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走出小房子,外面漆黑的場景映入眼中,她感覺自己似乎稍微回過神來了。雖然還是疲憊,但是不再需要她集中精力,還是讓她放下了大部分的緊張情緒。
天空很黑,沒有任何光彩。
就連月亮都不能看見。
自己的意識體因為過度使用導致現在有些累,和當初自己的意識體受損的情況一模一樣。楚凝不敢小看這種情況,她想了想,將建木召喚出來。
奇陣中心機關已經被毀,現在她總算能夠像探測一張普通的存在著幻境的地圖一樣去探測這奇陣之內了。
在剛進入奇陣的時候,她已經試過了,很顯然,放出意識並不能使得她找到修所在的位置。楚凝坐在建木上,巨大的白色葉子勾起一陣綠色的炫影,往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靈火浮現在她的身邊,楚凝飛得不高,只是堪堪比樹木要高一點而已,靈火則是固定在建木之下,就像是一盞吊在建木下的小吊燈一樣,將建木經過的一小塊位置照亮。
楚凝手上拿著宣紙,機關總室並不是整個奇陣的中心點,她看著手上的宣紙,心中默默定下了一條路線。
她需要先去到整個奇陣的左上角,從那開始,覆蓋住整個奇陣,尋找修的蹤影。
時間其實並不多,楚凝在機關總室內耗費了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此時她剩下的時間,只有20個小時。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面,她需要找到修,然後還要找到奇陣出口——宣紙上雖然有完整的地圖,但是,上面並沒有出口的標註點。
楚凝很快來到地圖上的左上角位置,她分出了一小股意識,那意識被她融入到了靈火當中。就在此時楚凝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眩暈感覺,隨後,她的視線,已經轉變成了另外的一副模樣。
藍色,入目全是藍色。
她「變成」了靈火。
楚凝用意識控制著靈火,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靈火融合在一起,她頗為熟練地讓靈火分出了好幾朵分身,下一刻,她放出了所有火焰。
靈火本體,加上四朵分身,一共五枚火焰,在楚凝的位置上開始,呈現著扇形的方向擴散開來。
楚凝的意識附在靈火本體上,這一枚火焰剛好就是走對角線的路線。她加大了控制的力度,靈火迸發出了更為明顯耀眼的藍光。
藍光是一個信號,從整張地圖的左上角開始,呈現扇形地從不高的高度飛去,雖然不能做什麼,但是卻能讓在地面上的人注意到。
這是楚凝放出的信號。她猜修明白她的意思。
楚凝意念一動,她的意識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內,此時的五朵火焰已經跨越了將近一半的奇陣面積,還在朝著更遠的位置飛去。
與此同時,楚凝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分!
在她的念頭出現的時刻,遠處的五朵火焰,再一次進行分身,此時,新的十朵火焰在空中出現。
每一朵火焰都分成兩朵火焰,在剛才的位置上,兩朵火焰稍微岔開方向,繼續朝著前方飛馳而去。
十朵火焰,足夠在越張越大的扇形情況下,讓身處任何位置的人都能看到。
給我個信號。——楚凝的意思是這個。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修會明白她的意思。
靈火已經遠得看不見了,楚凝坐在建木上,開始等待。
她覺得,自己應該不需要等很久。
她眼前的一切此時都是呈現著一片漆黑的模樣。不一會兒天上便飛回來了好幾朵藍色的火焰,那些火焰此時聚集在楚凝身邊,不一會兒重新融合成一朵完整的靈火。
楚凝坐在建木上,她開始了接下來最重要的工作——等待。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但是她卻並不擔心。雖然她不知道修什麼時候才能反應過來,也不知道他會選擇什麼樣的回應方式。楚凝不敢放鬆下來,畢竟她要注意看著四周,她害怕錯過修的信號。
周圍,還是一片漆黑。
奇陣當中不僅看不到月亮,就連星星也是完全不能看見,楚凝忽然覺得,這當中的天色,似乎有些像當初自己看到的那一片大陸之間的虛空。
混沌——楚凝心中,只想到了這兩個字。
不知不覺中,時間又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楚凝心中終於生出了一點疑問了,她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的線索。
「奇怪。」
她皺了皺眉頭,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她還是很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既然修沒有什麼信息反饋,那就只能是自己來了。
楚凝讓建木稍微降落一點,她從樹枝上穿入,她想要落在地面。
然而,就在此時,她眼睛的餘光忽然撇到了一道光。
什麼東西?
