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和修回到了建木位置。只是短短几天,建造在海邊和建木邊上,甚至是從建木枝幹上吊下來的近冰藤碼頭,也已經初具雛形,她臨時搭建起來的海上冰橋,因為微風吹起,浪花陣陣地澆上冰橋上,使得這一條跨海大橋時隱時現。不過即使如此,橋上也暫時立起了一排木欄杆,生怕建造的NPC與小部分副業玩家找不到這條冰橋。
當時自己應該弄個欄杆的。楚凝看著木欄杆,心中這樣想到。
她和修回到了建木根部的中空空間裡面,因為所有出入的,加上施工的人們都從建木下方的空間進出,因此此刻人來人往非常繁榮,當然,楚凝剛一進來,她的銀髮使得周圍的人們都稍微頓了頓。
她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周圍——咦,郝慕安在這裡呢。
盡職的主管NPC擠開人群來到楚凝面前。
「城主!」
幾天不見,郝慕安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寂空城的碼頭快要建造完成,還是因為子空暫時安全下來。
「近冰藤的根部,有移動過嗎?」
楚凝一邊往通向建木上方的中空樹幹位置的樓梯走上去,一邊低聲詢問。
「沒有動過。」郝慕安回答:「還在原來的位置。」
「可以了,你做自己的事情吧。」
近冰藤的根部在南面的時間神河附近,然後現在的藤枝從海床之下一直生長,然後在建木根部位置的重生之壤下鑽起來,沿著建木中空的樹幹內側纏繞著往上方的寂空城與外城生長上去,最終會自動尋找城內冰寒的地方,老老實實地生長。
楚凝問的根部,不是指南面時間神河的根部,而是在建木樹幹內的,和建木纏繞在一起的根部。
建木似乎挺喜歡其他的小植物,近冰藤也好,吞葉藤也好,甚至是之前鮫人族長送給自己的意識神草也好,建木都願意和這些東西分享重生之壤。雖然建木精華就在楚凝手腕上,但是建木本體還是在海洋中間。偶爾,自己手上的建木精華也喜歡回去建木枝幹裡面玩一會兒,因此,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危害到建木本體,建木精華應該會第一個直接將那東西滅殺。
不過到現在為止,建木內的植物都還是挺和平的,不僅如此,現在建木裡面,還住上了藍瞳蝠群。
建木裡面被間隔出來十幾層的空間,楚凝登上第三層的空間,這裡人少了一點,她靠近枝幹內的一側,手掌貼在樹幹內側,不一會兒,將手掌收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握緊了一根直徑約有十厘米透明軟藤條。
所有的近冰藤,在這一層內全部融合在這一根粗壯的藤條裡面,無論是往上還是往下,這條藤條都會分成無數的細根。這就是楚凝口中的「根」。
透明的近冰藤並不抗拒來自楚凝手掌的溫度,此時有些靈性的近冰藤還蹭了蹭她的手掌。楚凝將另一隻手搭上去,將近冰藤內的一根金色的絲線抽了出來。
這是近冰藤的「魂」。
楚凝也不知道怎麼稱呼這根金線,這金線比自己的傀儡絲還要細,但是卻非常柔韌,而且這金線本來是被透明的藤條包圍在裡面,不過被楚凝一召喚,直接從裡面出來了。
她捻著這根絲線,心中忽然間閃過一點咒語。
她迅速召喚寒冰,心中默念咒語的時候將手上寒冰代替筆墨在空氣中畫了出來,她的咒語能夠畫出一道法陣,楚凝將法陣打入了金線之內,頓時,金線在她手中忽然斷裂,下一刻,那金線融入了楚凝的手掌當中。
她只能感覺到一陣從自己掌心傳來的刺痛感覺,楚凝咬了咬牙,她不能動,雖然三層之內人不算多,但是只要看見她的頭髮,多數人都知道她是誰,因此她只能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將透明的近冰藤擋住。
「怎麼了?」修察覺到楚凝身體忽然間一抖,他從背後撐住她的肩膀。
「等,等一下。」她手上的刺痛開始轉移,如果非要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的話,那陣刺痛,就像是被一隻小小的蜜蜂叮住了一樣,雖然不是劇痛,但是久而久之,便能感覺到那一陣令人眉頭大皺的鑽心的刺痛,重點是,這一陣刺痛開始轉移,此刻已經開始從她的手掌「遊動」,直接從手臂位置轉移到自己的身軀當中。
好像比想像中的還難承受啊。
金線被她繃斷,其實金線是近冰藤生長到一定程度後才會出現的藤條芯,一旦金線出現,就算有朝一日近冰藤枯萎了,金線也能幫助近冰藤重新生長,可以說,金線之於近冰藤,就像是核心之於意識體一樣。
而楚凝現在要做的,就是切斷原來獨立生長的金線,將金線融入自己的意識體裡面,形成一種自己和近冰藤的聯繫,提高近冰藤的敏感度,並且能夠在近冰藤察覺到變化的同時,也讓楚凝瞬間知曉。
但是,這一個融合的過程真的不好受,其實金線在楚凝建造大陸規則網絡之後就已經出現了,只是她一直沒有嘗試將金線融合,如果不是今天看見懸崖那邊出現了一些對時間神河有什麼想法的玩家,恐怕楚凝還不願意這樣做。
金線融入了她的身體之內,刺痛感覺蔓延至她的全身,不過大概是習慣了,此時楚凝感覺到有些麻木,也就在這一刻,她的意識當中,忽然間掠過了一點兒來自時間神河河床下的片段。
咦——自己能夠「看到」河床位置。
她與金線連接在一起,近冰藤到達的地方,她也能看到——就是每次看的時候都會耗費意識能量。
楚凝覺得今天自己的意識體一直在受苦,先是被自己分出許多分身,而且這些被分出去的意識幾乎都沒有回來,現在還要承受被金線侵入的刺痛,同時,金線和自己意識體融合的時候,金線也一直在吸收自己的意識。
如果不是自己吸收了上古孔雀的意識,楚凝還真不敢這樣冒險。
痛痛痛痛....
