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妖市之主，將其所有統統封禁於門戶之內。

  從那時起，這便成為了歷代妖市之主的傳統，那道門戶幾乎承載了妖市的一切秘密與寶貝，就連初代妖市之主的屍骸都葬之於內。

  然而，到了黑劍這一代終究是出了變故。

  誰能想到，這位被歸墟之主看好的另類奇才竟是玄天館的一著暗棋，偏偏這著暗棋居然坐到了妖市之主的位子。

  結果，這個缺德帶冒煙的玩了一招陰損至極的手段，他將那道門戶永久封禁，並且帶走了唯一的鑰匙，也就是那把驚名動天下的永夜劍。

  這把劍的凶威或許比不上【無生殺劍】，可是論名氣卻絲毫不在其下。

  「怪不得古非凡要跟我借劍……」李末若有所思。

  原來【永夜劍】藏著這麼大的秘密，歸墟四部之一妖市寶藏，承載歷代妖市之主的那道門戶，便只有永夜劍可以打開。

  毫不誇張的說，誰掌握了【永夜劍】，便等於掌握了妖市傳承至今的所有秘密，甚至於便等於掌控了妖市。

  「怪不得古不凡也找上了我。」李末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位當代妖市之主的身影。

  那個瘸子比古非凡可危險太多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兄弟兩人都是各懷心思，年老成精的人物，心眼子太多了。

  「古平凡……古非凡……古不凡……這兄弟三人每一個好對付的啊。」

  想到這裡，李末不由覺得頭疼，下意識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妖市尊主是篤定永夜劍會落在我手裡了是吧。」

  李末眸光微凝，冷冷地看向師噬白。

  「這是【未來法眼】的斷言……那位大人說永夜劍必藏北邙十萬荒丘之中，那把劍也一定會落在黑劍傳人的手中……」師噬白咬著牙，將知曉的隱秘全都倒了出來。

  「未來法眼……歸墟的底蘊真是不可小覷，難怪朝廷剿匪剿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將你們剿乾淨。」李末沉聲道。

  他知道，當初歸墟創立，舉全教之力打造了【十大神兵】，原本是想要媲美【夏商周的鼎】，奈何神宗打造的鼎器，天下第一，萬古尊王，縱然那十大神兵聯合一處，也不及鼎器光輝之萬一。

  可是即便如此，十大神兵依舊不可小覷，千年的傳承，成為了歸墟最大的底蘊。

  「前不久上面傳來情報，北邙十萬荒丘，很快就會大亂，亂則生變……永夜劍或將出世。」

  「大亂！？怎麼說？」李末心頭一動，似乎猜到了什麼。

  「北煞玄僵失蹤了，北邙山沒了主人，大亂不遠……」師噬白沉聲道。

  這個消息可以說是極為隱秘，天下間真正知道的寥寥無幾。

  「歸墟的情報能力當真恐怖……看來你還是有點用的嘛。」李末凝聲輕語。

  這個消息他還是從將臣那裡聽來的。

  北邙山群龍無首，將臣動了爭奪繼承者的心思。

  遠在大乾疆土之外的歸墟似乎已經洞悉了如今北邙十萬荒丘的格局。

  念及於此，李末走到師噬白的面前，右手輕輕撫過後者的頭頂，他很想一巴掌拍下去，將其放生。

  不過，並不是所有妖鬼都能放生成功的，萬一失敗了……

  活著的小獅子可比死了的小獅子有用多了，至少，讓他活著，李末還能藉助歸墟的力量。

  「小獅子，你成功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李末思忖半天，權衡利弊，終究還是將痒痒的手掌收了回來。

  「難怪你會追到青蟾城來，你是看準了永夜劍會出世……」夏蟬鳴淡淡道。

  「不全是因為永夜劍……」

  師噬白原本高傲的頭顱幾乎已經快垂到胸前了，他咬著牙，低聲輕語：「上面讓我密切關注北邙山的動向……說是……若生變故，恐將現千年之變局……」

  「千年變局！？」李末一愣，露出不解之色。

  即便北邙山亂了，放之於大乾疆域，影響也極其有限才對，以大乾皇朝如今的實力和底蘊，足以應對，又怎能談得上千年變局。

  「未來法眼說……這或許是個契機，神宗的讖語或將成真。」

  若論觀察未來之變化，造化之玄機，未來法眼自然無法與神宗相提並論，可是它冥冥之中卻也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感應，映照神宗的預言，前面的迷霧便漸漸清晰起來。

