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偶然的閒談

  自塔尼亞出發之前就開始查詢資料的段青,在自由之城這個地方已經待了足夠久的時間了,長時間的城內走動與城外冒險,也讓他對自由之城的里里外外有了足夠的了解,為了查清楚那幾個自由之城著名的秘密,他也如同其他的玩家一樣用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但是就連這樣的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一直追尋的某個秘密的鑰匙,最後居然掌握在這個還沒有入城就與他們見面的警官手中。

  雖然這個警官,並沒有立刻將許下的承諾付諸實踐。

  「城主可不是想見就見的,至少需要經過通報和準備,我不知道這與你懷疑的東西是否有關,不過依我的經驗來看……現在立刻過去找那個喜歡神出鬼沒的傢伙,多半是要吃一個閉門羹的。」

  給段青留下了一個具體的時間與這樣的話,收拾完畢的里卡斯就再次踏上了執行警務的路程,只留下了大意為「我也很忙」的幾句留言,以及段青無奈嘆息的身影。如同彷徨的旅人一般來回望了一陣,獨自站在大街上的段青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轉過了身,最後在自由之城中心的城主府大門外,收到了來自衛兵的一句毫無感情的回答。

  「城主大人現在誰也不見,回去吧!」

  該不會是個影子城主吧……

  腦海中迴蕩著亂七八糟的猜測,段青最後還是放棄了再探城主府的想法,然後在逐漸接近日落的時分,回到了臨時駐地所在的維克西斯酒館之中。來自城市各個地區的喧囂也逐漸地升起在耳邊的角落,用各式各樣的打鬧與鬥毆裝點著降臨在這個酒館周圍的夜晚,坐在吧檯上等待著隊友歸來的段青,率先等來的卻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物:「……是你。」

  「原來是呂兄。」把玩著酒杯的段青轉頭望了一眼那個高大的來者:「出去做事了?」

  「幾個不入流的混混,算不得做事。」

  站在他身旁沉默了一陣的東城會老大,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樣的回答,然後邁著流星一般的大步,坐到了段青左邊的座位上:「不過最近確實有些不太平,出行的話……你最好小心一點。」

  「謝謝提醒,我已經很小心了。」

  靜靜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段青笑著搖了搖頭:「反倒是你……能讓百忙之中的呂兄出門解決的事情,應該沒有你說出來的這麼簡單吧?」

  「……我可沒有那麼忙,而且我的性格你也知道。」

  朝著酒保打出了一個手勢,身材高大的呂板凳垂下了自己的眼帘:「對於強者,我的心中總是充滿了較量之情的,幾個手下遭了秧,身為大哥不僅,同時也算是度過這種無聊時光的一種消遣……謝謝。」

  對著遞上了一杯酒的酒保點了點頭,呂板凳旋轉著手中的酒杯繼續回答道:「這次的結果令人失望,沒遇上幾個能打的,畢竟像青山兄弟你這樣的強者……現在已經很少能夠遇到了啊。」

  「野人里有不少像樣的高手,只是他們不在這個地方混罷了。」段青嘆息著回答道:「比如……過去的我曾經在戰場副本上遇到的幾個高手,現在想來都很不錯。」

  「哦?」呂板凳的眼睛亮了亮:「都是入了聯盟杯的人嗎?」

  「既然是野人,當然是那種不出名的人物了。」段青搖了搖頭:「雖然他們不參加比賽的原因有許多種,不過以我的眼光來看……如果真的單挑放對,他們未必會比那些職業選手差上多少呢。」

  「真希望以後能夠有機會能夠遇到這樣的人物。」高大的東城會老大舉著酒杯說道:「可惜……因為幫派的原因,我能離開這裡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東城會在自由之城裡面也算是有名的一號,有什麼可擔心的。」段青的眼睛在對方的國字臉上巡視了一圈:「如果實在想要離開,你大可以將這裡的事情交給你的手下嘛。」