楚凝著實吃了一驚,即使她內心非常大膽而且謹慎,但是不代表在這種漆黑寂靜的詭異幻境中她會完全不害怕。楚凝眼角捕捉到那一點亮光的瞬間,她也一併感覺到了從自己身邊忽然產生的一陣奇怪的氣息,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伴隨著淡淡的熱氣。
楚凝心中猛地一動,就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擊中了一般,經過了這一晚上緊張的經歷,她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渾身異常疲累,但是那一道氣息和微弱的光則出現的時刻,楚凝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她克制不了,是潛意識下,她整個人都放鬆了。
她知道,那是無根之火的氣息。
楚凝落在地上,她轉過頭去,剛才的那一道光亮,不是什麼光源,那正是修身上的一身白衣。楚凝看過去的時候,修還在距離她數十米遠的位置,白衣在她看來只是一個小小的白點,但是這毫不妨礙白色鑽入她的視線當中。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等著修走過來,無根之火在她身邊浮動著,這火苗曾經是她的本名火焰,雖然火焰一直處於隱藏狀態,但是楚凝知道無根之火的位置。
一個小時,對於楚凝來說其實只是很短的時間,在好些年前,她曾經試過在同一個地方維持著同一種姿勢半天,一個小時算不上什麼。但是在她等待了一個小時之後,當她覺得修可能找不到自己了,或者是信息根本沒有被他看見的時候,修卻又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令她有些喜出望外。
那是一種細碎的喜悅,就連楚凝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喜悅。
可是,這一次,不是依靠她找到他,而是他自己找過來了。
原來他並非是看不到信號,或者發不出信號。原來他不僅看見了靈火,而且,還找過來了。他不僅達到了楚凝心中的期望,而且,還超額完成了。
「發什麼呆?」
修很快走過來了,他看著楚凝,不由得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沒看到。」楚凝脫口而出。
「這麼明顯的藍色火焰,我當然看到了。」修可能沒有想到楚凝想說的是這個,他說到:「不過幸好我當時也是浮在半空,所以不僅看到了一團火焰,而且看到了其他遠一點的火焰,我是從它們的路線反推回來的。」
修眯了眯眼睛,顯得心情不錯:「果然你就在這裡。」
「真好。」
「嗯?你說什麼?」
「沒有。」楚凝笑眯眯地看著他,其實她此時的心情非常奇特,蘊含著複雜情感的情緒,卻令楚凝頭一次產生出了一種新的想法。
原來,猝不及防之間,能夠被別人找到,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為了不讓修察覺到什麼,楚凝已經接著往下說了:「你先看看這個。」
她將宣紙遞給了修。
「這是——」修的聲音從疑惑緩慢地轉變成疑惑,但是他確實很快就發現了自己手上究竟是拿著什麼東西,修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兒:「這是地圖!」
「第二個好消息是。」楚凝刻意地頓了頓,「我找到了機關總室,而且,將機關破除了。」
「你認真的?」修詫異地看著楚凝:「奇陣可不是普通的幻境,通常是一環扣著一環的機關,你真的這麼容易就......」
「當然也不容易,不過,我出去再跟你說。」楚凝湊了過去,她借著靈火的光芒,指向了那宣紙上密密麻麻的標註點。
「我看完了整張地圖,但是沒有找到出口的標註。」楚凝說到:「所以我想要先找到你,然後再一起商量。」
「嗯......其實我們的動作還算挺快。」修想了想:「現在接近是半夜時分,我們還有十幾個小時。地圖上面沒有出口的標註這件事情我已經猜到了,不過既然你說你已經破除了機關,再怎麼說,我們現在的處境,已經是接近成功了。」
楚凝看著他將宣紙放在了地上,她示意靈火降落一點,此時兩人只能依靠靈火的照明,不過藍色光芒雖然偏暗,但是也能使得兩人看清楚,修蹲下來看了好一會兒,楚凝看見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指向了一個位置。
「我覺得我們可以去這裡看看。」
「為什麼?」楚凝一愣,她發現,修所指的位置,是地圖的中央靠北面的位置,地圖上的標記,是一個小小的建築模樣。而且,在這個建築隔壁,還有幾個小小的標註的字體——
慕容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