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會對,嗯......這個地方這麼熟悉啊?」
「......我不是說過嗎?」雪靈幻冰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行裝,最後整理成了一個小小的包袱:「我來過一次。」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由於昨天的時間過晚,依然作為隊伍領頭人的南鐵山,作出了先停留一晚再行出發的決定。不過即使他們選擇了那個斜坡背後的背風處作為休息的地點,夜晚的雪山上依然不是一個宿營的好地方。
這裡實在是太冷了。
黑甲漢子早在山下就收購和準備好了相應的宿營用具和禦寒的衣物,並分發給了其他的兩個人,不過在山腳下的時候,他覺得給兩個新人花一些小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照顧一下兩個新手是應該的,此時回頭想想當時的想法,南鐵山遞給雪靈幻冰的時候,心中的滋味實在是難以名狀的。
不過在自然的偉力面前,這點小事都不在話下了——伴隨著極度冰冷的風雪在帳篷外面吹了一整晚,三個人在瑟縮中披著棉衣度過了自己帳篷中的一夜時光,那大風颳過山間所發出的鬼號般的呼嘯聲,吵的每一個人都難以入睡。不過好處終歸還是有的,那就是他們不需要三個人輪流守夜了。
沒有什麼野獸會出沒在這樣的環境中的。
幾個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的時候,那颳了一夜的風似乎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不過即使如此,他們還是需要繼續前進的,因為他們來的路已經堵上了,想要後退也沒有辦法。活動著自己僵硬手腳的南鐵山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狹窄的裂縫,然後又望了望那個裂縫所處的山體之上,那被陰鬱的濃霧環繞而無法看清的高山,後知後覺一般地問出了之前的問題。
不過他得到的答案,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
「那麼咱們接下來往哪裡走?」
「當然是往前。」女子有些意外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族的族人,應該在雪山中的某個地方。」
「之前你說你知道那個諾斯爾族的位置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真的有什麼任務在指引著你。」南鐵山收起了自己的行囊,然後朝黑衣的女子笑了笑:「沒想到......你是真的去過?」
「......是的。」
「小看你了。」
女子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轉頭向著風雪中走去。不過還沒待走出幾步,她就聽到了來自那個大漢的呼喊:「等等等等,那墜星山怎麼辦?」
他回頭指了指他們來的方向的那座看不到頂的高山:「咱們不接著爬了嗎?難道那個諾斯爾族不在這座山上?」
「當然不在。」雪靈幻冰聲音淡然地說道:「諾斯爾族是冰雪的一族,他們居住在高山之巔,這個高山......指的是安達契爾山脈,而不僅僅是這一座山。」
「如果不是藏在深山之中,他們早就被世人發現了。」
「可是不是有的玩家說,他們在墜星山上發現了那個種族的族人嗎?」
「巧合吧,也許是有的族人因為狩獵而來到了這個地方......」
「真的嗎?你不是還在忽悠我們吧......」
「......」
三個人就在這種詭異的談話氣氛中出發了,而且這種談話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沒有哪個人能在夾雜著冰雪的強風中,堅持說幾句話的。
「我說,你不會是真的有任務才來這裡的吧?」
久無人來到此地的厚重冰雪,沿著傾斜著的山坡不斷延伸著,形成了一道道光滑的雪面,在凜冽的寒風中反射著潔白的光,一道道雪花所組成的白色緞帶從段青的腳下穿過,有的隨著寒風向天空中搖起,有的則貼著雪面向雪坡的下方流去。寒冷的雪地上只有他們三個人的身影,後方也只有他們三個人的腳印,這種場景總會給人以強烈的孤寂感與絕望感,更何況在沒有人願意出聲的情況下。
所以,段青湊到了雪靈幻冰的跟前,想要重新調起隊伍中的活力。
「我確實是沒有的。」女子低著頭走在前方,似乎沒有什麼回頭的意思:「之前我不是說過麼,我來到這裡的理由。」
「可是這一路過來,我怎麼覺得......」段青摸了摸下巴,結果摸到的卻是覆蓋著一層的雪花:「你對我們的目標挺積極的。」
「......諾斯爾族是一群還不錯的人,所以我想讓你參觀參觀。」女子停頓了一陣,然後繼續解釋道:「等我們到了,你就知道了。而且......」
「我也不保證,到時候我們不會接到什麼任務之類的。」
「準確地說是你吧。」段青苦笑著說道:「那些族人本來就是與你有過交情的,你當然應該有機會再次交易到什麼才對......」
「也許吧。」女子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說道:「不過......情況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這裡的天氣不太正常。」
「怎麼?這不應該是雪山上常有的情況嗎?」
「不,那次我們走這段路的時候,沒有這麼大的風雪。」
「或許是這兩天天氣不好。」前方的南鐵山突然插嘴道:「哪個地方不刮個風下個雨什麼的......」
「那一次我們也是冒著風雪趕路的,但是......」雪靈幻冰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然後拉了拉自己兜帽的前端:「當時的天空沒有這麼黑暗,當時的山風也沒有這麼猛烈。」
「應該還是天氣不好的原因吧。」段青隨意地說道:「最近的自由世界降水很豐富,我記得我們在新手村的時候,似乎就下過很久的雨......」
「呵......」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女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對。」
「這裡的雪面很光滑。」
「啊?」
「也就是說,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雪靈幻冰接著說道:「包括......那些作為NPC的族人們。」
