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衣見楊行舟竟然還有膽子鼓掌叫好,微微一愣,俯身看向楊行舟:「楊兄,你不怕我把你也殺了麼?」
楊行舟笑道:「你殺我作甚?我一介書生,又無錢財,況且我們一路飲酒,也算是有了點交情,你連朋友都要殺麼?」
林錦衣哈哈大笑:「不錯!你是我剛結交的朋友,我自然不會殺你!不過有一人卻是不能饒了他!」
他說話之間,身子從大船上陡然跳下,如同一隻大鳥一般,伸開雙臂,收攏雙腳,落在了楊行舟面前,道:「楊兄,行走江湖,光有利器不足為憑,你手中刀劍再快,但是砍不到別人,也比燒火棍強到哪裡去!」
他說到這裡,大踏步走走到船艙後面,伸手將船家拎到手中,喝道:「從一上船就覺得你不對勁,這些劫匪是不是你把他們引來的?」
那紫色麵皮的船家嚇的雙手亂搖,分辨到:「大爺,俺可是本分人,與這些水面上的好漢根本就不認得,這些人我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勾結他們……」
楊行舟走上前去,笑道:「然則剛才你都對那些大漢比劃的手勢又是什麼意思?」
他說到這裡,雙手合攏,雙掌並在一起,隨後向外攤開,做出一副雙手捧東西的手勢,笑問道:「這手勢是什麼意思?是向那些水面上討生活的好漢們乞討麼?」
船家大驚,正要分辨之時,便聽到林錦衣喝道:「這是龍沙幫的手勢!你是龍沙幫的人?我問你,你們的大龍頭現在哪裡?」
船家身子一顫,睜眼看向林錦衣,哆嗦道:「你……你知道龍沙幫?你是什麼人?」
林錦衣喝道:「少廢話,凌退思在哪裡?」
船家道:「大爺,我們龍沙幫二十年前早就被血刀老祖殺散了,大龍頭消失無蹤,大傢伙都沒找不到他,現在只剩下我們幾十名弟兄,在江面上討生活,沒想到小人眼拙,竟然招惹了您,這一次龍沙幫算是全軍覆沒,一個不剩了!」
林錦衣哼了一聲,道:「一個不剩?卻也未必!」
手持鋼刀將這船家拉到船尾,對楊行舟道:「楊兄,我要找此人詢問一些事情,你們不要偷聽,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
楊行舟道:「好,我不聽便是!」
當下鑽入船艙里,不再關心外面的事情,也不運功探聽,這林錦衣似乎與船家口中的龍沙幫有什麼牽扯,估計等他問完話之後,這船家的死期也就到了。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船艙外響起船家的求饒聲,但旋即聲音戛然而至,片刻後,林錦衣進入船艙,對楊行舟等人道:「諸位,這船家與剛才的劫匪是一夥的,此時已然被我殺了,若是有會操舟之人,還請出來一下,咱們一起把這船兒停到岸邊,到偶爾岸邊,大家各自散了便是。」
龍德水叫苦道:「我這船上還有好多貨物呢,這可如何是好?」
林錦衣從懷裡掏出一個銀元寶扔給龍德水:「這就算是彌補你的損失吧。等靠岸之後,大傢伙儘快散去,不然的話,若是報官,諸位恐怕都得吃官司。我可聽說了,附近地面的官員,一個比一個黑,你們若是報官,恐怕好處撈不到,還得惹一腥。」
有他這一位強人發話,眾人無人不敢聽,當下幾個身體強健的男子走出船艙,一起搖動船槳,歪歪斜斜的向江邊靠近。
這些人中,有知道水性的,也有懂得操舟的,幾番吆喝之下,一頓飯的功夫之後,客船便在一處岸邊停靠了下來。
可巧附近就有一個小小的碼頭,眾人紛紛下船,只有龍德水與幾名乘客捨命不舍財,不想下去。
林錦衣見狀,嘿嘿冷笑:「一群蠢貨!豈不知官府貪婪,遠勝劫匪!現在不走,日後不扒幾層皮,走都走不了!」