  「神宗的讖語？那是什麼？」李末不由問道。

  「刀兵興於東南，禍亂生於極北……」師噬白的聲音變得無比低沉。

  「神宗說過，這世上沒有永恆的太平，也沒有註定的至尊……千年輪轉，這天下必有一劫……劫數的起點或許就來自極北……」

  「極北之地……」李末目光低垂，若有所思。

  「大乾的天下出現動亂，首發於北……這片土地或許將會出現真正的主人……」

  「北方之主的出現，便會拉開那場浩劫的大幕……」

  「浩劫？會是什麼浩劫！？」夏蟬鳴秀眉微蹙，忍不住追問道。

  師噬白面色微凝，沉默半晌，方才幽幽道。

  「末法降世，萬教來朝！！！」

  「末法！？天下諸法將寂？」夏蟬鳴悄美的臉蛋輕輕顫動，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九百多年前，神宗滅法，雖號稱滅法，實際上也只是削法而未曾禁法。

  那樣的歲月，天下諸法都未曾寂滅，到了如今，怎麼會入末法時代！？

  「好了……」

  就在此時，李末抬手打斷了這荒誕的話題。

  「我從來不信命理之說……這種宿命的妄語便到此為止了。」

  說著話，李末揉了揉師噬白的腦袋，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

  「獅子頭，你我有緣，今日便暫且饒你一條性命……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這……」

  「怎麼？救命之恩如再造父母……你孝敬孝敬你爹不是應該的嗎？」李末語重心長道。

  「我……」

  師噬白撇了撇嘴，眼角不自然地瞅了瞅。

  「你……你想要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將你手中掌握的歸墟力量借給我使使。」李末開門見山道。

  「你想幹什麼？」

  師噬白眉心大跳，忍不住問道，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不是說這北邙十萬荒丘快生大亂了嗎？」李末冷笑道。

  「亂世生英雄……我倒要看看，幾許歲月之後，這北邙之地究竟是誰家天下。」

  「你……你想……」

  師噬白瞳孔遽然收縮，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李末。

  到了這時候，他終於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男人是何等的危險。

  「我知道了。」

  面對夏蟬鳴不善的目光，面對李末的凶威強勢，師噬白只能低下了高傲的獅子頭！！！

  ……

  次日，天剛蒙蒙亮，李末便差遣解琵琶前往【九葬山】，探看將臣的近況。

  也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找到駕馭黑色詭土的辦法。

  自從昨夜，李末知曉了永夜劍的秘密之後，他便徹底清醒了。

  古非凡雖說會為他打通關節，保他回京。

  可是現在想來，不拿到【永夜劍】，這隻老狐狸是絕對不會放他離開。

  怪不得陳王度被他派往【九江府】打探回京的歸期，總司府遲遲沒有準信。

  如今，李末是徹底斷了對【九江府】那邊的希望，轉而將注碼壓在了將臣的身上。

  只要這位【北煞玄僵】的弟子能夠成為北邙山的新主，到時候憑藉這股力量，古非凡怕是會像送瘟神一樣急著將李末送出涼州。

  出了碧游居，李末便喚來了陳鐵甲。

  「小陳啊，最近北邙荒丘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

  北煞玄僵失蹤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可是關於繼任者的爭奪卻已經開始，將臣可是說過，這位名動天下的妖仙可不止他一個弟子。

