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欺天改命（五）
馮佑運？老馮？
猶按劍輕挑眉梢，白芷眯著眼睛，努力思索，感覺隱隱抓住了什麼線頭，卻又無法穿透那層紙，窺見所有真相。
「蚍蜉先生，你在說什麼啊，」小馮聲音有些顫抖，「我爸他不是還活著嗎？」
「稍安勿躁。」
李晟笑了下，「在探索別墅過程中，我根據收集到的線索與情報，有過很多種猜測。第一種也是最容易想到的一種，即當時和他對話的人是馮佑運。」
「在老馮的自述里，他當年因為生意上的衝突，被趙星朗的父親臨死前下了死全家的詛咒。很快妻子兒子都病重住院，為避免詛咒應驗，他在江湖方士的勸說下，收養了趙星朗，以此中和詛咒。」
「老馮當時並不知道【殺場降臨之前沒有高等級超凡力量】這一點，真的相信了方士的誆騙，特別是那所謂的《太上洞淵改命經》。」
「那麼，他用這本書幹了什麼呢？答案是，換命。」
李晟打了個響指，「這就引出了第一種假設。他將趙星朗的命格，與自己兒子小馮的命格互換，以騙過詛咒。在老馮的視角里，一切都順理成章——兒子從發燒中恢復，只是從此性格大變，由原本的開朗活潑，變得靦腆內向。這一信息，老馮妻子也知曉，所以她才會在生命盡頭的前兩年，對待趙星朗像親兒子一樣。」
小馮神情恍惚，作為一名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唯物主義者，他不相信什麼命格，也難以想像在他眼中縱橫商海、無比睿智的父親，會相信這套說辭。
「人的認知能力、知識邊界、社會經驗等是有限的，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就算大學教授、大律師、企業主、高級官僚這樣的高階級人群也會被簡陋謊言蒙蔽，乃至操控。這在歷史上可太常見了。
就連我也被騙過，在黑心水果攤買了個菠蘿，帶回家切開後只看見一堆家具、一塊海綿和一隻蝸牛。」
李晟聳了聳肩，沒理會其餘幾人蛋疼表情，以及猶按劍「導致《海綿寶寶》後幾季做爛的人找到了@帶帶大蚍蜉」的吐槽，
繼續自顧自說道：「不過，在這種假設里，還是有許多地方說不通。比如二樓密室里的那具棺槨，以及書房的黃紙上，為什麼會有小馮老婆的生辰八字以及命格。
這就引出了第二種假設。人格分裂說。」
「人格分裂？」白芷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趙星朗？」
「沒錯。」李晟點頭道：「在這條假設里，老馮利用《太上洞淵改命經》互換了趙星朗與小馮的命格，避免了詛咒。但這一過程產生了偏差，誰也不知道趙星朗悄悄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這一人格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等到趙星朗成年，擁有獨立行為能力之後，方才開展對老馮的報復。
第一步，拿到《太上洞淵改命經》，改造別墅，將老馮妻子的棺槨悄悄藏進密室之中。老馮一家平時不會回烏墩鎮，他作為老馮養子以及別墅管家，有充足的時間、財力對別墅進行改造。不想被人發現的話，隨便找個理由給保姆、園丁放幾天假即可。
第二步，換命。既然老馮把他和小馮的命格互換，那他就把小馮兒子小小馮的命格，換到老馮已死多年的妻子身上。
小馮和他老婆，一個是萬福長生命格，一個是珠光寶氣命格，生下來的兒子命格同樣特殊。能做到欺天改命，太陰鍊形，屍解蛻形，軀質遁變。
正因如此，不滿一歲的小小馮身上，才會莫名多出手掌形狀的淤青，已死多年的屍體，才能『復活』變為血屍。進而對馮家人展開血腥屠戮。
趙星朗直到今天，才意識到自己第二人格的所作所為，因此才會在書房裡和自己的第二人格對話，發出『把那么小的孩子當成犧牲品，怎麼捨得？』的質問。」
李晟的話語不帶有一絲個人感情，通過他的敘述，仿佛能看到趙星朗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復仇道路，堅定而冷酷地推進計劃，乃至將自己也當做犧牲品。
猶按劍、白芷等人尚在震驚當中，卻見李晟的嚴肅表情突然崩塌，嘻皮笑臉道：「當然，和第一種假設一樣，這條假設也有許多不完美的地方。
比如老馮既然曾經拿到過《太上洞淵改命經》，那麼當小小馮身上開始出現手掌淤青時，他為什麼聯想不到那本古書，懷疑有人換了自己孫子的命格？
而是非要花重金請來玩家，進行所謂的保護。」
白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猶按劍咂咂嘴巴，催促道：「能不能別賣關子了？急死個人吶！」
「稍安勿躁，解析真相的過程，也就是排除其餘合理懷疑、只剩唯一解釋的過程。而且我這不也是根據這種假設，有感而發嘛。」
李晟咧嘴笑道：「我家樓下大黃從小父母離異，他養父把他養大，後來養父做生意破產，大黃卻追上時代風口賺了一大筆，為了報答養父的養育之恩，現在他收了養父當乾兒子。當真是父慈子孝。」
？？？
好傢夥，倒反天罡是吧？
明白了，這就轉發到【春暖花開】【相親相愛一家人】【家和萬事興】等家族微信群。
隨口胡扯對於李晟而言已是本能，轉頭又一本正經繼續說道：「這就引出了第三種解釋。即，所有的事情，都在老馮的計算之中。
還記得趙星朗在書房裡的話麼？
『把那么小的孩子當成犧牲品，還嫌不夠，還要刻意安排這一切？』
這句話非常有意思，小馮和他老婆結婚的很早，剛達到法定結婚年齡就領證生子，並且，是通過試管嬰兒。」
這麼一提醒，猶按劍也回想起來，白天在烏墩鎮的時候小馮一家提到過這件事情。
李晟平靜道：「馮家投資開設了私立醫院，在老馮的授意下，醫院隨便編個理由，比如小夫妻里有一方身體有問題，就能讓他們嘗試試管嬰兒。此後，醫院也能通過引導早產的方式，控制小小馮的出生時間。使其具備特殊命格。」
猶按劍眼皮一跳，忍不住出聲道：「這也太離譜了，這能有效麼？」
「離不離譜，反正老馮信了。還記得書房黃紙上的內容嗎？上面寫著小馮夫婦的生辰八字。」
李晟微笑道：「我想早在小小馮出生的很多年前，老馮就策劃好了一切，引導小馮找到特定命格的青梅竹馬，再以『想儘早抱孫子』為理由引導二人結婚生子。
否則以小馮的長相，和富二代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在花叢中再浪個幾年，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完全沒必要這麼急切。
而老馮這麼做的目的，和十年前一樣，都是為了延長他妻子的壽命，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包括他兒子的命，他孫子的命，乃至他自己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