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倒流幾分鐘。
江言的宅邸中,吉娜隨口幾句把莉娜逗得認輸投降後,便結束了這種平日裡基本不會出現在主人面前的屬於下仆之間的小小打鬧。
兩女一起把碗碟收拾乾淨後,莉娜去整理廚房、傾倒食物殘渣垃圾;而吉娜則是來到了浴室的門口更衣室附近,將自家少爺放在竹籃里的換洗下來的衣服收起來,拿去準備清洗。
「咪——?!」
不過還沒等她離開更衣室,就聽到浴室門內傳出來了一聲自家少爺的那隻奇異的史萊姆精靈的驚叫聲,與此同時,還有一聲撲騰一下的水花飛濺的聲響隱隱傳了出來。
「咪!咪嘰……!!」
本以為應該只是主人與寵物之間的打鬧吉娜並未太過在意,但隨後傳出來的史萊姆小白的連續驚叫聲,那聲音里透出來的慌亂之情,卻又讓她停住了步子。
小白雖然只是一隻史萊姆,但作為自家少爺的契約精靈,小女僕們也不是第一次跟它接觸,知道這是一隻靈性很高、實力也非比尋常的變異史萊姆,雖然平日裡的表現得蠢萌蠢萌的,但智慧可絕對不低。
而現在,小白叫聲里的驚慌情緒就算隔著一扇門她都能聽得出來,這似乎不像是尋常的打鬧了啊……
秀眉微蹙,只猶豫了半秒後,吉娜就轉過身走到了浴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板。
叩叩……
「少爺,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
「咪——!!」
沒有人聲的回應,只有精靈的驚叫聲猛地拔高,似乎是小白聽到了她的詢問後的回覆,那聲音里透著一股明顯的焦急之色。
再次眉頭微蹙,吉娜加大了音量又一次問道:「……少爺?」
等候了幾秒後,還是沒有回覆,就在吉娜思考著裡頭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自己要不要衝進去查探一下的時候,浴室的門板忽然咔噠一聲,直接就被用力一下子拉開了。
受了一驚的吉娜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但不等她多做反應,刷地一下,一條雪白色的觸鬚就如同捆仙繩一樣從門內激射而來,以極快的速度在吉娜的腰間牢牢捆了兩圈後,並且使勁想把她往浴室里拖。
「——!」
什麼鬼,觸手怪嗎?!
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種事的吉娜下意識地做出了應激反應,提起體內的微弱靈力想要掙扎,並且還打算召喚出自己的契約精靈,但很快她又停下了掙扎,任由這條雪白觸鬚拉著她進了浴室里。
果然,進了浴室後,透過一層顯得有些朦朧的水汽,吉娜看到了正位於浴缸旁邊地板上的那個觸鬚的正主,正是小白那辨識度很高的白色果凍般的史萊姆身軀。
這時候的小白,體型比起飯桌上的那個迷你小分身來說膨脹了無數倍,團在地板上時高度也有一米多了。
吉娜長舒了口氣,哪怕是素來清冷的俏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了一抹無奈:「呼……小白,下次還請不要這麼嚇我!」
說真的,被那條觸鬚纏住的時候,她是真的被嚇了一大跳,要不是及時通過氣息辨認出了小白的身份,吉娜很可能都忍不住攻擊了。
「咪、咪!!」
小白沒有理會吉娜的抱怨,用觸鬚把吉娜卷到了浴缸旁邊後,焦急地連連大叫,用收回的觸肢變出手掌激動地指著自己的懷裡。
被小白的動作提醒的吉娜,這才看到,自家的少爺正躺倒在小白果凍形的球狀體的懷中,如同被小白『吞掉』了一樣大半個身體都陷在裡面。
「少爺?!」
江言眯著雙眼,哪怕小白近在咫尺的急叫聲也仿佛充耳不聞,對于吉娜的來到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如同睡著了一樣。
哪怕小白一邊驚叫一邊搖晃身體,如同高速搖籃一樣試圖把好像『睡』著的江言搖醒,江言也沒有給出絲毫的反應,他的肩頭以上部分露在了小白的果凍身外,隨著小白的搖晃而猶如人偶似的擺動著。
