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因果分擔

  仙魔大戰,結果楚凝早已經知道了,或者是她與迦樓羅真的非常有緣分,加上上次寸光讓她穿越惑天鏡的那一次,她已經是第二次看見戰場上的迦樓羅了。這種程度的戰爭,和正常意義上的城戰已經不能相提並論。迦樓羅的身影在魔族群中穿梭,每到一處都會帶走陣陣魔族生命。亞陽大陸處於所有大陸最低點,因此黃泉之路才會位於亞陽之上,而迦樓羅取走亞陽聖物命珠,這個結果早已經註定。這不僅僅是被記錄在編年史上的東西,而且,遊戲當中關於迦樓羅的大大小小的任務,也都和這個場景有一定的聯繫。

  楚凝看著迦樓羅的身影,不過現在主角卻不是她,因為這個場景的出現,是和顏葉融城有關,因此楚凝眼前的景象,更多的還是關於這兩個人。此時顏葉在戰場上出現,她召喚出來的巨大樹形就像是巨大的輔助台,所有位於神樹虛影附近的人與妖,都能夠得到力量加持。顏葉沒有過多的移動,她手握綠色長劍,雖然那長劍對她來說只是擺設。

  而融城,此時他身上的金色光芒達到了一種無法想像的濃郁的程度,顏葉的出現,可以說是整個戰場上一半歡喜一半憂的情況,融城一開始似乎對那綠色樹影感覺到非常陌生。不過因為楚凝換了一個角度,在她重新捕捉到融城的面容的時候,她忽然發現,此時的融城,臉上那一層冰冷的面具似乎已經完全破裂。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樹影位置。

  楚凝猜測,他應該認出來了。曾經與鳳凰木同行半個月,能夠成為現在人類的領導者,融城絕對能認出來顏葉的氣息。

  楚凝來到的時候,大戰已經將近完結,迦樓羅白色的衣物上滿是血跡,她的雙眼非常明亮,不過神情也是異常疲憊的樣子。楚凝浮在半空,她心中默默地有了一個推斷。

  寸光要來了。

  果然,楚凝再一次在迦樓羅自刎的時候看見踏破時空而來的寸光,她看見寸光想要奪走迦樓羅的刀,然後她看見,迦樓羅幫寸光擋下了那最後一擊,而且,還倒在了最後沒來得及完全補好的地表裂縫前。

  不過就在此時,楚凝忽然間發現了一個以往她沒有發現的問題。

  她看見迦樓羅費勁地抬起頭,看向了一個位置。

  而那個位置,只有顏葉。

  並且,就在迦樓羅徹底倒下的時候,顏葉忽然間從空中出現,她舉起雙手,手中流瀉出無數綠色光芒,那些光芒,就連作為旁觀者的楚凝都能夠感覺得到,那綠光當中,不僅包含著澎湃的生命力量,而且,還蘊含著上古鳳凰木的精華。

  就在這一瞬間,楚凝忽然間明白過來——

  她要用自己精華來加快裂縫修復!

  迦樓羅自刎,為的就是將自己靈魂剝離身體,並且攔在裂縫之前,但是寸光打亂了她的腳步,因此,剩下的事情,只能顏葉來做。

  這是一種因果轉移,本來迦樓羅必死,但是寸光的阻擋使得她留下殘魂,並且一直等到楚凝那時候重生,不過很明顯,迦樓羅的一部分因果,轉移到了顏葉身上。

  本來迦樓羅自己的命運,變成了她和顏葉一同分擔。

  楚凝心中一沉,這都是遊戲劇情裡面的設定,作為資深玩家她自然清楚,不過她更加清楚的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顏葉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就在此時,人群當中忽然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呢喃,楚凝轉過身去,就在剛才聲音的位置,金光忽然間一閃,楚凝看到融城從後方往前飛來。

  楚凝稍微往後離開一點兒,她看到融城一下子到了顏葉的面前,顏葉很明顯地被嚇了一跳,她對於已經無數時光都不曾見過的融城有些陌生。就在下一刻,融城雙手一下子搭在了顏葉手臂上,金光連接著綠色光芒一同覆蓋到了地面裂縫上。

  嗯......不是兩個人,現在,是三個人,共同承擔了本來屬於迦樓羅的命運。

  整個過程似乎只持續了很短時間,不過戰場上似乎都非常安靜,楚凝眯起眼睛,此時似乎有兩個人將一旁的迦樓羅扶了起來,楚凝認得那兩個人,那就是當初她穿越惑天鏡,最後殺死自己的那兩個人,那是神族祭司裴恆之的心腹,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要保護迦樓羅神魂不滅。

  或者這麼說起來......就算寸光不出現,也有可能,迦樓羅必死的命運也會被改變。

  而另一邊,融城和顏葉的綠色與金色光芒交錯纏繞著覆蓋在地面上,那裂縫之下還不斷的不斷地傳送出紅色的光芒,不過很快,在地表力量的壓制下,那一點兒剩下的紅光也消失不見。