  「……不可能的,他們的實力太弱了。」

  簡單地說出了這樣的評價,毫不在意周圍眼光的呂板凳將杯中的酒液一口灌了下去:「東城會雖然很大,但多半都是我從現實中帶進來的弟兄,他們在現實里或許很能打,但到了奇幻遍布的遊戲裡就不怎麼厲害了,因為同樣的原因,這個所謂的行會裡也沒有幾個真正的外來者,所以比起你們那種小團隊……我們這個東城會,甚至沒有幾個像樣的玩家。」

  「沒有了我,他們或許會比現在混得更慘吧。」放下了空酒杯的呂板凳呼出了一口酒氣:「別說是這個虎狼遍布的城市,哪怕是普通的遊戲規則,這幫不讓人省心的傢伙們都沒有幾個徹底搞明白的……」

  「聽起來確實很慘。」

  望了望周圍幾個黯自離開的東城會成員的背影,段青苦笑著回答道:「不過有這樣的一群兄弟支持著你,應該也算是一件樂事吧,東城會能夠在這樣的條件下屹立於自由之城,也算是足夠彰顯你們的強大了……」

  「……我們以前可不叫東城會。」

  凝視著段青的臉龐,呂板凳聲音低沉地打斷了對方的話:「你……知道為什麼嗎?」

  「……啊?」

  「我們以前叫做荊東會,荊東之龍這個名號,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傳起來的。」呂板凳淡淡地說道:「當時的我們有著普通玩家所沒有的強硬作風與狠厲手段,也有著足夠的紀律性,所以即使是天下第二來了,我們也沒有將自由之城的地盤讓出半分……身為老大的我,也算是打拼出了一片能夠讓小弟們生存下去的天下,直至聯盟杯的事情發生以後,這樣的天下也算是到達了頂峰。」

  「然後……我們就解散了。」他的話音沒有絲毫的停頓,語氣中也沒有半分感情:「後來就有了現在的東城會。」

  「你們……解散了?」段青驚訝地問道:「因為什麼?」

  「當然是被打散的,幾個王位擁有者聯合逼迫的結果。」呂板凳咧嘴笑了笑:「當時正值聯盟杯結束,幫派的發展到了鼎盛時期,有個黑衣人找到了我,問我是否要為他們效力……」

  「等等等等,黑衣人?」段青急忙打斷了對方的話:「是個什麼樣的黑衣人?」

  「當然是我不認識的黑衣人,是個npc。」呂板凳淡淡地回答道:「當時他問我們是否能夠加入他們,為了什麼大業而一同努力,還說如果不同意的話,後果會很嚴重……哼,這麼囂張的傢伙,我自然是趕了出去,結果不久之後……就發生了那件事情。」

  「大致的情況就是那樣,我們東城會曾經遭過大難。」說到這裡的呂板凳深深地低下了頭:「現在還能存活於這裡,跟紅蓮幫這樣的對手打來打去……就已經是我們的幸運了。」

  「果然是混社會的傢伙,韌性與意志都足夠強大。」段青反倒是拍了拍手:「換做是普通的行會,恐怕早就爬不起來了吧?」

  「承蒙那麼多兄弟厚愛,我們還算是一群勉強能夠混吃喝的傢伙。」呂板凳搖了搖頭:「不過……能夠稱之為玩家的玩家,現在也變得更少了。」

  「這與你們的行會運營模式有關,也是你們的風格。」段青笑著回答道:「現在這種狀況……可以說各有利弊吧,如果是純粹的玩家……恐怕也不甘願陪著你做這種吃虧的生意呢。」

  「呵……說的也是。」呂板凳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我也考慮過是否要將他們訓練成適應這個遊戲世界的玩家,不過後來……也就順其自然了。」

  「你要相信他們,既然能夠追隨到現在……他們一定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的。」

  「我也沒打算永遠帶著他們走下去,畢竟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可不適合在這裡玩……」

