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身上有傷。

  這件事，葉白早就知道。

  和至強魔神交手，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

  按照真正的戰績來講，

  與至強魔神交手的敵人中，無痕是唯一活下來的...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個好消息。

  在這個滿是陰霾的一天裡，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葉白吐出一口濁氣，沒有繼續問什麼。

  夢魘的事，差不多弄清楚了。

  無痕的事，等自己去深淵，當面問二哥就行了。

  如今，眾人站成一排，默默看著天空，靜觀其變。

  所有人都知道這昏暗的大幕後，隱藏著什麼。

  所有人都在等，等祂來。

  蝴蝶從蕭肖樂肩上飛起，落在薛猛肩上。

  葉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薛猛。

  薛猛：？？？

  咋地了？

  見到逍遙還不用變馬，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

  至於蝴蝶為什麼要落自己肩上，薛猛也整不明白。

  葉白卻知道。

  這說明，接下來的戰鬥中，薛猛最可能會死...

  所以，逍遙抬了薛猛一手。

  可憐的娃呀。

  這輩子總算當了好人的蕭肖樂，一張臉好似揉過無數次的紙團，皺皺巴巴，似哭似笑，啼笑皆非。

  這場面，他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見過啊！

  他想小聲和修老闆說一句，自己這輩子真的當好人了。

  可想了想，他又不敢發聲。

  葉白看了他一眼，無奈嘆了口氣，

  「你好歹把褲子換了吧？」

  「見笑，見笑。」

  有了修羅這句話，蕭肖樂總算敢動了。

  他默默躲在大佬們後面，爭取做個小透明，沒有任何存在感。

  「等一下，有件事怕你誤會，我要和你說清楚。」

  第五魔神忽然開口，很認真說道，

  「至強深淵不是我開啟的，天底下如果有誰最」

  薛猛感覺很詫異，

  「我知道呀，我又沒說拿這事找你麻煩。」

  第五魔神沒理會薛猛，而是越過薛猛，看向修羅。

  這話，是說給修羅聽得。

  修羅別看能力不咋地，心性手段也很卑劣。

  但是，

  這傢伙小心眼啊！

  人族前三代至強者，就沒有他這么小心眼的！

  薛九的死，對人族來講，是無法承受之痛。

  如果薛九真死在第五魔神手裡，或者間接因祂而死，

  第五魔神也敢作敢當，願意把這個黑鍋背下來。

  但是，

  這事不是祂做的！

  深淵開啟之後，祂把自己偽裝成第五魔神，假戲真做，想要騙過所有人，那必須付出點代價。

  因此，

  第五魔神是真的讓出了大魔神的位子，給了一個幸運魔。

  當年開啟至強深淵的，就是如今的大魔神，和祂第五魔神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鍋實在是太大了，祂背不動，只能苦一苦大魔神。

  「哦。」

  葉白點了點頭，認真分析道，

  「你看見大魔神開至強深淵，你不上去阻止，相當於你也有責任吧。」

  第五魔神：？？？

  你道德綁架我？

  你特麼道德綁架一個魔神？

  老子如果有道德，老子還是魔神？！

  如果不是逍遙今天在這裡，老子不和你拼個你活我死，老子當場暴斃！

  第五魔神對天發誓！

  「好奇問一句。」

  葉白隨口說道，

  「為什麼是第五魔神，不是第六，也不是第四？」

  他總感覺，這事多少有點講究。

  第五魔神難得和人族還能和平相處，風平浪靜，竟然也變得好說話了些。

  事實上，

  祂可以不給無痕面子，可以不給影九面子。

  不能不給逍遙面子...

  「我想想啊...」

  第五魔神陷入回憶之中。

  祂想起來了。

  當初深淵開啟，還沒有座次之分的時候。

  一個背刀負劍的年輕人，意外闖入了深淵，懵懵懂懂，一無所知。

  最初，他還以為，這是永恆高塔的新副本。

  所有人都以為，夢魘第一次進入深淵，肯定是腥風血雨，

  這段經歷，也從未被夢魘提起過。

  有時，影二爺會說一些當年的事，說什麼一起吃飯，一起喝酒，差點拜把子，還好他跑得快云云。

  可他是個瘋的，

  別人也當他是瘋的。

  一個瘋子的話，自然沒多少人相信

  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五魔神真的沒有對夢魘出手，反倒設宴款待了對方。

  初遇時，

  薛九不知道深淵是敵人，

  第五魔神亦不知道後來會發生的事。

  在酒宴上，兩人相見恨晚，把酒言歡。

  喝多了的薛九，拍著魔神的肩膀，

  「老弟呀，我和你講，當反派不能當老大。」

  魔神也醉眼朦朧，反問道，

  「嗝——為啥？還有，老子比你大。」

  薛九很認真地解釋，

  「老大往往都是空架子，還容易死，風險高，收益低，活不到大結局。」

  魔神若有所思，

  「哦，那..當老二？」

  薛九再次搖頭，

  「也不成，沒聽說過四大高手麼，前四都給一鍋端了，我和你講，我最愛看網文了，都是這個套路！」

  魔神樂了，說的對呀！

  「有道理，有道理啊...今兒高興，兒呀，過來給你義父磕一個！魔呢？」

  魔皇殿外傳來急報，

  「大魔神，大太子又離家出走了！」

  「......」

  這段回憶有些過於離譜。

  從回憶中掙扎出來的第五魔神，很懷疑這是不是薛九給自己編造的記憶。

  畢竟，在靈魂系這方面，薛九是真正的大師。

  不管這段回憶是真是假，

  第五魔神都不會告訴別人。

  丟不起這個魔神！

  祂板起臉，冷冷說道，「關你屁事。」

  可以，這很第五魔神。

  葉白看著第五魔神，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怎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呵呵，你怎麼不去問他爹？」

  第五魔神冷笑一聲，不屑回答。

  罪魁禍首是誰，你心裡沒點逼數嗎？

  當初，深淵開啟，第五深淵其實沒什麼存在感，甚至在打醬油。

  事實上，在血戰的初期，打醬油的深淵可太多了...

  第二魔神閉門睡大覺，

  第五魔神存心擺大爛，

  第十三魔神最離譜...

  總之，那時候，第五魔神還和人族至強者夢魘，保持著私下的聯繫，甚至會在某些時候出手相助。

  直到夢魘受邀，幫第五魔神看病。

  這一看，第五魔神真病了...

  回憶起往事，第五魔神的心理陰影突然無窮大。

  「問了什麼問題來著...」

  第五魔神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眼通紅，整個魔神陷入崩潰的邊緣，喃喃自語道，

  「不對，我問了祂一個問題...祂說祂有猜想了...等去至強深淵驗證完，回來就告訴我...」

  「什麼問題...什麼問題？」

  祂不是一天瘋的。

  事實上，

  是薛九死後二十多年，第五魔神才被徹底折磨瘋了，變成眼前這副模樣。

  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逍遙，忽然有了動靜。

  祂沒有去看天空中即將降臨的至強魔神，

  而是看向正在一旁的第五魔神。

  逍遙問，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