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剛剛進入最後的大廳時,她看到的就是一隻巨大的,類似於古老神龜的生物呆在這山洞的正中間,那山洞周圍全部都是用於束縛神龜的法陣和絲線,不過楚凝現在看起來,剛才那引領著她過來的灰色絲線,和這裡的灰色絲線一模一樣。
仿佛是察覺到楚凝的疑惑,正中央那巨大的神龜忽然開口:「我被困在這裡這麼久,已經煉化了一部分這裡的法陣,所以可以使用一點兒這裡的灰色絲線。但問題是,我煉化的那些法陣,對於整體來說,就是微不足道。」
神龜正在開口說話,而楚凝則將她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這片空間裡面的法陣當中,此刻她才發現,這些法陣並不是只有一層。她剛剛看到的那些法陣,只是被鋪在最表面的一層法陣。現在,這空間裡面的法陣,其實就像是一層一層疊起來的白紙,一層白紙之下,還有另外一層,數量簡直是令人震驚。
「你應該也已經看到了。」那神龜——當然也可以稱之為玄武,正盯著楚凝,楚凝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變化,玄武都可以非常輕鬆地讀出那背後隱藏著的種種信息。
「我在這一個封閉陣法裡面,想要破壞法陣是非常困難的,我必須要先讓我的一點思維順著灰色絲線出去,然後才能解除一個小法陣。但往往,等到我的思維能量終於能夠順著灰色絲線出去時,最後剩下的,不足我原來放出的十分之一。而且,煉化這些法陣的成功率非常小,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只煉化了一小部分了。」
玄武似乎態度還是非常溫和的,雖然剛才在走廊上放出灰色絲線時有些焦躁,但大約是因為楚凝真的可以來到玄武面前,使得玄武也放下了心來。
「我要怎麼做?」楚凝忽然問到。
中央的巨大玄武身體猛地一抖,似乎是因為楚凝的這一句話而讓玄武一下子興奮起來。玄武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一次,玄武的笑聲已經是一道完整的女聲了。
玄武真的是個「她」。
玄武的笑聲只是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隨後,玄武開口說到:「你只是一個人類,這個法陣你對付不了。我需要你做的,只是要在這個山洞裡面,幫我觀察而已。」
「觀察?」楚凝沒有想到玄武居然不需要她出手,她不由得問到。
「對,觀察。」玄武又笑了一笑:「在我過去的許多次煉化裡面,真正導致法陣無法煉化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的法力不夠,而是因為我被束縛在這法陣當中,我看不到我的能量進入法陣時候的情況。」
玄武頓了頓,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怎樣才能向楚凝更好地解釋這一切。
「這裡的每一個法陣,都是一個機關,我放出的思維能量,從灰色絲線離開我身邊,然後去到灰色絲線連結著的法陣,當我的思維能量去到那裡的時候,我已經什麼都觀察不到了。但想要破除這裡的法陣,就享受要解開一個精密的機關盒子一樣,一不小心,放出的思維能量就會被徹底吞噬,成為法陣的能量。」
「機關……」楚凝輕輕重複著,她的心中忽然大致明白了一點。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在一處碰到過兩個有些奇怪的NPC,他們一個叫做陶酒,一個叫做李年,因為他們之間的故事,一種喝上去濃烈得如同酒水一樣的茶出現了。
那種茶叫做紅欽。
而在那一個茶園當中,楚凝曾經和修一起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機關空間,在那裡,她遇到了很多各種各樣的機關,有許多的機關,或許裡面的人只是稍微碰了一點什麼東西,就足以激活機關。
現在,玄武說,這裡的法陣,都像是機關一樣。
就在這麼一剎那的功夫,她記憶當中的那片場景就和現在的山洞重合在一起。
機關嗎?
楚凝心中生出了一點兒激動的感覺,她發現,自己可能很久都沒有嘗試過要去解開機關了。
而且,這個任務自己是一定要完成的。
楚凝心中慢慢穩定下來,她眯起眼睛,看見無數連接在玄武身上的灰色絲線中的一條亮了起來,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處法陣過去。
她看見,那一個法陣,是覆蓋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山洞洞壁上,整個法陣呈現著正方形的模樣,那一條連接在法陣中間的灰色絲線之所以發亮,就是因為被注入了玄武的思維能量。
楚凝看見,那一個法陣也漸漸亮了起來。
「注意看著。」玄武在背後開口提醒。
楚凝湊上前去,她基本已經要靠在山洞洞壁上了,她終於能夠看到,在這一個法陣上,還分布著無數細小得幾乎無法被看見的絲線,那些絲線都是銀白色的模樣,就像是最細小的蠶絲。
那些絲線錯亂重疊,但冥冥中又蘊含著比較複雜的規律。楚凝看著那亮起來的灰色絲線「點亮」了整個法陣,那些銀白色的細長絲線也微微發亮,而此時,一縷白煙從灰色絲線和法陣的連接口飄了出來,不過那白煙沒有離開法陣的範圍,仿佛是被禁錮在了薄薄的法陣當中。
楚凝知道,那就是玄武的思維能量,能夠被傳送到這裡的能量,已經只剩下一點點了。
此時,這白煙就像是一尾正在水中四處尋找食物的小魚,正在混亂地衝撞著。那白煙時不時會碰到法陣當中數不勝數的銀白色蠶絲,每一次碰觸,蠶絲抖動的幅度很小,但多次的抖動,就會讓蠶絲碰上隔壁的蠶絲,並且最終帶動整個法陣的其他蠶絲一起運動起來。
如果引發了蠶絲的大規模運動,那麼,這個法陣的機關,也就相當於被激活了。如果法陣機關被激活,自然也就意味著玄武的煉化失敗了。
每一個法陣裡面的每一根蠶絲,都和周圍的蠶絲組合成一個迷宮,只有思維能量最終能夠來到迷宮的終點——也就是法陣的核心——那麼玄武就能煉化那一個法陣。
這就相當於,一個被蒙著眼睛的人,需要靠著自己的運氣來走完迷宮,並且找到出口。
楚凝靈擺自己應該要幹什麼了。
確實,被束縛在中央的玄武,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但現在,有了楚凝,即使她什麼都不做,只要她告訴玄武路線,讓玄武準確地將思維能量送入「法陣迷宮」的核心,就可以幫助玄武煉化一個個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