「這……發生了什麼?少爺,您這是怎麼了嗎……小白,冷靜點,你先別搖了!讓我看看……」
看著這種情況,吉娜就知道顯然出事了,她俏臉驟變,趕緊湊上前一邊安撫著情緒慌張的小白,一邊抬手先探查了一下江言的體溫、脈搏和呼吸,發現江言並未有生命危急反應,只是意識不醒後,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心緒冷靜了很多的吉娜,想起了這時候最適合詢問的對象,馬上就開口仿佛在對著空氣說話一樣急聲問道:「智腦,你一直都在的吧?快回答,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道無機質的仿佛機械發聲般的聲音吉娜的腦海中響起:『因為某些突發狀況,目前吾主正處於『靈魂離體』的狀態,軀體中並未留存有意識,即身體相當於進入了休眠狀態,無需過於擔心。』
「靈魂……離體?」儘管知道自家的少爺有很多神奇的能力,但忽然之間說連靈魂都離開了身體這種事,依舊給了吉娜不小的衝擊。
『是的。』智腦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你來得正好,請在吾主的意識回歸之前的這段時間裡,照顧好他的身體,無需做多餘的事情,當做昏睡的病人來照看就可以了。』
智腦根據自主的判斷,對吉娜如此吩咐道。
江言的身軀忽然沒了靈魂掌控,也不知道時間持續會有多久,這期間總需要有人照顧。
與其交給懵懵懂懂的小白,還是讓女僕這種專業的來更好。
其實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讓一個靈魂智腦附身到江言的軀體中暫時替他操控身體維持必要的進食、生理清潔等,但因為江言並未對此授權,忠誠的智腦們自然不可能隨便對自家主人的身體亂來。
因此它們才讓女僕來,正好這方面的工作也本來就是女僕的職責。
忠誠方面無需懷疑,吉娜和莉娜也是跟江言訂下了子機契約的,她們不可能做出對江言不利的任何行為。
「明白了,小白,我們先送少爺回房間再說,繼續呆在浴室環境裡可不好……」吉娜點點頭,對著小白招呼了一聲,打算轉身帶路,但剛走出浴室門檻沒幾步,她就忽然目光一愣,隨後回頭又看了一眼。
緊接著,吉娜臉上帶著一些不自然地再度轉頭。
「咪——?」
「小白,先等一下!」
先前情緒有些焦急,再加上小白那果凍態的身體的遮掩,吉娜並未察覺到江言這時候的狀態,但冷靜下來後,透過那半透明的果凍之軀,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抬手指著右邊木架上擺著的一個竹籃,語氣有些不淡定地背對著小白說道:「你先……先給少爺穿上衣服!衣服的話,就在那邊。」
嗯,是的,江言現在身上是處於不著片縷的狀態,畢竟他剛剛還在泡澡嘛……
儘管還只是大約十歲的小男孩的身體,但因為修習過靈武技、經受長期鍛鍊和合理調養的緣故,江言的身體該有的少年特徵,差不多都有了。(當然受限於年齡,某處依舊還是『真?毛都沒長齊』233)。
也難怪還是個黃花閨女的吉娜會出現這種不淡定的反應,成為奴隸之前的她家教是很良好的,自然不會跟某些貴族女流那樣『見多識廣』,變成奴隸接受訓練課程的時候商人們為了保持她們的那份純潔的氣質當做賣點,也就同樣沒有讓她們提前接觸那方面的事物。
「咪……?」
「咳咳……你也不希望少爺感冒生病的吧?快點。」
小白聞言,晃了晃果凍身,隨後順著吉娜的意思變形出了幾隻手臂將右邊竹籃里早就準備好的整潔新衣拿了出來,擺弄了幾下後,開始給江言一件件套上去。
「咪!」
聽到身後傳來的小白叫聲,並且確認了那淅淅索索的穿衣服的聲音消停了下去後,吉娜才暗舒了口氣,轉頭打算看看小白做得怎麼樣。
『只是穿衣服而已,少爺挑選衣服的風格款式也向來都是便利為主的,穿戴容易,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腦海中剛剛這麼想著的吉娜,在看到縮在小白懷抱中的江言此刻的形象後,一愣,然後嘴角開始微微抽搐,心中剛剛冒出的想法嘩啦一聲全部被打成了粉碎。
這蠢萌的貨都幹了些什麼啊啊啊?!