楚凝感覺有些麻木,現在她渾身上下都是一種感覺。
有點煩躁。
大約過了五分鐘,這種如同渾身被螞蟻啃咬的感覺才漸漸褪去,她的背後已經滲出了汗水,痛覺消失的時候,她手上的近冰藤藤條也重新鑽入了建木枝幹內。如果讓楚凝來選擇的話,她寧願承受一次短刀刺入身體的痛,也不願意承受這一種連續的刺痛感。
雖然每一下刺痛都不算厲害,最多只是一隻小蜜蜂淺淺地叮了一下一樣,但是當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這種感覺的時候,那真的是差點可以將人逼瘋。
楚凝都感覺有點後怕。
「融合了嗎?」
她轉過頭去,就算看不到自己的樣子,楚凝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面色蒼白,她勉強地點點頭,伸出一隻手指,此時,一道金線正從她的皮膚表面伸出來。
「我再也不想嘗試這種了。」她撇了撇嘴:「太坑了。」
難得楚凝也有不能承受的東西,修心中一軟,忽然將她抱在懷裡。
「抱抱,不痛了吧?」
楚凝:「......」想翻白眼,你當哄小孩呢?
周圍的人:「......」好想打死秀恩愛的。
等會,這倆是誰,哦是九尾和修啊,算了算了,打不過,還是自己先走吧。
楚凝掙脫開,周圍的人儘量移開目光,她心中忽然一頓,想要瞪修一眼,不過最終還是只說了句:「我不是小孩。」
「好吧,要吃冰沙嗎?或者是蛋糕?吃點甜的就不痛了。」
「......」感覺還是在哄小孩。
「走走走。」楚凝還是翻了個白眼,她將手上的金線收起來,順便看了看時間神河那邊的情況,她看見,那幾個玩家似乎已經又降落了好幾米,雖然距離河面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但是對於很多玩家來說,這幾米,已經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楚凝收回意識,看來這些人還真是執著,楚修他們還在震旦大陸,下次看見飛鶴或者可以問問寂空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至於郝慕安,問她城市管理的問題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問關於玩家的動向,郝慕安這一個NPC所知的,絕對沒有飛鶴這個寂空城副城主知道的多。
「說起來,你不用去永夜之城看一看?」楚凝和修直接回到城主大殿。
「不用。」修說到:「我在那裡留了靈魂,有什麼事情,蒼鷹會感覺到的。」
「嗯?」楚凝挑了挑眉,原來這傢伙早就放下了「監視器」,他的那些靈魂和蒼鷹有聯繫,而蒼鷹又是一直跟在他的身邊,靈魂-蒼鷹-自己,其實修已經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監視鏈,反正有什麼異樣,靈魂也會反饋回來,加上因為修留下來的靈魂本來就是他馴服的靈魂,所以靈魂受傷或者湮滅,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發生了什麼。說起來,楚凝融合了近冰藤之後,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夠像修現在的情況一樣,即使人不在城市內,也能知道最新的狀況。
這樣想想,自己這麼痛還是值得的。
「真不錯。」楚凝羨慕地說到。
起碼他不用經歷融合的刺痛。
幾乎都要嫉妒了呀。
修眯了眯眼睛,帶著點兒笑意:「你以後能夠控制傀儡了,你也能像我一樣在城市裡面留下一些監視者。」
嗯?楚凝心中一頓:「我也可以?」
「當然,你的職業,運用的好,是個很恐怖的職業。」
楚凝眯起眼睛,她心中不自覺地舒坦下來,剛才因為刺痛而產生的煩躁也消失無蹤,她不由得對自己以後的傀儡師職業產生了一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