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聯盟杯會場內部的選手席中,一臉怒容的長髮女子猛然掀開了遮掩著自由之翼坐席的長紗,然後帶著遍布周身的微風,走進了簾後的沙發群內:「為什麼會有我與公國通敵的流言?難道我對這次戰爭做出的貢獻,你們全部都無視了嗎?」
「……你在說什麼東西,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沙發中央的自由飛翔皺著眉頭望著對方,語氣卻還是維持著基本的平和:「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了……」
「我才不管比賽不比賽的,你們的做法實在是太過分了!」
修長的雙腿在新一代緊身服的包覆下來回地交錯著,最後隨著女子的步伐來到了自由飛翔的面前:「為什麼要把我的……我的朋友牽扯進來,你們的良心難道就不會痛嗎?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樣的流言會對他們產生怎樣的影響嗎?」
「本來我還不想對你們的計劃有什麼意見,但是現在……」女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猛然拍在了自由飛翔旁邊的桌面上:「我已經不得不管了!」
「喂喂,先冷靜一下。」
自由飛翔回望的平淡眼神中,一旁的某個自由之翼的高級玩家急忙伸著雙手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經理有什麼問題,能不能等到比賽結束以後再解決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影響了彼此的氣氛……」
「你閉嘴。」
一眼就將那個人瞪回到了自己的原位,女子的眼睛再次緊緊地盯在了自由飛翔的臉龐上:「有什麼意見,請衝著我來,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只會令人不齒。」
「……看來靈冰小姐對我們公司的管理層有一些偏見。」
沉默了半晌之後,自由飛翔淡淡地回答道:「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將指責說的清楚一點,好教我們做一個明白人呢?」
「……很好。」
女子的眼神冷冽如冰,氣息卻是漸漸地平息了下來:「那麼也就是說……那些所謂的公國被某個傢伙所出賣,然後領著帝國長驅直入的謠言,與我們行會完全沒有關係嗎?」
「……」
「帝國人一直沒有進展的時候,是我藉由他的關係,得知了法爾斯要塞內部空虛的情報,從而一手製造了炸毀大門,以及後來占領了法爾斯的戰役……這些也是假的,是嗎?」
「……」
「還有那帕米爾的兩次遇襲……」
女子的聲音漸冷,眼光也在周圍一言不發的自由之翼成員之間掃過:「也不是你們從我,從某個男人的口中得知了消息,然後派人去刺殺的,是嗎?」
「既然知道那都是謠言,你自然不應該相信這些。」自由飛翔伸出了手,表情逐漸地變成了公式化的微笑:「我們當然……」
「但這些謠言可不是憑空出現的!」
女子厲聲打斷了對方的話:「謠言若是想讓人相信,自然應該編寫得半真半假才對,我當然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但是不知道真相的你們……又是怎麼編造出來的?」
「第一次法爾斯要塞的事情,也有你們的一份對不對?兩次刺殺帕米爾的事情,你們也都參與在其中對不對?」女子的聲音宛如極地里的寒風:「這次針對我與陌上青山的謠言……也都是你們刻意為之的對不對?」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先不說你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指責……」
自由飛翔緩緩地站了起來,身上也開始浮現出一個行會會長應有的氣勢:「不要一口一個你們,好嗎?我們畢竟還是一個公司的人……」
「我跟你們的這些惡劣的伎倆,可沒有半點關係!」
女子恨恨地一揮手,將自由飛翔伸出的手掌拍開了:「不管你們究竟在計劃什麼,你們的這些詭計也都休想得逞!」
「所以說你究竟在指責什麼?那些所謂的謠言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還不承認?費子翔,做男人就要敢作敢當!這自由之翼會長的位置……可不是一個懦夫能夠輕易承擔的!」
「你還敢提行會的事情!這些天我們忙裡忙外,為了打垮公國費盡了心思,你呢?你這個天翔公司的總經理去哪裡了?」
