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道友,宋某就此告辭了。」
宋長生心中急切,是故沒有和彭思穎過多寒暄,起身便準備告辭。
「這次實在是不湊巧,道友下次來姑蘇只管來萬隆找我,我帶你去全姑蘇最大的賭石場去撈一把,也算是一盡地主之誼了。」彭思穎起身相送,滿臉真誠的說道。
宋長生聞言腳下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栽倒,賭鬼的思維果然與正常人有所不同,誰家好人在賭場盡地主之誼啊。
賭石場那地方他可是不敢多去,夜路走多了總是要見到鬼的。
含胡了幾句搪塞過去,然後宋長生無視了紅鸞的目光,逃也似的回了客棧。
跟牛大壯說明了情況後,二人便帶著莊月嬋按照彭思穎給的地址進入到了地下黑市。
不得不說,彭思穎給的牌子還是很好用的,守衛空間傳送陣的修士看到後非常痛快的放行了。
三人乘坐跨域空間傳送陣,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抵達了位於落霞城的黑市據點……
翌日,一名仙風道骨的白袍老者從莊月嬋的床邊站起身來,衝著房間內等候的眾人道:「莊小友並無大礙,諸位盡可放心。」
聽到老者的話,宋長生等人頓時鬆了口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慕歸白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向老者微微拱手道:「有勞藥王前輩了,晚輩已經備下【紫髓王參】一株作為診金,還請前輩莫要推辭。
宋長生聞言一驚,【紫髓王參】可是四階下品靈藥中的珍品,放眼整個大齊修真界都沒有幾株,這診金著實不便宜。
不過想到眼前這位的身份,他也就釋然了。
老者的本名是什麼已經無人知曉,認識他的人都稱呼他為藥王,乃是大虞修真界藥王谷的現任谷主,四階上品煉丹師、醫師。
論醫術,他在大齊、魯國、姑蘇、大虞這四界之中乃是公認的第一。
以這位的身份,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眾多金丹修士為之奔走,萬里迢迢來為一個小輩診治,本就是屈尊了,收一株【紫髓王參】已經算是友情價了。
「大城主有心了。」藥王輕捋著花白的鬍鬚,臉上的笑容都濃郁了兩分。
區區一株【紫髓王參】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藥王谷什麼都沒有,就是靈藥多。
他看中的乃是慕歸白這個人。
藥王谷之所以能夠維持幾千年的超然地位,靠的就是結交這些有潛力的修士,他甚至不需要他們做什麼,只要這些人存在,就是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他這一雙眼睛,不但會看病,更會看人,在早年他就曾見過慕歸白一次,當時他就判斷,此人不是池中物,遲早有一天會魚躍龍門。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有出錯。
而慕歸白的潛力也遠不止如此。
今日結下一份善緣,日後必將獲得難以想像的回報。
所以在受到慕歸白的邀請之後,他便毫不猶豫的趕來了。
「敢問前輩,既然無事,那我這徒兒何時能夠醒來?」
「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為神魂受到了另外一個更加強大的神魂的衝擊,令她短暫的迷失了自我。
等她的意識從迷失之中歸來,將那些外來的記憶摒棄或者融合之後她自然就醒了,但這個過程需要持續多久老夫也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因為這是與她神魂所接收的記憶成正比的,接收的越多,融合需要花費的時間就越多。
短則一兩年,長則幾十上百年也不是不可能。」藥王咂摸了下嘴,給出了一個跨度極大的時間。
聽到他的話,宋長生和牛大壯悚然一驚,別人不知道,但他們卻一清二楚。
宋長生打斷融合儀式的時候,莊月嬋幾乎已經接收了玉漱真君的所有記憶。
那可是一位元嬰真君啊,生前就存活了千年的歲月,隕落之後還在那石窟內待了幾千年,這份記憶可以用海量來形容。
若莊月嬋要將之全部融合,需要多少時間都還是其次,不管多久,宋長生都能等。
最主要的問題在於,莊月嬋將玉漱的記憶融合之後,那她到底是莊月嬋還是玉漱?
