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事要做嗎？」楚凝抬起頭來，她坐在建木椅子上，已經不需要藤條的固定，只是還需要坐在椅子上，不然自己的行動總還是比較慢。因為坐在椅子上，無論怎麼樣，似乎都還是要稍微矮一點兒。
她昂起頭來，看著自己面前的修。
郝慕安幫她去找到願意學習人偶製造的布偶師，而就在楚凝剛剛離開管理大殿之後，她才剛剛去到副業諮詢處，修已經給她發來了一條信息。
而且，是讓她非常感興趣的事情。
「就算有事要做，也不妨礙我跟你說話啊。」修理所當然地說到：「而且這事情本來也是你感興趣的呀。」
「……」楚凝一時語塞，確實，這真的是她感興趣的東西。
當楚凝剛才來到震旦大陸的時候，修已經在浮決城的城門等待她，它看到坐在建木上的楚凝時，還是稍微露出了一點兒放鬆的神情——雖然只是一點兒，轉瞬即逝。
「浮決城旁邊有個海洋，很小的內海。」在看到楚凝的身影的時候，修已經先開口說到：「雖然我還沒有看到，不過嘛……我聽到浮決城裡面的人討論過，說內海位置有一個巨大的怪物。」
「怪物嗎？」楚凝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點兒好奇。
「聽城內的人說，他們描述的應該就是那一隻東西。」修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要賣一個關子。不過很快，他便已經接著自己剛才的話繼續說到：「蒲牢。」
「那東西，應該就是蒲牢。」
「你怎麼知道的？」楚凝好奇地問到。
「城裡面的人有一部分看到過那隻東西的外貌。雖然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是城市這麼大，就算只是一小部分的人也已經占據了大多數。只要多聽幾個人聊天，很容易就湊出來了那一隻東西的樣子。」
看著楚凝還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修心中也不由得鬆懈了下來一點兒，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楚凝的頭髮，剛好，現在她坐下來的高度，還正好能夠讓他碰的到她的頭髮。
「拼湊出來……」楚凝喃喃道：「你聽了多少個人的話？」
他在做什麼？
楚凝非常清楚，要通過別人的話來拼湊出一件事物的真正形態，是一件並不容易的事情。只是一點兒欄位根本就沒有用處。而且因為每一個人都可能有自己的一份見解，也就是說，每一個人說出來的信息，都會有自己的主觀因素在裡面。
這才是從眾多口傳信息當中提取出來最終信息的難度所在。
楚凝心中想了想：「其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有，我也不知道那隻東西會來震旦。」修抿了抿唇：「如果不是拼湊出那隻東西的一個大概樣子，估計我還不知道它出現了。」
「其實挺有意思的。」修說完，又輕聲加了一句。
他說，挺有意思的。
楚凝沒有說些什麼，不過，她打從心裏面贊成這一個觀點。
確實挺有意思的，因為無論是她還是修，他們倆都知道，只有未知，才是真正有趣的。
楚凝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她的心情，已經從最初的那一份輕鬆和愉悅，慢慢地轉為了冷靜和疑惑。
她知道修是故意岔開話題的。而且，用這麼簡單的，一點彎都不拐的話題來岔開原來楚凝的問題，這只能說明——他是真的不想講。
他不想說自己為什麼會聽到浮決城這麼多人的聊天內容，更不願意說他究竟聽到過了多少人茶餘飯後的閒聊，並且從無數的語句當中，提取出了那一個蒲牢的影像。
「就在浮決城後面的內海當中嗎？」楚凝歪著頭，問到。
「嗯。」修愣了愣，他已經做好了楚凝可能會詢問的準備，他甚至已經在想如果她真的問了，自己應該要怎麼回答。但是，當楚凝什麼都不問，而且主動另外挑起話題的時候，修反而愣住了。
他一下子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阿凝。」他有些猶豫，也有些呆愣的樣子。他只是喊出楚凝的名字，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也或者，是什麼都不能說。
「那就趕緊帶路啊。」楚凝抬起頭來，她衝著修稍微笑了笑。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好說話。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改變的，而且，就連改變這件事情本身，她也並不知道。
「……好。」修嘆了一口氣，也或許是舒出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好像將這些天來的情緒都慢慢放出了自己的身體之外。他只是輕聲地應答到。
楚凝讓建木散開，椅子變為了白色葉子的形狀。她朝著修招了招手。
「趕緊過來。」
楚凝沒有打算問下去，而且，她也迅速地用自己的語言和行動，向修傳達了一個明確的信息——「我可以不問的」。
兩人心知肚明，彼此知道彼此沒有說出來的話，雖然看似無法靠近，但是楚凝卻意外地感覺到非常地舒適。
這樣的相處方式，讓她覺得非常舒適。或者，在別人看來，這完全就是無法接受的方式。
「……」修看著楚凝好一會兒，他經常會這樣做，不過這一次，他停頓的時間更長一點兒而已。
最後，他只能這樣應到——
「好。」
兩人朝著內海的方向過去。建木越過了整座城市，當然，他們兩人跨越的絕對不是這座城市的上方，因為浮決城，本來就是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城市。
建木穿行在建築之間，城市內的每一棟建築，浮起來的高度都不盡相同，而建築的正下方，無數大大小小的法陣都在閃閃發光。
「神奇的城市。」每一次看到浮決城，楚凝總會有這樣的感覺，不過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心中還在思考其他的事情，因此，原本只是在她心中思考的問題，現在反而不小心說出來了。
「對啊。」這一次，修飛快地回答到。
楚凝一愣，就在此時，她忽然回想起來，修曾經說過的，這座城市，原本是一個人設計出來的，而且，這座城市，也因為那一個人，而遭遇了一次改名。
神奇的城市，未知的那一個人。
這一次修來到這裡，會不會——和那個人有關？
那個似乎早已經死去的人，和上一次自己記錄下來的信息，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楚凝心中產生的疑問，沒有人會給她解答，而且，她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修沒有再說什麼。此時，建木已經離開了浮決城的範圍，而且，正朝著內海的位置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