  而到這裡為止,楚凝清楚,這就是仙魔大戰的全部劇情。接下來,應該就是融城和顏葉的劇情了。

  紅光消失,融城和顏葉同時掉落在地,不過出乎楚凝意料的是,此時就在妖族當中,忽然間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藤條,那翠綠藤條纏繞在即將掉落雪地的顏葉身上,猶如一個人一樣將她穩穩接住。

  不過下一刻,那藤條真的變成了一個人。

  而也在此時,楚凝忽然間眯起眼睛,她看見,那藤條化成的人,分明就是吞葉藤的樣子!

  哦,在這呢!

  「沒事吧?」楚凝聽到吞葉藤這樣問到,他沒有管一旁的融城,顏葉因為先釋放精華,因此受傷極重,在這時的吞葉藤,其實還不算是吞葉藤,他還只是一株依附著鳳凰木生長的捆葉藤,此時捆葉藤身影一閃,直接將顏葉帶離了戰場。

  「.......」楚凝頗為同情地看著在一旁的融城,雖然她知道對方感覺不到她的同情。

  就在此時,楚凝身邊的場景再一次變換起來,當楚凝再度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她發現自己正站在半山腰上,這空蕩蕩的山路上,顏葉正站在一邊,而另一邊——是捆葉藤。

  「你為什麼要去見一個人類?」捆葉藤似乎有些生氣。

  「我天天都在見人類。」顏葉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不過她暗淡不少的衣服還是能夠看出來她依舊元氣大傷。在顏葉和捆葉藤爭執的時候,他們身邊不遠處,忽然間出現了一道金光。

  楚凝不看過去都知道,那肯定是融城。

  從上次的戰爭可以看出,融城已經是人類陣營的領導者,他身上的金光暗淡不少,也是和顏葉一樣的情況。在融城出現的瞬間,捆葉藤目光中閃過一點兒的殺氣,他擋在了顏葉面前。

  「不需要。」顏葉說到:「你先走吧。」

  「你!」

  捆葉藤瞪著眼,他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層顯而易見的戾氣。作為意識體的楚凝來講,捆葉藤的戾氣被她輕鬆地發現了,她心中已經慢慢明白,這個原本就由吞葉藤交給她的任務,最後很可能和當時的捆葉藤有關。

  解鈴還需系鈴人——好像這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捆葉藤真的和最後兩人的結局有關,楚凝估計自己很快就要第三次去見那個傢伙了。

  雖然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那傢伙。

  捆葉藤化成青煙消失,剩下的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山腰上互相對視,此時已經是神魔大戰之後的世界,這半山腰上還能看到許多戰鬥留下的痕跡,顏葉看了看融城,她似乎是笑了笑:「謝謝。」

  融城一愣:「謝什麼?」

  「承擔因果的力量,這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勇氣的。」

  「不,是我要謝謝你。」融城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到。

  顏葉有些意外,她歪了歪頭:「這是為什麼?」

  「是你讓我突破道心。」融城微微笑了笑,雖然面容一樣,但是卻又不再像當年那個偏執的男子:「萬物之靈是萬物,這個道理是你告訴我的。我現在的法術,是萬物術法,而不是人類之術。」

  顏葉看上去比他還要高興,她笑眯眯地說到:「那太好了!」

  「嗯......」融城看著顏葉,眼神當中翻滾著不知名的情緒,楚凝躲在上空不遠處,看著下面的兩個人。

  一時之間,兩人竟然無人開口。

  「我以為,再也不能見面了。」融城打破了寂靜。

  「哦,那個......」顏葉有些歉意地解釋:「我當時那樣說,其實是覺得你思想偏激,應該不能成為出色的修道者甚至成仙,所以我覺得,時間過得那麼快,我們應該......」

  「沒關係。」融城說到:「如果我沒有遇上過你,那應該,現在就不存在融城這個人了。」

  「好吧......」顏葉點點頭,或者是精華使用過度,此時的顏葉似乎非常疲憊:「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我還是先走了。」

  「等,等一下!」

  顏葉抬起頭來。

  「你......你精華受損,神主曾經拯救過一個破敗大陸的海洋,並且將海洋放置在亞陽附近,那大海名為天池,有強大的水系力量,木與水相生,我想,你可以......」

  顏葉搖了搖頭:「你感覺不出來嗎?大陸已經封閉了。」

  「可是你可以。」

  「嗯?」

  融城抬起頭來:「你沒發現嗎,你和我承擔了迦樓羅的命運,如果說還有誰能夠穿越大陸,那便只有你我。」

  他的語氣有些不安,但是也有些期待,他略帶忐忑地看著顏葉:「我......我可以——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