要知道,在玉漱那龐大的記憶面前,莊月嬋這短短三十幾年的人生根本就不值一提。
想到這,宋長生有些慌了,壯著膽子向藥王問出了這個問題。
眾人在聽到宋長生發出的疑問之後,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在刻意迴避罷了,因為他們不知道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自己該如何面對。
藥王詫異的看了宋長生一眼,輕捋著鬍鬚道:「你莫非就是之前盛傳的大齊修真界最年輕的紫府修士宋長生?
盛名之下,果然無虛,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藥王前輩目光如炬,他所問也正是晚輩想知道的,融合了那麼多外來的記憶,會對我這徒兒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慕歸白恭敬的問道。
藥王略微沉吟,輕輕的嘆了口氣道:「終究是兩個不同的個體,無論是經歷還是性格都有著極大的差距,融合記憶就代表繼承對方的一切,影響是肯定有。
不過你們也不用過於擔憂,該是誰就是誰,記憶雖然是兩份,但終究還是以莊小友的意識為主導的,只要她堅守本心,不但能將影響降到最低,還會因禍得福。
老夫有一獨門針法,施展之後能夠將她喚醒片刻,怎麼做,就看你們的了。」
「那就多謝前輩了。」慕歸白大喜過望。
「無妨。」藥王淡淡的擺了擺手,來到莊月嬋的床前,手指一招,莊月嬋就坐了起來。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輕輕的一拂,莊月嬋的頭上就扎滿了密密麻麻的金針。
莊月嬋的秀眉頓時皺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在奮力的掙扎,就好像一個人在熟睡的時候突然做了一個噩夢一般。
「呼~」
藥王輕輕的吹了一口氣,一縷縷白煙頓時從刺入金針的地方冒了出來。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藥王揮袖將金針全部收起,輕聲道:「用不了多久她就會甦醒,你們記得把握時間。」
「有勞前輩了,師妹,將藥王前輩帶下去休息。」
沈卿秀聞言走上前,恭敬的道:「藥王前輩請。」
兩人離去之後,慕歸白略微沉吟了一番道:「月嬋已然無事,你們都去忙吧,不用在這裡守著了。
長生和大壯留下。」
「遵命。」
戰天下等人紛紛告辭離去,只留下宋長生、牛大壯、慕歸白三人。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一直忙著救治的事情,慕歸白還沒來得及仔細的了解前因後果,只知曉一個大概,是故有此一問。
牛大壯頓時將自己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盤托出,更是著重強調了宋長生這次做出的貢獻。
聞言,慕歸白大受觸動,看向宋長生微微嘆了口氣道:「真是難為你了。」
「老師,弟子就不避諱您了,月嬋是我所愛之人,做這些都是弟子心甘情願的。」宋長生沉聲道。
慕歸白正準備說些什麼,目光卻轉到了莊月嬋的身上,只見她的睫毛微微顫抖,緊閉的雙眸微微裂開了一條縫隙,最終緩緩睜開。
見狀,慕歸白一個閃身來到了床邊,看著尚有些許迷茫的莊月嬋,語氣輕柔的道:「嬋兒,可有哪裡不舒服。」
「師…尊…」莊月嬋的雙眼恢復了焦距,床前那三張模糊的臉也逐漸變得清晰。
「師尊、長生、二師兄……我還活著?」莊月嬋的語氣有些微弱。
「好孩子,你已經回家了,沒事了,師尊在這。」
「小師妹,你可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怎麼不向師門求援?」牛大壯急忙湊上去問道。
這也是宋長生等人最為關心的一件事。
這時,莊月嬋已經完全恢復了清醒,聞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略的敘述了一遍。
在聽到她是因為遭到血魔的伏擊才導致後面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時候,三人的眼底不約而同的閃過了一絲殺意。
事情已經很明了,定然是有人攔截了莊月嬋的求救訊息,不然不可能收不到。
血魔有著最大的嫌疑。
慕歸白罕見的有些動了怒,從他身上釋放出的殺意令宋長生都不禁脊背發寒,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此刻血魔教的老巢若是在眼前,慕歸白將毫不留情的殺進去。
