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人不如狗
思索再三。
如來同意了李沐的方案。
對他來說，這的確是最好的安排，即顧全了他的威名，又保全了佛門的名聲。
事到如今，第四面牆是不是真的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無法破解李小白的神通的情況下，第四面牆只能是真的，假的也必須是真的。
如來相信，那些被李小白變成狗的仙神們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離開前。
如來請求李小白把他的形象變成了一頭威猛高大的大白熊犬。
如來看遍世間，不是不明白小巧可愛的泰迪更容易獲得真愛之吻。
他需要顧忌的是自身的形象。
變成狗後，廟宇中供奉的金身同時變換，還是需要照顧信徒們情緒的……
他堅信，即便變成了大白熊犬，他仍舊能用最快的速度收穫真愛之吻，重新做上佛祖之位。
……
搞定如來，李沐回到五莊觀。
孫悟空早從MV中退了出來，此時，他抱著金箍棒坐在椅子上發呆，神情落寞而且蕭索。
看到李小白歸來，他抬了下眼皮，卻沒有說話。
李沐問：「師兄，你怪我對你用了MV神通嗎？」
「祖師是真的，對嗎？」孫悟空下意識的握緊了金箍棒，看李沐的眼神有些複雜，低聲道，「他知道我所有學藝的細節，他的音容笑貌和祖師一模一樣……」
「他是如來。」李沐打斷了他，「師兄，我法力低微，沒有火眼金睛，卻有一項特殊的神通，在我身邊，所有的變化之術都會變形，沒有人能夠逃脫。天機未曾屏蔽之前，如來前知五千年，後知五千年，想要冒充祖師並不困難……」
「我能感覺到他的親切，他身上有師尊的氣息。」孫悟空的金箍棒握的更緊了，他眨動眼睛，像是要把李沐看透，「你的神通和師尊格格不入。祖師的性格，教不出你這樣的徒弟。更別提會有什麼私生子了。」
「師兄，人是會變的。」李沐搖頭，「處在不同的高度，見識到更廣袤的風景，心態性格，都會不知不覺發生變化。」
「不要叫我師兄。」孫悟空道。
「師兄，我害過你嗎？」李沐嘆息一聲，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悲哀。
「……」孫悟空愣住。
「師兄，如果如來是真菩提，為什麼他要用假身騙你？他的目的又是什麼？」李沐問。
孫悟空沉默。
「師兄，我之前以為不需要解釋，但現在，你我師兄弟之間出現嫌隙，如來的目的終究還是達到了。」李沐看著孫悟空，挺拔的身體在一瞬間佝僂了下去，他的眼淚從眼眶浸出，「師兄，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竟然因為一個外人懷疑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背負了什麼，你不知道祖師如今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孫悟空看著突然流淚的李小白，忽然間慌了手腳，「師弟莫哭，是師兄錯了。告訴師兄，祖師他老人家是不是出事了？」
變成狗了！李沐抹掉了眼角的淚痕，朝悟空抱拳，擠出了個笑容：「對不起，師兄，小白失態了。」
「師弟，你告訴我，祖師是不是出事了？」孫悟空急切的問。
「別問了，師兄，祖師不讓告訴你。」李沐看著孫悟空，正色道，「等你修成愛之大道，一切自然會知曉。我存在的意義，是盡一切可能，讓你收穫一場愛情，後面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走的……」
「……」孫悟空沉默了片刻，抱拳給李沐回了一禮，「師弟，老孫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嗎？」李沐問。
「明白了。」孫悟空道，「堅定道心，方得始終。真如來也好，假菩提也好，都是外魔來影響我道心的。」
「既然師兄明白了，就請師兄收拾一下，我們重啟取經路，把剩下的路走完。」李沐道。
「如來已經變成了狗，我們還要取經？」孫悟空愣住。
「該走的路一定要走完。」李沐道，「師兄，這是祖師的安排。」
一句祖師的安排，堵住了孫悟空的嘴，他撓撓腮：「老孫曉得了。」
「師兄，之前，為了禁制你動武，我之前對你使用了Mv的神通，你不會怪我吧？」李沐問。
孫悟空愣了一下，道：「不會。之前我或許會怨你，想開了就不會了。正好讓我藉此體驗了一番祖師創造的新神通。揮手間自成一界，把人禁錮在了一個單獨的空間之中，祖師的愛之大道的確厲害。」