「你……」
「停停停!」
隨著兩個人聲音的越來越高,隔音效果極強、此時卻有些力不從心的高強度門紗也突然被人掀了起來,一個穿著相似比賽服的帥氣男子急忙走進了門內,一邊制止著兩個人已經越來越漫無邊際的爭吵,一邊拉起了雪靈幻冰的手臂:「不要吵了經理,你聽我解釋……」
「放手!你……你放手!」
兩個互相拉扯的男女移到了門外,然後才在旁邊幾個保鏢的注視與女子的劇烈掙扎中猛然分開,長相頗為帥氣的男子卻是沒有在意女子的怒意與掙扎,而是繼續推著雙手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因為輸給了我,所以心裡有一些無法接受,但是……」
「才不是這樣呢!」雪靈幻冰的臉脹得更紅了:「我才不會因為自己,因為自己……」
「好好好,我們不提昨天的比賽行不行?」
男子頗為好笑地看著對方,眼中的情緒卻是緩緩地收斂起來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誰向你說了一些讒言,但請你不要相信他們所說的話,真實的情況……肯定不是他們所告訴你的那樣的。」
「那些流言與我們自由之翼無關。」望著將憤怒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女子,良辰美玉再次推了推自己的雙手:「不是我們自由之翼暗中所為啊。」
「……哈,不是你們,還能是誰?」女子的眼神再次變得冷冽。
「當然是他們自己人做的了。」
良辰美玉笑著說道:「我們……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他們……自己人?」雪靈幻冰的眼神變了變。
「你想啊,有關那個男人的那些行動,最清楚不過的當然是他們自己人對不對?他們之中的許多人,肯定對最近塔尼亞城裡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肯定也了如指掌對不對?如果他們生出了間隙,或者有心人想要對付他們的話……這些手段是不是順理成章的呢?」
「……」
「我們確實也知道這些消息,但我們也只是稍加利用了一下而已,這其中的細節,自由之翼這邊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見到女子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動搖,男子急忙繼續解釋道:「遇到這樣的好機會,翔哥自然也是不想放棄的,所以我們就順水推舟,將這種風向稍微推動了一部分……翔哥與我,還有許多其他的成員們都是為了大家好,你就不要怪罪他們了。」
「你們……只是推動?」
「公國現在的境遇如此地悲慘,內部肯定也不是鐵板一塊的,只要有這種轉移矛盾的機會,他們肯定也不會輕易地放過。」良辰美玉的聲音低沉,宛若一個正在諄諄教導的老師一樣:「失去了人和,塔尼亞城很快就要倒下,與其尋找這些謠言的源頭,倒不如……多多勸說一下你的朋友們,早早地找好一條退路,遠離那個是非之地來的好。」
「……」
「如果你們是真心相待的話,你也一定不會看重自己的名聲的,對不對?」良辰美玉的聲音愈發地渾厚與低沉:「非常時期,怎樣渡過難關……才是更重要的事情,是不是這個道理?」
「……」
「好了,再多的解釋我也不說了,反正我們確實也不知道是誰將這些消息捅出來的,站在我們的立場來考慮的話,我們也不會關心這些。」見到對方徹底陷入了沉思,男子笑著轉過了身:「現在……快到了我們比賽的時間了。」
「如果你還把自由之翼當做是自己的行會的話,記得給我們加油哦。」
男子笑著擺了擺手,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比賽席的方向走去,而女子略顯迷茫的眼神也隨著他離去的身影而緩緩抬起,最後隨著會場中央一直沒有停下的觀眾加油聲與繁花似錦的喊叫,而轉到了舞台正在投射而出的畫面上:「憤怒狂魔甩出了旋風斬,雙手大劍的雙料旋風斬!斷山河似乎不敢正面接招,他開始向後退卻……四刀!八刀!十六刀!這是上一輪他曾經使用過的雙劍亂舞!不知道同為拳手的斷山河,能不能超越呂板凳的命運……啊!」
「斷山河……斷山河一掌拍在了面前的地面上!兩個人全部都掉下去了!」
「你……」
山呼海嘯的吶喊聲與熱烈的加油聲似乎在女子的耳邊逐漸地遠去了,她漸漸地抬起了頭,依舊出神的眼睛卻是逐級向上,最後落在了那個解說室所在的地方。
「你還是沒有來嗎?」