好在慕歸白很快就將殺意收斂了回去,儘量以輕柔的語氣責怪道:「區區【庚金之氣】,如何比得上你的性命?殊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況且你不過才築基大圓滿修為,還遠遠不到需要使用天地靈物的時候。」
「弟子知錯。」莊月嬋瞟了眼宋長生,低垂著眼瞼輕聲認錯。
見狀,慕歸白的心不禁又軟了下來,沒再捨得責備,正想直入主題,卻又怕自己顯得太嚴肅,嘆了口氣道:「長生,就由你來告訴她吧。」
說罷,便帶著牛大壯走了出去,將空間讓給了宋長生和莊月嬋。
宋長生坐到床邊,將莊月嬋扶了起來,握著她冰涼的小手道:「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莊月嬋靠在宋長生的懷裡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哽咽的道:「我還以為這次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著,豆大的淚珠便從她的眼角滾落下來。
宋長生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拭淚水,輕聲道:「別說胡話,這不是好好的嗎?」
等莊月嬋的情緒略微平復了一些,宋長生正想著怎麼委婉的告訴莊月嬋的身體情況。
卻只見莊月嬋擦了擦眼角的淚漬,從懷裡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玉瓶遞到了他的面前,柔聲道:「你突破紫府,我還未曾給你準備賀禮,現在補上。」
「這是什麼?」看著上面那一層層的禁制,宋長生好奇的道。
「【庚金之氣】。」
聞言,宋長生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莊月嬋道:「你是特意為我……」
莊月嬋伸出兩根手指擋在了宋長生的嘴前,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隨後緊緊的將他摟住,語氣輕柔的道:「你不知道,我在得知你突破紫府的時候我有多開心,我就知道,我的宋郎是最出色的。
但是,在高興過後,我卻又有些害怕,我害怕你會離開我,我害怕再也追不上你的步伐。
所以我拼命的修煉,不想離你太遠。
可是…可是我太笨了,連續幾年困在築基後期難有寸進,後來雖然僥倖突破,但築基到紫府之間卻依舊存在著一條巨大的鴻溝。
我知道,我永遠趕不上你了……」
「別說了。」宋長生聲音有些顫抖,他緊緊攥著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嵌入了血肉也渾然不知。
他以前從未想過,宋青刑和宋青熙之間面臨的問題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不,我要說。」莊月嬋的臉上滿是倔強。
「你的未來絕對不會僅限於一個小小的大齊,你的身邊也不應該是我。
我只願做你乘風而起的羽翼,盡我所能,讓你走得更遠,飛得更高。
所以,這道【庚金之氣】我怎麼能放棄呢,天地靈物可遇而不可求,我若是放棄了,你或許就要花十年、百年去尋找。
你的光陰不應該虛度,知道嗎?」
看著莊月嬋那張蒼白的俏臉,宋長生只感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一根弦被觸動了。
他緊緊的抱著懷中的人兒,輕聲道:「不要那麼想,你知道嗎,在你的識海中,有一位元嬰真君的全部記憶,你只要將它們融合,追上乃至超越我都是極簡單的。
答應我,不管她的記憶里有什麼,都不要被她影響,你就是你,你是莊月嬋,是我最愛的人。
無論你需要多久,我都會一直等著你,等你醒來的那一天,若是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情誼,我就向老師提親,風風光光的迎娶你做宋氏的主母。」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莊月嬋痴痴的看著宋長生,生怕他說的這些都是一場夢。
宋長生的手臂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些:「當然,當然是真的,只要你別忘了我……」
ps:寫這個支線之前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給月嬋開個掛。
我知道很多道友都覺得女主刻畫的不好,但這是我的問題,這方面是我的短板。
不過,既然已經寫出來了,我還是希望她能夠和長生一起走到最後,白頭偕老,生生世世,所以就這麼寫了,寫的不好還望海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