他見楊行舟自始至終不曾有過慌亂,不由得高看了楊行舟一眼,臨走之時,對楊行舟抱拳道:「楊兄,你我一見如故,可惜我身在江湖,有大仇未報,現在已經問清楚了仇人下落,我是一刻都不能等了,若是我瘦人仇人之後,還能活命的話,他日相遇,你我再共謀一醉!」
楊行舟看了他一眼,笑道:「林兄,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何大仇,不過我覺得你真要是想要報仇的話,最好不要著急,喬裝打扮一下,一點點的摸清楚對方的習性在,再做報仇的打算,君不見刺客豫讓,毀容吞碳,暗中等待多年,方才一擊得手。你若有極大冤讎,更是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
林錦衣心中一凜,道:「不錯!你說得對,是我太急躁了!」
他向楊行舟彎腰行禮,站直了身子之後,整個人忽然就沉凝下來,氣定神閒,沖楊行舟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楊行舟啞然失笑,提刀垮劍,向附近鎮上走去,如此在附近鎮上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次日也不乘船,問明了道路之後,慢悠悠的向荊州城趕去。
就像他跟林錦衣說的那樣,若想殺人,就得以後耐心,不能急躁,越是急躁,就越是容易出問題,不如暗中緩緩行事,伺機而動,關鍵時刻給予雷霆一擊,一擊之後,遠遁千里,這才是真正的殺人手段。
他畢竟是黑風寨的寨主,好歹是一個強盜頭子,在殺人這種事上,不說是無師自通,但結合前世看到種種書籍影視,也能設計出種種殺人的方法來。
因此一路上絲毫不著急,白天趕路,遊山玩水,晚上便修習內功和血刀刀法。
這血刀刀法詭異非常,幾乎每一刀都是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斬了出去,每一刀都詭異莫名,令楊行舟嘖嘖稱奇。
在路上行了幾日,走的厭煩了,便買了一匹馬兒,騎馬前行,這馬兒雖然神俊,但是一日間也就行走一百多里,真要是論起長跑來,這馬兒還不如人跑的快,馬兒的耐力其實遠不如人,不過楊行舟也不急著走路,騎馬緩行,倒也不失為樂趣。
這一日,眼看距離荊州城近了,楊行舟嘿嘿冷笑,心道:「老子這次進城,須得好生計較一下,方才能多殺幾個!」
腦中沉吟,催馬不停,緩緩接近荊州城門。
忽然城門處一陣喧譁,從裡面拉出一輛囚車來,囚車裡押了一人,此人一身囚衣,渾身血跡斑斑,看來是被動過大刑的犯人,此時腦袋低垂,似乎沒了知覺。
幾個官兵將這囚車拉出城門之後,將囚車打開,把這犯人從車內拎出,綁在了城門一側的木杖之上,一名差官大聲喝道:「此人膽敢刺殺知府大人,喪心病狂,罪該萬死!如有認識他的人,速來官府報備,只要能說出此人的身份來歷,知府大人必然重重有賞!」
將這犯人提出來時,楊行舟才發現此人非但鐵鐐加身,便是琵琶骨都被鐵鏈穿透了,與腳鐐手鐐連在了一起。
這是極其危險的江洋大盜才會運用的重罰,沒想到用在了此人身上。
楊行舟看了幾眼,便不再關心,這種江洋大盜多了去了,是死是活,與他無關。
他正要入城之時,被綁在木樁上的犯人緩緩抬頭,嘴裡含混不清,低聲怒罵:「凌退思!丁典!你們不得好死!」
楊行舟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身子陡然一僵,急忙扭頭看去,只見這被綁住的犯人微微抬頭,雖然臉面輪廓雖然有些變化,但畢竟分別只有幾日時間,相貌縱有變化,但也不至於認不出來。
此人正是與他分別不超過十天的林錦衣。
楊行舟雙眉登時立了起來,跳下馬,來到林錦衣身前,叫道:「林兄,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