她喃喃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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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還沒來?」
場下選手席的另一個方向,依舊坐在絮語流觴所安排的特殊座位里的夢竹撅著嘴巴嚷道:「是不是又去偷懶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在這裡看比賽的人才算是偷懶吧?」依舊一身晚禮服的絮語流觴笑著回答道:「你看那些觀眾的數量……他們明顯也要比昨天少很多呢。」
「大家都在戰場上奮戰,我們為什麼還要來到這個地方?」一旁的笑紅塵也擼著袖子大聲說道:「戰機都是轉瞬即逝!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耽誤了!」
「少廢話!我們已經在戰場上打了一天了,再不休息一下會死人的。」小姑娘頗為不滿地撇起了嘴巴:「再說了……要是他們會因為我們這幾個蝦兵蟹將的缺陣而輸掉的話,那還是乾脆投降算了!」
「別那麼說,我們的作用還是很大的呢。」絮語流觴輕笑著說道:「三波進攻,上百具士兵的屍體……不算周圍的那些勢力的幫助的話,我們的戰果也是豐碩累累呢。」
「對,對了!」夢竹突然叫道:「你有沒有把我們的戰果報給卡特長官?」
「呃……我們後來去了西城門馳援,所以,所以……」
「啊啊啊啊啊!這不是白打了嗎?」
場外觀眾再次歡呼雀躍的場面中,戴著絨線帽的小姑娘也扯著朋克青年的衣領跳了起來:「一天的人頭,那麼多的戰功,最後就那麼扔在那裡了?你你你你你……」
「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明天再殺一天就可以了。」
絮語流觴抬了抬包覆著紫紗的手臂,同時發出了一陣悅耳成熟的笑聲:「你的大叔現在說不定也在塔尼亞的西城門上奮戰呢,他和暗語凝蘭、千指鶴三個人……應該會把我們丟下的東西補上去的吧?」
「大叔會有那樣的責任心嗎?」還揪著笑紅塵衣領的夢竹瞪著眼睛望著這邊:「他那麼懶……」
「誰知道呢。」女子優雅地擺了擺手:「你們啊,要對那個大叔有一點信心……」
「抱歉,我又來晚了。」
一道聲音突如其來地迴響在了解說頻道之內,讓還在熱烈討論著剛剛結束的那場比賽的觀眾們齊齊一窒的同時,也讓剛剛面色稍霽的小姑娘的臉面再次變成了焦黑的顏色:「因為眾所周知的事情,我來的晚了一些……呃,已經打完了一場了?」
「……有關你的工資評定,接下來會有一場好戲看的。」被打斷了評價的繁花似錦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是的,已經比完了。」
「我看看啊……唔,斷山河對憤怒狂魔?我好像錯過了一場真正的好戲呢。」毫不在意的段青開始翻轉著眼前的屏幕:「這兩個傢伙的重量,之前的比賽大家應該都看在眼裡了……」
「停停停,人家都打完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繁花似錦懶散地打斷了段青裝模作樣的分析:「我們還是繼續看下一場比賽吧,按照昨天的人員名單,接下來應該又是一場自由之翼的內戰……哇,今年的自由之翼戰績斐然啊,四強賽里居然占了兩個名額,要是今天的分組稍微偏一偏的話,他們說不定真的可以會師決賽呢。」
「是是是,他們說不定也會全軍覆沒呢。」段青語氣懶散地反駁道:「現在的斷山河……誰碰上了都是個死吧,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分到憤怒狂魔那邊的人說不定也會輸掉……」
「所以說現在的分組還算是好的嗎?」
「當然了,至少他們可以保一個亞軍,不是嗎?」
「唔……好吧。」
望著舞台中央再次顯現出來的影像,繁花似錦突然拔高了自己的聲音:「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自由之翼的良辰美玉對半盒菸捲!聯盟杯最後的內戰!誰贏了,誰就將得到另一張決賽的入場券,然後在聯盟杯的最高舞台上,站在斷山河的面前!究竟……咦?」
他的話突然滯住了,而屬於比賽勝利的畫面也突然出現在了舞台的邊緣上,然後在所有觀眾的目瞪口呆中閃動了幾下,漸漸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仿佛是應和著周圍的氣氛,解說頻道里的聲音也寂靜了幾秒鐘,最後隨著其中一名男子磕磕絆絆的聲音,將所有人心中的疑問一起念了出來。
「又,又投了?」
那個聲音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