幾個人望了望一望無際的雪原,心中都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怪異感,女子努力地吸了一口氣,保持著前進的步伐:「有可能只是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遷徙了,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風雪掩蓋住了他們的蹤跡。」段青接著她的話說出了一種可能性,同時阻止了對方說出那最壞的答案。
「或許吧。」黑色斗篷的女子一臉的冷然,但還是點了點頭:「等我們到了地方......答案會揭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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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這段路,比想像中的要長得多,雖然沒有什麼怪物襲擊,但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風雪已經變成了他們最大的敵人,不管是作為玩家的他們,還是作為敵人的怪物。路上的南鐵山還曾經提出過惡劣天氣是由於元素生物所造成的假設,但很快就被其他的兩個人否決了。
「真的有元素生物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話,我們也不用再往前走了。」黑色斗篷的女子低聲評價道。
這一路過來,風雪從來就沒有停下,那被風雪所帶起來的冰霜也遍布在他們所處的空間周圍,充滿了整個天地,讓人頗有一種絕望的感覺。由於高度的關係,陰沉的天空就像一直壓在他們的頭頂一般,給人以沉重的壓力,同時也讓雪地的四周變得更暗了,讓人完全分辨不出時間的流動。途徑了一個又一個山頭,再次翻過一個雪坡之後,隊伍中唯一的女性終於在坡頂駐足凝立了一陣,然後按了按自己的兜帽。
「就是那裡了。」
在她的面前,眾人所處坡地不遠的前方,一片如同他們所走過的無數個雪坡一樣的斜坡鋪在不遠的山地上,不過與其他的地方不同的是,這片雪坡的高處還有一片背風的石崗。
一道不規則的縫隙,正位於那片石崗的最右側,露出了裡面火光遍布的景象。
由於是背風,那片石崗上沒有積上多少的冰雪,所以在昏暗的天空下呈現出灰黑的顏色,與雪地的白色相互映襯,顯得尤為顯眼,不過相比較之下,那右邊的縫隙,以及縫隙裡面露出的火光,在這樣的天氣中顯得更加明顯,就連隔著一個坡地的段青幾人,都能夠把那在風雪中搖曳的燃燒光亮看得清清楚楚。
「終於......到了。」南鐵山用力在雪地里一頓,將自己的雙腳震入了雪地里,同時也將長時間走在風雪中而覆蓋了一身的雪甩了下來:「再不到......就要凍死人了。」
「大哥不是也穿著棉衣的嗎?」
「我怎麼會知道,這老天會一直刮個不停的。」大漢扑打著身上的雪,同時也在儘量活動著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我這樣的漢子,老被這麼吹下去也受不了的啊。」
「呃......那我們趕緊過去吧。」段青又偷瞄了一眼前方的女子身影:「看那個樣子,裡面應該是有人的。」
雪靈幻冰沒有答話。
走得近了,段青才發現那個在他們眼中的縫隙,實際上非常的寬——在那個縫隙的另一邊,是另一片高大的石頭所組成的山體,兩片石崗之間留下了幾十米的距離,共同組成了這片從遠方看起來像是縫隙的地方。站在那道入口的腳下的時候,段青他們才能透過漫天的風雪和明滅的火光,看清那個縫隙之中的模樣:兩道灰黑色的巨型岩石像貝殼一般,將中間的圍城了一片弧形的區域,使得這個地方成為了一個天然的避風港。想來在這種風雪交加的雪山中,這樣的地方確實是最適合用來生存的地方。
不過,作為來過這裡一次的玩家,雪靈幻冰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大了。
「沒有人。」
「......有人的吧?你看那裡面還有火光......」
「不,我說的是門口。」黑色斗篷的女子停下了腳步,同時指了指那個被稱為門口的縫隙:「那個地方應該有人的,而且很多。」
「原來這裡有守衛。」
「呃,我覺得可能是因為風雪過大,所以他們都回去躲避去了。」段青低聲說道:「所以......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諾斯爾族可是雪山上的種族,你認為他們會懼怕風雪嗎?」雪靈幻冰反問道:「之前我們來過的那一次,這裡的附近還有許多來往的族人......」
「你的意思是......裡面的人不是那個什麼諾斯爾族的人?」
「我也不能肯定,不過......」雪靈幻冰再次向前走去:「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那一次我是陪著隊裡的朋友過來完成一件委託的,我的裝備......是機緣巧合下幫助他們之後獲得的獎勵,在完成那些相關任務的過程中,我見識過他們的實力,他們不愧為冰雪的寵兒,一個個都十分強大,至少當時的我......是打不過他們的。」
「所以,如果他們一族出了事情,一定將會是非常嚴重的事態。」
愈發猛烈的暴風雪中,段青和南鐵山互相看了看,都暗自提高了警戒。
「停下!」
幾個人走到那個避難所一般的地方的入口的時候,一聲大喝突然從裡面傳來,段青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因為在他們的面前,兩個一身白絨皮甲,手拿長矛的人影突然出現在風雪的盡頭,他們的矛頭都對準了這邊,然後其中一個男聲朝著他們大喊了起來。
呼嘯的風雪中,想要自己的聲音讓遠處的別人聽到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但這兩個人影似乎完美的做到了,所以那一瞬間的直覺,讓南鐵山感覺到了對方實力的強大,但沒等他擺出戒備的姿勢,前方的女子就已經低聲作出了暗示。
「是他們。」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你們三個是什麼人!從哪裡來到這個地方的?」
段青和南鐵山將眼光放到了前面的黑衣女子身上,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出面說明。
「我是......」
「啊!是你們啊!」
女子清了清嗓子,想要在儘量不引起對方懷疑的情況下,用高一點的聲音向那兩人說出自己的來歷,但還沒等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對面的那兩個人影的後方,另一個影子突然跳了出來。
「他們是我的朋......不對,是我的客人!不是什麼壞人!」
那個女聲與之前的那兩人一樣,頂著凜冽的風雪傳出了很遠的距離:「放心啦,讓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