  「實力與情義在許多地方都是一個難以兩全的問題,即使是在那些系統化的職業戰隊,你也很難找到像阿牛那樣忠心耿耿的傢伙……」

  「說起來,我還沒有正式表達過感謝,聽說你帶著阿牛走出了新手村,還照顧了他這麼久……」

  「呃……我們好像就一起出去冒了一次險,沒什麼大不了的……」

  酒館裡的氣氛隨著兩個人話題的轉變而逐漸變得輕鬆,最後隨著某個高大壯漢的離開而徹底恢復了往日的熱鬧,依舊沒有什麼動作的段青坐在原地嘆了一口氣,耳邊卻是傳來了某個女性等待已久的笑聲:「怎麼,你們兩個現在成了好朋友了?」

  「只是偶爾相遇,然後聊了一會兒而已。」段青無奈地回答道:「男人之間的友誼,你們這些小女子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我才懶得明白這種東西呢。」

  作勢擺了擺自己的手,絮語流觴甩著長發坐在了段青的右手邊,原本裝作噁心的模樣,下一刻就變成了好奇的表情:「你們都談什麼了?」

  「……看來里卡斯說的是真的。」段青卻是沉吟著說道:「那個曾經威脅過呂板凳的傢伙……多半是復辟者的人。」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當然是說未來的事情了。」

  將手中的兩枚金幣擺到了吧檯的前方,段青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了下來,然後一邊作出了一個跟上的手勢,一邊向著臨時駐地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看來……」

  「我們面對的敵人,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多上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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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成為了段青等待里卡斯的時間,只不過苦苦的等待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所以一些日常的活動還是非常必要的。

  以踩點的名義,他探訪了自由之城的許多地方。

  「珠寶店啊……自由之城的珠寶店,應該都很黑的吧?喂喂,這個灼光之石怎麼賣?什麼,一萬四千金幣?走了走了走了……」

  「暗巷?自由之城裡還有這麼奇怪的大街名字嗎?唔……從地圖上來看,這條大街還跟奧克斯大街連著的,不會是那個黑市的延伸物吧?」

  「金碧之鄉?這是什麼地方,找個人問一下吧……什麼?特里斯坦家族的宅邸?原來不是十二王座的所有人,都住在一個地方啊……」

  「喂喂,有人嗎?這裡是不是老喬爾家啊?我是陌上青山,想要拜訪一下大人……哎哎哎,你們是什麼人?別推別推,我自己走還不行嗎?」

  接連找到了許多王座擁有者所在的住所,段青也算是用這樣的方式徹底地將自由之城轉了一圈,然後趕在夜晚的喧囂再次降臨之前,回到較為安全的東城會地盤上。在這個過程中,他也與自由之城的每個勢力有過「友好而又親切」的交流,所以一些不斷找上門來的麻煩,也是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身上。

  比如一些出現在他身邊的暗殺。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邊的,不過這種程度的傢伙,還不足以阻止我的腳步啊。」

  砍翻了自陰影中出現的最後一個敵人,段青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然後邁著與前幾天一模一樣的輕盈腳步,走出了這條小巷的巷口。因為季節的變化而變得寒冷無比的海風迎面吹來,將他吹得打了一個哆嗦,於是他一邊做著抱臂的姿勢,一邊走到了倉庫與風帆遍布的碼頭之中:「說是第三次……不過這地方我還沒有好好觀光過呢。」

  「你來的時候能不能不帶著這麼多麻煩?我們的客人會不高興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邊,將他的注意力從漫天的海風中吸引了回來:「哦,這不是加爾閣下嗎?最近的生意如何?」

  「托你之前的建議,最近的生意還算是不錯。」說到自己最近的盈利,微微有些駝背的老人再次變得和顏悅色了起來:「冒險者的生意果然比較好做,他們都是慷慨並且通情達理的,在你的那些部下的幫助下,我最近總算是補回了之前的許多虧空……」

  「我的部下?」段青驚訝地問道:「我有什麼部下?」

  「怎麼,他們不是你的部下嗎?」

  指著正在不遠處的某個倉庫前來回跑動的幾個玩家的身影,老人笑眯眯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