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沒有跟著下水，她只是安靜的浮在半空當中。這一片岩洞，沒有其他岩洞那樣偶爾會響起來的滴水聲音，這片地下空間一直非常安靜，不要說這一個靜止的小池子，就連外面流淌的暗河，流速和聲音都非常小，那一條地下暗河，就是亞陽大陸表面的水源滲透下去形成的河網，楚凝從洛華城護城河進入這片岩洞，最後，又從岩洞下的河流順著水勢往外過去。
實際上，亞陽大陸的地表地下循環水網，形成的時間還很短，因此現在的河流流向和水流大小其實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
本來應該出現的鐘乳石也沒有在這裡出現，一個都沒有。
地下河本來就會比較冰涼，況且這裡的地下河還有從寂滅之海滲透下來的淡鹽水，雖然被河水稀釋之後鹽分已經將近消失不過因為寂空城寒冷氣候的影響，海水也是非常冰冷，導致這裡的岩洞氣溫，還要比正常的氣溫更低一點。
楚凝乾脆落在地上，她收回翅膀。地面上的石塊非常奇怪，無數凸起來的小石塊似乎是生長在了地面上，甚至有一部分看上去凸起非常明顯的，已經像是一根根水晶柱子的雛形了。
楚凝正想要到處看看的時候，她忽然聽見，背後的水面，已經響起了一陣水花的聲音。
楚凝轉過頭去，背後小池子的水面此時正翻騰起來，就像是煮水沸騰時候的樣子。不一會兒，在那「沸騰」的水面上，有什麼東西破水而出。
是那一條巨大的海蛇。
海蛇的頭部才剛剛鑽出池子，已經占據了整個池子將近二分之一的面積。海蛇的雙眼在出水的時候忽然睜開，豎直的瞳孔鎖定了楚凝的身體。
海蛇發現是楚凝，似乎放鬆了一點兒，巨大的海蛇從小池子位置鑽了出來。
當海蛇從小池子完全鑽出來後，它的身體占滿了整個角落。
楚凝看著那一隻巨大的東西頭頂還站著一個人影。
是落陽。而且，原本單獨分出來的鮫人意志珠子也已經重新回到海蛇身上。
「它是被鼠族之王藏到這裡的？」楚凝問到。
「不是。」落陽的聲音在空間當中響起來，帶起了一陣奇怪的回音，就像是有什麼靈魂在竊竊私語的樣子。
楚凝聽到她這樣說到：「是我讓它離開的。原本它可以帶走珠子，但是沒有想到，海蛇在寂滅之海海底鑽進去這裡的最後，被鼠族之王硬生生搶走了珠子。」
看來這是鮫人一族的一種自保的方式，畢竟海蛇也是依存於鮫人才存在的，因此海蛇自然會聽從落陽或者鮫人族長的指揮。如果不是鼠族之王動作太過迅速，其實像是鮫人國度這一種將所有族人全部放置在一枚珠子裡面的方式，才是最快速可以全族逃脫的情況。
當然，鮫人意志珠子的最大弊端就是——一旦珠子被人奪走，那麼整個國度都會被俘。
落陽臉上的神情到現在才終於完全放鬆下來，楚凝甚至看見她已經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這整件事情並不是一件多麼讓人感覺開心的事情，但是現在鮫人國度的情況，也勉強可以算是劫後餘生，無論怎麼樣，那也總算是一件不讓人覺得悲傷的事情。
「總算好了。」落陽朝著楚凝笑了笑，海蛇扭動著身體，巨大的海蛇此時卻非常靈活，楚凝看了看它揚起的蛇頭，海蛇稍微彎下頭部。
它似乎想要讓楚凝也爬上去。
楚凝順從了海蛇的想法，她爬上海蛇的頭部。海蛇重新抬起頭來，它一下子從小池子的位置鑽了出去，楚凝看著它拐了好幾個彎之後，才終於從岩洞地面爬上了岩洞側牆，最後來到了天花板的位置，不過神奇的是，即使海蛇已經倒過來了，但是在它背上的楚凝和落陽，卻沒有從她身上跌落在地面。
而且也沒有失重的感覺。
楚凝現在就像是坐在地面一樣，不過她看到的全部是倒過來的景象。而在海蛇保持這樣的狀態好幾分鐘之後，楚凝終於發現自己面前的景象開始倒轉回來。而且，就在這一時刻，海蛇鑽入了一條縫隙當中。
楚凝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帶著鹹味的風吹到自己身上，下一瞬間，她已經進入了海水當中。
海蛇已經從地下鑽到了寂滅之海的位置了。
海蛇回到了原來它經常呆著的位置，重新盤著躺了下來。楚凝跟著落陽回到了鮫人國度。這一次她進入國度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她以往進入的那一個傳送點。
「剛才鮫人國度被控制，但是無聲台是先祖建成的一個聖地，沒有這麼容易被攻破，所以族長將臨時傳送點轉到了無聲台。」
楚凝點了點頭。兩人回到了鮫人族長的宮殿，此時荊七和鍾離都在裡面，而且兩人身邊還有一個被捆起來的人。
鼠族之王。
「我知道了。」鮫人族長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在落陽想要跟她說鮫人意志已經歸位之前，族長已經率先開口。
楚凝看了看被捆成一個圓球的鼠族之王，他還是頂著墨天賜的模樣。楚凝走了過去。
「避水珠呢？」
鼠族之王已經聽到了楚凝的話，不過很顯然，他沒有打算回答。
楚凝沒有任何意外，她看過去荊七的位置：「你能殺死他嗎——徹底湮滅的那一種？」
「可以。」荊七表情冷漠地回答，在他口裡說出的似乎只是一個隨口回答的內容，但是隨著他的聲音說出，楚凝餘光已經看到，鼠族之王稍微顫抖了一下。
有反應就行。
「看來是問不出來了。」楚凝故意對著荊七說到：「那拜託你了。」
荊七瞥了一眼楚凝，不知道為什麼，楚凝甚至從荊七的那一眼目光當中看到了一些笑意。
喲，這個人還會笑。
楚凝收回目光，她看向了鼠族之王的位置。
避水珠的數量巨大，不到萬不得已，楚凝並不想放棄從鼠族之王嘴裡問出來的想法。鼠族之王對於她這個小小人類自然是不在意的，而且她還是破壞了他完美計劃的人，自然讓他恨之入骨，就更加不願意跟楚凝說話了。不過換成荊七就不一樣了。或者全盛時期的鼠族之王能夠和荊七平手，但是現在人為刀殂，他為魚肉，荊七說的話，還是會讓他認真思考一下的。
楚凝決定離開這個位置。她朝著宮殿之外離開，她最後看一眼荊七，這位刺客非常給面子地衝著她點了點頭。
楚凝回到寂空城內，她第一時間朝著醫館的位置過去。
現在，只剩下郝慕安，還有殷家姐妹的事情沒有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