只見江言身上,那原本應該被穿到腿上的長褲不知怎麼的被小白當做了披風,用兩條褲腿打了個結掛在了江言的面前,上衣則是當做圍裙包在了江言的腰間,怎麼看怎麼古怪。
更無語的是,一條四角短褲似乎還被小白給當成了帽子,被它直接用變形出來的一雙小手提著正在往江言的頭上套。
「快給我住手啊你這笨蛋!!」
吉娜看得眼角也跟著抽搐了起來,趕緊衝上去一把奪過了小白『手』里的短褲,然後忍不住對著小白失聲吼道,全然沒了往日裡的冷靜范兒,甚至小臉還被嚇得微微有些慌張。
「咪……?」
小白抖了抖果凍身顯然被嚇了一跳,語氣弱弱地叫道,看來應該也知道自己犯了蠢事。
這傢伙對於戰鬥方面基本上不會出錯,殺敵起來砍瓜切菜一樣流暢,更何況必要時還有江言看著用異能輔助,但獨立給別人穿衣服還真是頭一遭。
「呼——」看著小白那小心翼翼的反應,吉娜也知道自己的反應似乎嚇到它了,只好放緩了語調說道:「算了……也不應該怪到你身上的,本來幫少爺穿衣是我這種女僕的工作才對,就是我的失職。」
「小白,還有智腦,如果少爺沒問的話,希望你們千萬別跟少爺提起剛才這事好嗎?」安撫好了小白後,吉娜忽然說道,語氣居然有些忐忑。
剛才她之所以會慌張起來,就是怕被江言知道了剛才的事情,得知自己居然會被弄成這幅堪稱『滑稽』的姿態後或許會發火,畢竟他身為主人的威嚴可是被喪盡了。
別看江言平日裡對她們都非常溫和,幾乎如同對待家人一樣,一點也沒有一般貴族通有的傲慢姿態,但吉娜實在保不准江言靈魂回歸後得知這件事會做出啥反應。
「咪——」小白似懂非懂地應道。
『……可以,如果吾主不主動問起的話。』靈魂智腦雖然被改造得趨向於理性思維,但對於這種事也不是就不通人情了,反正只是意外,說出來除了給江言添堵之外對誰都沒好處,於是它便平靜地回答道。
得到回答的吉娜安心了些,才將注意力再度轉回到了當前擺在面前的一個問題上。
瞄了瞄江言被衣物粗略遮蓋下展露出來的遠超幼齡孩童的、已經可以看出幾分成年後的肌肉線條美感的男孩身軀,吉娜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把穿的不倫不類的外衣褲解開後,她白皙的手腕探出微微顫抖著提著那條小短褲,開始嘗試幫江言套上。
『冷靜、冷靜!我可是少爺的女僕,以後這種事情多半經常會發生,得儘快習慣……習慣……!』
一邊穿衣,吉娜一邊在內心裡不斷地暗示著自己,儘量平復呼吸,然而臉蛋上卻止不住地飄著淡紅色。
未免看到某些不太妙的東西,吉娜直接把比她身高小了不少的江言摟進了懷裡,然後努力目不斜視地看著空氣,憑藉著感覺來幫懷中的男孩套褲子。
磕磕絆絆中,才總算是沒有偏差地完成了最艱難地那部分。
長長地鬆了口氣的吉娜,拍了拍自己溫度有些高的臉蛋後,這才恢復了正常地打算繼續幫少爺穿外衣。
她低下頭,忽然發現,似乎還是第一次距離自家少爺的面容如此之近,表情又波動了起來。
講真,江言這一世的容貌真的是非常不錯的,在東方系的俊秀風格上又帶上了如同西方系王子一般的溫暖氣質,沉睡中那毫無防備的樣子,讓幾乎從未如此近距離接觸異性的少女又感覺臉蛋莫名有些燒了起來。
然後,在她的注視下,男孩的眼皮微微抽動了一下。
「……誒?」
「小傢伙,難得你還會貼心照顧我啊?」
閉著眼睛的江言似乎還沒完全清醒,語氣迷糊地嘟囔著說了一句,然後抬手就直接按在了吉娜的某處柔軟上一壓。
「……嚶嗯?!」by渾身僵住的吉娜。
「……」by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立刻睜眼的江言。
「……(⊙o⊙)!!」by正好在這時候從走廊轉角處探出來的一個戴著可愛女僕頭飾的棕發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