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搶經驗專用藉口

  與安南對視的瞬間,傑拉爾德就意識到了不妙。

  和他想的不同,對方並非是沒有感情……

  在「意識判定」的視野中,他看的清清楚楚……

  安南身上不光存在積極的感情,更存在中性的感情。

  唯獨缺失了所有的負面感情。

  一眼望去,就如同天上的太陽般,閃耀而輝煌。

  差點閃瞎了傑拉爾德的狗眼。

  你他媽的——

  他幾乎要罵出聲來。

  ——既然你心中根本就沒有緊張和恐懼、更從來都感受不到這種感情,為啥臉上卻能看見這樣的表情閃過來閃過去的?

  而且時機還都挺恰當的……

  你到底是在演給誰看啊??

  而且就在這個瞬間,傑拉爾德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如果不是缺失所有感情,而是只缺失負面感情的話,理論上的確是可能存在的……

  凜冬大公的直系後代,擁有名為【冬之心】的超凡天賦;而黑暗與否決之神——寂靜女士的教會中,則持有銘刻反轉銘文的儀式。

  這兩項能力結合的話,就可以實現「缺失負面感情」的效果了。

  但這個可能甚至比遇見神明的可能性還低。

  神明偶爾也會在地上行走,可這個例子,是真正的全世界僅有一人……

  據說凜冬家族的血脈詛咒,直接來自於老祖母。源於真神的血統中,所蘊藏的詛咒難以化解,新生兒想要活到七歲都非常困難……所以他們甚至是在七歲的時候,才會給孩子取名字。

  如今繼承凜冬之血的,只剩下一脈、最後四人——當代大公和他的三個孩子。

  ……現在可能已經只剩三人了。

  而其中未成年的,則只有一人。

  伊凡·凜冬的第三個孩子,安南·凜冬!

  是了……

  傑拉爾德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一開始看安南這麼眼熟。

  他在幾年前,曾有幸見過那位「風暴之女」的面容——除卻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外,安南與他的姐姐瑪利亞·凜冬小時候的長相,幾乎是一模一樣!

  ……但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不知什麼時候被刻下了反轉銘文,跨越灰霧、翻過黑海,不遠千里孤身一人抵達敵國諾亞王國……

  ……然後偽裝成一個即將被滅門的伯爵之子?

  他圖啥啊?

  憑什麼被我遇見?

  傑拉爾德心中滿是絕望。

  還好沒殺死安南,否則一旦被瑪利亞得知……不管傑拉爾德逃去哪裡,都會被她追上來殺死的。

  更現實的問題是,他發現自己居然打不過安南。

  雖然也有他作為奪魂巫師的能力被完全封鎖的緣故,但他的確是在兩個年輕的青銅巫師面前,陷入了絕對的頹勢……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等——」

  傑拉爾德立刻張口。

  ——是的,他打算向安南投降,獻上自己的忠誠。

  這就是最好的翻盤之策!

  如果打不過,就加入他們。

  自己作為奪魂巫師,能夠無聲無息的改換他人的心靈和意志,肯定能幫到對方……無論對方是被驅逐出去打算日後奪權、還是打算在諾亞王國進行什麼間諜計劃,他都肯定比青銅巫師薩爾瓦托雷有用的多!

  只要讓他完成儀式,就可——

  下一刻,強烈的怠惰感充斥在傑拉爾德的腦中。

  他的思維開始凝滯,時間感漸漸削弱。

  ……以……進……階……黃……金……

  「呵。」

  安南輕笑一聲。眼底灰暗的光輝漸漸散去,傑拉爾德整個人便突然頓在原地、一動不動。

  真是奇怪的人……

  安南目光閃爍。

  如果安南沒有猜錯,這傢伙剛剛居然是想投降。

  可能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吧。畢竟多少也是白銀階的巫師,這點自尊還是應該有的……伯爵之子的身份肯定唬不住對方,但大公之子就不一樣了。

  ——這可不行啊。

  安南發誓,他在傑拉爾德試圖投降的瞬間打斷他,真不是饞傑拉爾德身上的經驗。

  安南只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這樣不夠酷炫。

  甚至就連殺死傑拉爾德,他都覺得不夠帶勁。

  ——這可是給玩家們正式展示超凡力量的第一場超凡戰!

  所以安南是不會接受投降的。

  泄露身份的可能性倒是小事……這只會讓玩家們覺得安南身上有線索、有深度可挖,還能讓玩家們幫自己搜尋「安南」身上的背景故事。

  最關鍵的是「人設」。為了保證自己仁德寬厚、面冷心善、智慧果斷的人設,安南很遺憾的不能讓傑拉爾德把投降的話說出來。

  ——你說他要是投降了,你再把他殺了,你是不是心不善?

