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皮膜的轟鳴

  意識到班傑明直接插手了米開朗基羅大師的復活儀式……對安南他們來說,這反而是個好消息。

  就算班傑明為了保持「自己已死」的假情報,不會直接出面。

  但至少,也算是多了一個只會在暗中出現的友軍……

  大概算是友軍。

  為了備戰明日的戰鬥,安南讓玩家們早早睡下。明天爭取吃完早飯一早上線——目前他們只知道儀式開始的那一天是1503年12月14日,但並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十四日的哪個小時。

  如果是凌晨,那就自認倒霉。

  但只要不是凌晨,都應該讓玩家早睡早起。做好及時備戰的準備——

  而把玩家們勸下了線之後,安南也早早上了床。

  為了相互照應,薩爾瓦托雷在凌晨三點前就待在安南的臥室中看書……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儘快變困,到凌晨三點的時候能立馬睡著。

  「再確認一下。」

  安南閉著眼輕聲說道:「明天我和主教大人儘量在太陽升起前睡醒,分別負責清水街44號和鏽水街12號的防備工作。」

  「而你和一一、老鵝睡醒後,立刻前往我這裡協助防守;卡芙妮殿下與其餘兩人睡醒後去鏽水街增援……」

  根據之前做的實驗,安南確認這兩個鏡面對稱的儀式果然是互鎖的——其中一個房屋的門全部打開、另外一個房屋的門就會立刻全部關上。

  而這個互鎖是有前提的……

  清水街的門無論關上還是打開,對現在的諾特達姆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只有在「現在的」諾特達姆待在家中的時候,「過去的」諾特達姆的門才能關上、過去的兩人才能暫時出現在這個世界。

  否則在鏽水街的諾特達姆家,關上最後一扇門的時候……清水街這裡的幾扇門都會同時彈開,而來自過去的兩人都會立刻消失。

  如同網線被拔,打著打著兩人一起掉線了一樣。

  這應該是為了防止兩個諾特達姆無意間碰面的保險措施。

  但這也讓安南他們必須同時防備兩個方向——

  不光是要保護「過去的」諾特達姆先生,和他即將分娩、在幾年前已經死去的妻子梅里斯·諾特達姆。

  同時在這個過程中,必須讓現在的諾特達姆全程不能出門。

  否則他一旦出門,來自過去的兩人就會突然消失。

  所以安南的布置是這樣的。

  他與薩爾瓦托雷手中有賢者之石,短時間內的爆發力是最強的。再加上保護能力最強的一一,和能力最均衡最穩定的老鵝,他們四人負責堅守孕婦。

  而另外一邊,卡芙妮擁有極強的對人非殺傷控制能力。而孩子能夠操控並改變地形,再加上無限復活一開,立刻化身瘋狗的送死流酒兒,也不缺乏攻堅能力。

  同時主教和卡芙妮的地位較高,酒兒和孩子也擅長聊天。他們對外能擋得住人,對內也能控制住「現在的諾特達姆」,讓他全天不出門。

  安南和主教都擁有對靈體的打擊能力,可以防備腐夫教會召喚靈體的可能性;兩邊都有玩家,他們也可以在論壇上跨距離溝通。

  這樣安排,是安南能想到的最好的情況了。

  無論哪邊遇到那個白銀階最上位水平的怪物,都不至於完全無法還手。

  而超凡者玩家開了無限復活,力量足以對抗普通的小嘍囉。

  只要能拖住,另外一邊就可以及時支援過來。

  ……怎麼看都很穩妥。

  「但我忘記了什麼呢……」

  安南微微皺眉。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有所疏漏。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到時候隨機應變——有賢者之石呢。而且按你的說法,班傑明老師也隨時可能會幫忙。他不可能眼看著儀式失敗的。」

  薩爾瓦托雷在昏暗的燈光下又翻了一頁書,皺眉看了一眼安南,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趕緊睡吧,明天還得起早呢。」

  「好吧,那晚安。」

  安南嗯了一聲,縮進了被子。

  他以強大的自律能力,控制著自己立刻停下思考。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睡著了。

  而當安南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

  他看了一眼窗外。

  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以他精準的生物鐘,無需看表也可以大致判斷,現在應該是凌晨五點半左右。

  ——那麼。

  窗外的「那個」,又是什麼?

  只見空中懸掛著淒紅色的艷陽。

  那並非是纏繞著三重鏤空圓環的金色太陽——如今安南早已知曉,那金色的太陽正是曜先生的象徵。

  但如今窗外的那個「太陽」,卻如同在地球上時的夕陽一般。

  它的周邊不僅沒有任何符文和圓環,反而籠罩著一層單薄的金色光芒。

  這些光芒只籠罩在它周圍,再往外則是一圈濃郁的黑。

  再往外——

  則是鋪天蓋地的,濃郁深沉的血色。

  不光是天空。

  整條街道都被籠罩在極為異常的血色之中。

  下一刻,安南突然聽到了一陣低沉的、若有若無的擂鼓聲。

  如雷鳴般的轟響。

  從四面八方響起。

  又過了大約九秒鐘的時間,那陣奇異的低鳴聲再度響起。

  安南細細分辨了一陣,有些訝異的發現……

  似乎它是從自己的心臟處傳來的。

  或者說。

  這雷鳴般的鼓聲,似乎正是從整座城……或者至少整條街的人胸膛中響起的!

  「……這是什麼?」

  這是……腐夫教會的儀式?

  還是米開朗基羅的儀式?

  安南面色一肅。

  他也不顧被子外的冷冽空氣,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在極短的時間內穿好衣服。

  衝到薩爾瓦托雷的房間,安南猶豫了一瞬,腳步一頓。

  ……要不要叫薩爾瓦托雷?

  如果儀式真的已經開始了——無論是哪邊開始了,再回頭叫薩爾瓦托雷可能都來不及了。

  可如果,這只是一個前奏呢?

  就在安南思索著的時候,表情極度疲憊的薩爾瓦托雷打開了房門,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匆匆披上外套。

  他看到安南站在門口,微微皺了皺眉:「你怎麼不叫我?」

  「……沒事。」

  安南拋去了那些胡思亂想,對薩爾瓦托雷點點頭:「你醒了就好。

  「這是什麼儀式?」

  「路上說——」

  薩爾瓦托雷提上手提箱,簡短的答道:「快把你的東西都帶上!

  「我們先去清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