李沐看了孫悟空一眼，道：「為了協助師兄參悟愛之大道，我以後可能還要對師兄上一些手段，師兄，你也不介意的，對吧？」
想起自家師弟的手段，孫悟空嘴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硬著頭皮道：「不會，師弟也是為了我好。只要不把我變成狗便好。」
「用不用手段，還要看師兄努不努力。」李沐笑看了眼孫悟空，「你知道的，我不能辜負了祖師的期望。」
……
把孫悟空掰回正軌，又休整了一晚，李沐知會取經團隊，辭別鎮元大仙，重新踏上取經路。
李小白辭行的時候，鎮元大仙好懸沒當場落淚，恨不得當場跳上一曲《好日子》了。
不容易啊！
他攢了一萬年的果子，李小白來了不過兩三個月，全給他禍禍沒了。唯一樹上剩下幾個，還被李小白定為了相親大會牽手走到最後的獎品。
自己的樹，自己的果子，自己還做不了主了，那是人幹的事嗎？
還有那勞什子的相親大舞台，終日裡放什麼情情愛愛的電影，人人狗狗，妖精鬼怪，攪和的他不得清淨，道觀都不是道觀，不如改名叫紅樓了！
最關鍵的一點，李小白在這裡呆一天，所有人遇到事情只會請示李小白，連自家徒弟每天都圍著李小白晃悠……
堂堂五莊觀的主人，地仙之祖，整天弄得像個跟班一樣，別提多窩囊了！
趕緊走，去禍禍別人去！
留給他一個清淨的道觀，好讓他可以靜下來心參悟愛之大道，爭取早一日突破第四面牆，進入更高等的世界，結束這讓人憋屈的生活……
……
李小白將要離開五莊觀，變成狗的仙神們頓時慌了神。
眼瞅著一個多月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結果什麼進展都沒有，選擇他們的仙女和妖精們明擺著開始敷衍了。
李小白走了，他們怎麼辦，跟還是不跟著啊？
真愛之吻到底存不存在？
總得給個說法吧？
……
「天尊，留步。」太白金星被眾狗推薦成了代表，攔住了即將登船的李沐。
「金星，有事嗎？」李小白看著面前的絲毛梗，笑問。
「天尊，距離相親大會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但真愛之吻卻毫無頭緒，還請天尊提點一二。」絲毛梗畢恭畢敬的道。
「金星，每個人心目中的愛情都不一樣，全看個人悟性。」李沐看著面前一本正經跟他探討愛情的絲毛梗，道，「緣分到了，就像《羅馬假日》裡面的一樣，一天就能收穫真愛；如果緣分不到，就會像前度那樣，一份情很可能會糾纏幾十年。」
幾十年？
太白金星後面，幾十條狗狗頓時陷入騷亂。
咳！
李沐輕咳一聲。
場面安靜了下來。
李沐看著狗群，繼續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們沒能遇到那個讓你們不可自拔的人，而且抱著功利之心，沒有認真的去投入這段感情。」他看向太白金星變成的絲毛梗，「金星，你的愛人呢？」
太白金星向後看去，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仙女緩緩走了出來，拘謹的站在太白金星的旁邊，向登上了畫舫的唐僧師徒投去了艷羨的目光。
「仙子，你愛太白金星嗎？」李沐問。
綠衣仙女愣了一下，怯怯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平時有什麼喜好嗎？」李沐又問，「比如喜歡什麼顏色？愛喝什麼茶？飲食的口味是偏輕還是偏重？」
綠衣仙女愕然，搖頭。
李沐笑笑：「是的，你不知道，因為你根本不敢去問，因為在你的心中，哪怕他變成了狗，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白金星，你自覺高攀不上，帶著敬畏之心，又怎麼可能產生愛呢？」
綠衣仙女呆住。
「反之亦然。」李沐看向了太白金星，道，「太白金星，你看了許多場電影，卻從未主動關心過你身旁的仙子吧？你不曾像西梁女王一樣，為了唐僧奮不顧身，敢於和一群妖精爭搶？也不像蠍子精那樣敢愛敢恨，說牽手敖烈，便義無反顧的要做給天下人看。也不像天蓬元帥那樣，遇到喜歡的人便死纏爛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畫舫上。
西梁女王驕傲的挽住了唐僧的胳膊，蠍子精挺身站在了小白龍身邊，豬八戒恬著臉沖高翠蘭擠出了個難看的笑容……
孫悟空看了眼身旁的紫衣仙女，稍稍沉默了片刻，試探著朝她伸出了手，紫衣仙女歡天喜地的把手伸了過去……
……