  這可不行,我現在可是個好孩子。

  得抓緊弄死你才行。

  安南心中平靜的想著,身上再度鼓盪出霜寒的氣息。

  地面上還未融化的霜痕再度變得明顯起來,隨著安南向前行進的步伐,逐步浸染大地、向傑拉爾德身上擴散。

  這次,安南輕而易舉的將傑拉爾德拉入了霜凍新星的範圍中。

  白銀階超凡者的身體相當強大。或者說,對詛咒的抗性非常強。

  安南的霜氣竟然沒能秒殺他……所以他不得不用極寒的詛咒攫住了傑拉爾德的喉嚨、封死了他的眼睛,讓他即使從怠惰之眼的控制中醒來,也無法說出一個字、也睜不開眼睛。

  「——不管你想對我說什麼,不管你是想威脅我還是蠱惑我,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安南臉上顯露出堅毅的神色,口中發出清冷悅耳的聲音:「我的答案是拒絕。

  「為了追隨我的人們。為了我的朋友,我的學長……為了我的領民,更為了我。我無法接受與你們這樣的危險、冷血的卑鄙小人同流合污的可能!

  「我想,這些黑火大概也是你賣給子爵的吧!襲擊我的那些人,也是你派去的——你如今埋在我的冰里、葬在你自己的火中,這就是你應有的結局!」

  安南鏗鏘有力地胡扯著,隨手拉著罪名套在傑拉爾德頭上。

  而此時,傑拉爾德已經醒了過來。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

  ——安南是怎麼發現的?

  之後,他的第二個念頭,便是極強烈的求生欲。

  無論是控制住安南也好,或者把他的秘密大聲喊出、公之於眾逼他與薩爾瓦托雷翻臉也好……

  只要張開嘴就好了!

  但這十秒的霜寒,已經讓傑拉爾德的內臟開始壞死,他的嘴被堵住、眼睛睜不開,之前宣告的攻擊時間也已然被拖了過去。

  他已經沒有任何還手的可能,只能無聲的將脖子盡力伸安南的方向,身上不斷發出咯嘣咯嘣的脆響——那是骨骼逐漸開裂的聲音。

  很遺憾,我不能讓你爬起來陪我打嘴炮……

  安南冷漠無情的望向張牙舞爪,仍然沒有失去生息、試圖無聲的控訴著什麼的傑拉爾德,繼續維持著霜凍新星。

  若非他的法力值遠超常人,這個時候他大約已經耗盡安全區的法力,瀕臨失控了吧……

  安南甚至還有餘力在心中感嘆道。

  白銀階對青銅階的壓制也明顯了。

  除非能破壞掉讓對方所有的咒縛,否則如果換個普通的巫師過來,真的是把藍都打空了都打不死敵人……

  而且巫師升級的時候是不加體質屬性的。

  如果換個白銀階的劍士類職業,會不會更難對付?

  而安南的嘴炮仍然不停,用來「補充激烈戰鬥之外的空餘時間」,讓畫面與劇情顯得更豐富、不至於出現幾秒空檔:

  「……我也並非只是為了真理與公義殺你。我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我的朋友——薩爾瓦托雷。雖然他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但他跟我說,他與你之間只能活一個。那麼我就選擇無條件的幫助我的朋友。」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暗示薩爾瓦托雷:之後差不多該跟我講講你的故事了朋友。

  而薩爾瓦托雷也明顯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我來殺他吧,唐璜。」

  他思索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輕聲說道。

  安南卻是突然一個激靈,目光犀利的回頭望去。

  ——你小子下本之後一直在摸魚,好意思黑經驗?

  「……你是必須親手殺掉他嗎?」

  「不,那倒是不用……」

  「我也可以只殺他,但不得到他身上的咒縛吧?」

  薩爾瓦托雷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南:「那是自然。但是,你和他沒有仇恨,殺了他也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因為我必須得到他的咒縛——這個,我之後會為此補償你的。」

  「怎麼會沒有好處?」

  安南毫不猶豫的答道。

  我想要經驗——這還不夠嗎?

  但很遺憾,這個理由不能跟薩爾瓦托雷說。

  好在安南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於是他打開了腰間的挎包,取出了他之前精心準備的「搶經驗專用藉口」。

  ——一把染血的菜刀。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傑拉爾德掙扎的速度突然變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