啊,非但答應,還拍著胸脯保證。

  「齊燁,押至大殿之外,諸臣…」

  天子無聲的嘆息了一口,再不去看贇乘泰,轉過身,走向宮中:「上朝。」

  或許這也是齊燁對朝堂最大的誤解,滿朝文武,自然有十惡不赦之人,反之,也有心懷正義之人,若不然,這新朝也不會維持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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