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諸神黃昏
當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時，矮人霍金斯驚恐的跪拜在了地上。
那可怕的，眼中容不下任何威脅的神明來到了這裡。他視線偏移，鐵爐中的火焰升騰而起。
仿佛母親腹中，尚未成型的岡格尼爾們在火焰中蜷曲了起來，扭曲的影子被火焰的光芒逼到了角落。
唯有矮人才能聽到的，尚未誕生的武器的尖叫聲刺穿了矮人霍金斯的大腦，讓他的瞳孔顫抖。
這是無盡時光的苟延殘喘都尚未感覺到的絕望，他猶如墜入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地獄，用著經受著對於矮人而言最殘酷的折磨。
明明岡格尼爾無法傷害神明，神明依舊在聽到那號角聲時，第一時間趕到了這個地方，銷毀尚未完成的岡格尼爾。全知的眼睛不僅能帶來最想知道的未來，也能展現出像是樹枝分叉般的未來。
矮人霍金斯已經沒有了肺部，只有一個腦袋和一堆齒輪金屬而已，但是他卻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了，連站著的力氣都快要消失了。
神明將視線投了過來，準確的說是看向了躲在他身後的托莉，身上別著的那朵金屬花。
即便矮人霍金斯眼前一片花白，但他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危機感，立刻伸手將托莉胸口的金屬花拍飛出去。幾乎是下一刻，那朵花被刺眼的火焰包圍。
「小花！」
矮人霍金斯死死的抓住了，想要接住那朵花的托莉。他表現的無比冷靜，但是眼中卻只有那一朵燃燒的花朵，那焚燒花朵的火焰連同他殘存的什麼也一起燃燒了起來。
「為什麼？那只是廢料組成的，用來逗小孩子的花而已？」
神明沒有理會，而是轉頭離開。
即便神明無言，矮人霍金斯也明白神明的旨意。擁有智慧的矮人不被允許造出任何的東西，哪怕是一朵什麼意義都沒有的花朵，哪怕他只是最平凡的矮人也一樣。
但他已經連矮人的肉體都沒有了，無法駕馭火焰，無法感受到金屬的共鳴，他的手中無法再誕生出任何的奇蹟，有什麼好忌憚。
除非……
神明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移動，除非那隻全知的眼睛給了他什麼預兆的刺痛。
「哈，哈哈——」
矮人霍金斯大笑了起來，那是無比暢快的大笑，是解脫也是明悟。
他仿佛站在了歷史長河之外，從他第一次舉起鐵錘，看到了再也無法舉起鐵錘的現在，從他第一次點燃火爐到現在那朵廢棄之花的燃燒。
那紅髮的巨人抵達阿斯加德出現的那一刻，便是命運的號角聲，而他現在才明白。
「原來我活到這個時候是為了這件事嗎？」
「加拉爾號角已經吹響！蛇將掀起湧向阿斯加德的巨浪！諸神黃昏即將來臨！」
矮人霍金斯像是被注入了強而有力的生命力一般，他豪邁的大笑著，頑皮的拋起了托莉，像是在自己世界的獨舞，但是那舞步卻讓命運的紡線開始顫動。
「托莉，去找整個阿斯加德最高的地方，去見證整個世界最難以置信的風光。」
「那丑爺爺，你要去哪？」
「去哪？」矮人霍金斯將托莉用力一拋，小小的女孩穩穩的落在了無頭矮人工坊的出口，而他卻站在了逐漸昏黑下去的鐵爐旁。
「我哪也不去，我要在這裡和我的家人在一起，你要去找自己的家人吧。」
托莉躊躇的站在原地，她感覺矮人霍金斯要去做傻事，只有她留下矮人霍金斯才不會做傻事。但是那傻事，好像又是矮人霍金斯等了無盡歲月想做的事情。
「我們，以後會再見嗎？」
矮人霍金斯微微一笑，只是抬起手擺了擺。
「有緣再見吧，醜丫頭。」
當托莉消失，無頭矮人工坊徹底陷入了昏黑，只剩下了驅動矮人霍金斯的火爐的一抹微光，以及那沉重的，無頭矮人揮動鐵錘的轟鳴聲。
神明抵達了英靈殿的上空，八足戰馬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無數瓦爾基里從塵埃籠罩的上空出現，她們身披的紅色緊身戰裙組成了從天壓倒而來的暗紅雲霧。
猶如世界的終末，讓人膽寒與絕望。
一支長槍撕開了壓抑，筆直的刺向了天空中的神明。神明無動於衷，那支長槍擊中了他，然後彈飛了出去。世間萬物皆發誓不傷害他，即便是唯一的破綻——槲寄生也不過是小小的轉折而已。
但那投擲而出，擊中他，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的一槍卻點燃了什麼，震耳欲聾的戰吼聲像是一支更加巨大的長矛刺向天空的絕望。
那是英靈殿的不死戰士，是為了諸神黃昏組建的軍團。
當他們跪倒於了紅髮巨人的腳下，便是紅髮巨人的軍團。那是憑藉無可匹敵的力量得到的忠誠，以及團結戰士們所流下的鮮血所換來的敬佩。
高高在上的神明是無法理解的，當戰場上投擲出去的第一槍命中敵人主帥意味著什麼。
那是必然勝利的象徵，是人類對於神明而言無聊的儀式，也是無數時光過去後僅存的信仰。
神明應該閃開的，但神明毫不在乎，所以戰士們咆哮著朝著天空的神明開戰。
瓦爾基里們張開了誘人的紅唇，以尖叫誘惑著，動搖著戰士們。她們的唇瓣間傳來了甜蜜的酒香，烤肉的香甜，以及無盡榮耀的誘惑。她們本該陪伴在戰士們的身邊，但是並非屍體的戰士們對她們毫無吸引力。
所以這群貪戀屍體者得到的是含怒一拳，粉碎她們遮擋醜陋面容的頭盔，撕碎華貴的紅裙將那美麗誘人的身體踩在腳下。
當那象徵著諸神黃昏來臨的號角聲響起，打開的不僅僅是英靈殿的大門，還有戰士們初入英靈殿時的誓言。無人能阻擋戰士們取得戰爭的勝利，即便對手是神明。
瑪麗卡抽出背後的長槍對準了天空中的獨眼，那如同枯樹般的長槍燃燒而起。
轟——
那一聲巨大的鐵錘砸在鐵砧上的碰撞聲，亦是某個巨大生物誕生時的第一次心跳聲。
「獨眼啊，在命運指引下覲見那偉大的巨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