「五莊觀這麼大，你們甚至沒有在一起散過步，也從沒有依偎在一起看過夕陽吧！」李沐道，「你們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嘗試，卻來問我怎麼獲得真愛之吻，可笑不可笑？」
綠衣仙女看向旁邊的絲毛梗，微微皺起了眉頭。
絲毛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李沐環視眾人，道：「你們的癥結都在於此，想破解身上的神通，領悟真正的愛之大道，首先要忘掉自己的身份，去經營，去真正的投入這一份感情，或許到最後會有一份收穫。如果你們面對熟識的人放不開，大可以不必拘泥於相親大會上選擇的對象。你們可以把自己當成一條普通的狗，去人間，去山野，隱姓埋名，尋找一份真正屬於你們的愛情。」
把自己當普通的狗，眾仙神們面面相覷，俱都愣住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方案，具體怎樣還要你們自己抉擇。」李沐笑笑，「金星，諸位星君，最後提點你們一句，每一條狗都有各自的特點，發揮出你們的長處，很容易尋到真愛。當然，前提是不把自己當人……話已至此，多說無益，各位珍重。老沙，開船。」
留下了一群對愛情迷茫的狗，李沐的畫舫重新啟程，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
和之前不同，如今的畫舫上成雙成對，再也不是之前幾個大老爺們守著一個高翠蘭的尷尬場面了。
而且。
唐僧等人是李沐耳提面命教導出來的，各有著各自的人設，他們的戀愛進度遠比太白金星等變成狗的仙神們快的多。
最關鍵的一點，他們見識到了變成狗後尋愛的艱難，無比珍惜李小白給予他們的做人的機會。
……
李小白的畫舫從五莊觀駛出的那一刻。
天上地下，所有關注舞天尊的神仙妖怪們頓時行動了起來，關注著李小白的行程，進入了各自的角色，等候取經人的光臨。
一鼓作氣搞定了所有的仙神和妖怪，沒有了後顧之憂，西遊剩下的路程就真的成了遊玩之旅，一路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在李小白赫赫凶名以及愛之大道的感召之下，一時間，什麼樣的邪惡和醜陋都被隱藏了起來。
三界之內一片祥和自然。
當然。
也不是真正的祥和。
天庭中十幾萬條沖入人間的天狗們，因為沒有任何戀愛經驗，一進入人間便直奔目的，說著人話四處尋找大姑娘小媳婦，給人間造成了極大的慌亂。
降妖的道士，朝廷的軍隊，為了穩定民心，不得不開戰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滅狗運動，以至於凡間普通的狗都遭受了無妄之災。
地府狗滿為患。
但正如舞天尊所說，沒有得到真愛之吻，即便進入陰曹地府，也無法擺脫狗的形象，六道輪迴也無法重定他們的輪迴道路。
不得已。
為了生存，剩下的天狗們不得不自曝了身份，並且把舞天尊和第四面牆的事情宣揚了出去。
廟宇中變成了狗的神仙們也為舞天尊的傳說增加了佐證。
而當靈山的如來佛祖以身殉道，甘願化身為狗，來人間尋找真愛的事情傳出來後。
舞天尊在三界的名聲頓時蓋過了所有人，愛之大道也成了西遊世界的主旋律。
不限根腳，全憑悟性的修行方式成了每一個有志之士的最愛。
有舞天尊做榜樣，誰都想一步登天，成為領悟愛之大道的幸運兒。
凡有人聲處，皆有求愛聲，掉落人間的天狗們的待遇一夜之間發生了轉變，稱為了凡間女子追求的香餑餑。
不管年輕或是年長的女人們，盡以覓得一條會說話的狗為榮。
她們的想法很簡單，即便不能悟道，用真愛之吻幫助了天上的神仙，說不定一家人都能雞犬升天了。
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眾多狗狗中，和寺廟中的法像金身品種相同的狗狗最受歡迎，既然都選狗了，天兵天將哪有位高權重的神君更有吸引力……
為了名和利，誰又在乎狗狗們長的好不好看？
於是。
為了更容易的尋獲愛情，同品類的狗開始了各種假冒仙君。
往往一個繁華的縣城內，會說話的絲毛梗都說自己是太白金星，凡是沙皮皆是木吒……
變成狗都被禁錮了法力，只要能變回人，誰管得了誰啊！
法不責眾，大不了變成人後，死不承認就是了。
凡人肉眼凡胎，辨別不出真正的星君，天庭中那些入凡間尋愛的星君們頓時失去了優勢，氣急敗壞卻毫無辦法！
比他們更難受的是凡間的男人，當真愛之吻的傳說出現，他們的地位急劇下降，就仿佛整個世界突然進入了人不如狗的時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