  「動靜！？」

  陳鐵甲眼睛一轉，湊到了李末跟前：「大人英明，最近十萬荒丘之中，各山妖鬼的動作似乎越發頻繁了……爭鬥有時有發生……」

  說著話，陳鐵甲努了努嘴，看向官舍外。

  此刻，正好有兩人衙衛抬著一副石棺路過，上面貼著密密麻麻的符籙封條。

  「這事什麼？」

  「雪妖……很罕見的妖鬼……一般只有極少數的古墓里才有……」陳鐵甲低聲道。

  雪妖，乃是一種誕生於寒冬里的妖鬼，至於它的成因和本體至今都是學界爭論不斷的謎團。

  這種妖鬼極為罕見，所到之處，百里冰封，且尋常真火根本無法將其化開。

  古時候，千年世家但有墓葬，便會花費巨大代價，抓捕雪妖，將其作為陪葬，封於墓下，一來可保屍身不腐，二來也可護佑大墓周全。

  因此，哪怕在北邙十萬荒丘之中，雪妖也是極為罕見的妖鬼。

  「昨天夜裡，在浪蕩山發現的……有人可見，她是被兩根蠟燭點了……」陳鐵甲低聲道。

  「兩根蠟燭把雪妖給點了！？」李末目光微沉。

  這種妖鬼，哪怕天師府一般的火法都無法對其造成絲毫損傷，僅僅兩根蠟燭，能將雪妖給點了！？

  「所以說啊……」陳鐵甲忍不住感嘆道。

  「哪怕再高冷也受不了兩根……」

  「嗯！？」

  李末愣了一下，緊接著神色變得古怪無比，幽幽地看向陳鐵甲。

  「那個……大人……我的意思是……最近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別多……唉……可惜了這隻雪妖啊……」

  「這是要幹什麼？」李末看向那具石棺，忍不住問道。

  「城館大人說……別浪費了……就算是屍身也值大價錢……嘿嘿……寒冰九重天的滋味大人知道嗎？」

  陳鐵甲咧著嘴，露出一抹極其曖昧的笑容。

  「你在說什麼啊？老顧倒真是生財有道……」

  李末白了一眼，下意識地看向那具石棺，眼中難掩探索之色。

  「大人……大人……」

  就在此時，陳鐵甲叫喚了兩聲，將李末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對了，最近給我盯緊了，北邙荒丘之中，但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告訴我。」李末正色道。

  「小的明白。」

  陳鐵甲重重地點了點頭，目送李末走向顧長安的官舍。

  ……

  夜深了。

  月亮好似狐狸的眼睛，漠然地望著人間。

  十萬荒丘之中，一座陰冷孤寂的山中，清幽的石澗內懸浮著一口赤銅鍛造的棺槨，上面刻印著詭異的符文。

  棺槨前，兩根森白的蠟燭泛著明晃晃的燭火，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如同寒冰般冷冽，卻灼燒得周圍的虛空都在扭曲變形。

  「嬴勾，你的【赤天銅棺】越發厲害了，不愧是吞噬了十萬血靈鍛造出來的聖兵！」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淡漠的聲音在幽幽的石澗內響徹。

  緊接著，一位男子踏著月光而至，他身披長袍，如同置身陰影之中，身形模糊，如夢似幻。

  「夢先生，你從京城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突然，一陣沙啞低沉的聲音從【赤天銅棺】內傳了出來。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十七殿下遣我過來，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

  那位被稱為夢先生的神秘男子凝聲輕語。

  「助我一臂之力？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嬴勾，十七殿下與你相交已久，你不該瞞著他……」

  夢先生冷笑道：「北煞玄僵失蹤了……」

  轟隆隆……

  話音剛落，一股恐怖得妖氣衝天而起，震得周圍虛空破碎，可怕的凶威幾乎撼動荒山。

  「你無需如此……這對你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畢竟你是北煞玄僵的弟子……若是得了十七殿下相助……」

  「你便是北邙山的新主人！」

  嗡……

  赤天銅棺泛起一陣詭異的波動，上面的符文好似活了過來，蜿蜒蠕動。

  「他能如何幫我！？」

  「天地之大……恐怕最能夠幫助你的便是十七殿下……」

  「怎麼說！？」

  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再度從【赤天銅棺】中傳來，透著一絲冷靜與好奇。

  「你想繼承妖仙衣缽，成為北邙山的新主人……這件事對於十七殿下而言並非難事……」夢先生冷笑道。

  「畢竟算起來，他和北煞玄僵的關係非同一般。」

  「什麼意思？」

  赤天銅棺內的聲音變得有些不耐煩。

  夢先生聞言詭秘一笑：「屍化成妖……你可知道北煞玄僵的前身是何來歷！？」

  「你知道！？」

  嬴勾脫口而出，任何一頭屍妖的前身來歷都是其最大的秘密。

  北煞玄僵，以屍成道，她的秘密更是無人可知。

  「我當然知道……」夢先生壓低了聲音道。

  「北煞玄僵的前身乃是神宗血脈！！！」

  我今天真是去見識【羅天大醮】了，誰造謠我去洗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