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異色的自然元素暴動而紊亂,但只有下方的古勒頓未參與其中。
當然還有赫妮,也就是維克托剛召喚出的那隻粉色的可愛大狐狸。
望著天空那災厄齊聚的戰鬥,維克托眯起眼睛。
望著天空中驅動雷霆,與雷之災厄交手的宙斯,聲音冰冷地說道:
「清除我?」
他輕蔑地一笑,話語中滿是嘲諷:
「連卡俄斯都做不到,憑你,」
「也配?」
觀眾們當然不知道卡俄斯是誰,但宙斯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變得異常激動,
原本他那嘶啞且恍如指甲划過玻璃的嗓音突然顫抖起來:
「卡俄斯!又是卡俄斯!」
「他明明答應過我,他答應過我的!」
天空之上的宙斯突然激動,並表現得無比癲狂。
他的瘋狂話語在雷霆的簇擁下顯得更為暴戾,讓在場的無數觀眾都感到這聲音震耳欲聾。
瘋狂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從這位神王身上蔓延而出。
維克托早已看出宙斯的狀態異常,畢竟對方承受了諸多打擊,
如果不是因為心理防線崩潰,他也不會解除自身的【間斷虛幻】。
眾神背叛,給兄弟養兵,老婆還跟別人跑了。
如今連生命都在透支,只為了戰勝維克托。
轉頭一看,維克托召喚出的手下比他還多,
這更讓宙斯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巨大的暴擊。
維克托面色平靜,宙斯的瘋狂對他而言並無太大影響。
他之所以一再打擊宙斯,不僅是為了解決這位神王,
正如現在這樣,他剛提到了卡俄斯。
而宙斯如今的狀態,很明顯,他同樣認識卡俄斯。
正如智慧女神當初向她泄露的情報一樣,眾神都認識卡俄斯。
如今,處於癲狂狀態的宙斯,正是套話的好時機。
維克托眯起眼睛,望著天空中的宙斯,輕輕地『哦?』了一聲。
「卡俄斯答應你什麼了?」
果不其然,在情緒紊亂與心理崩潰的狀態下,宙斯似乎已經敢於把任何話都說出來,
他並沒有察覺到維克托的套話意圖,直接開口說道:
「他答應過我,只要我遵守規則,就能讓我成為這個世界的眾神之王!」
「對,我是眾神之王,我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
伴隨著他的狂亂吶喊在高空中迴蕩,瑩黃色的閃電似乎也變得更加狂野,
電光道道,猛烈且繁密,極其兇猛,甚至一度壓過了紫色雷霆的對抗。
高空中的雷之災厄在這猛烈電光的衝擊下顯得稍顯狼狽。
身形在空中穿梭,躲避著突襲而來的電蛇,
同時,它的尾部逐漸亮起,雷霆電弧在其中盤旋扭轉,似乎在加強對雷霆的操控。
聽到這些話,維克托眯起眼睛,
果然,卡俄斯知道這些眾神的來歷。
畢竟,在一個不存在『蓋亞』的世界裡,宙斯之類的神明不可能是『蓋亞』的後代,
所以這一點一直是維克托所懷疑的。
這些神明既非蓋亞的後代,那他們究竟是從何而來?
根據智慧女神的消息,他們眾神是外來者,不屬於這個世界。
而現在,通過宙斯的透露,維克託了解到了一個事情:
這些神的神位,極有可能是卡俄斯設定的。
知道這些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維克托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下,隨後冷冷地望向天空中的宙斯,詢問道:
「你怎麼會遇到卡俄斯,又是怎樣與他達成協議的?」
「我……」
癲狂的宙斯恨不得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但他剛開口,就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瘋狂猙獰的表情也顯得遲疑而為難。
下一秒,宙斯的面龐在維克托的眼中變得扭曲而模糊,
血肉仿佛不再是血肉,再也沒有腐朽的跡象,
反而更像是粗暴而單純的色塊交錯,五官模糊不清。
高速扭轉的表情划過宙斯的面龐,喜怒哀樂在短短一秒之內便占據了他的五官。
隨後,一片極為神秘且突兀的亂碼替代了宙斯的面龐。
密密麻麻的0和1宛如絲帶一般,錯落划過,顯得無比詭異。
然而這幅異樣的景象未能持續一秒,便瞬間恢復了原狀。
而宙斯相比之前也顯得冷靜了許多。
他的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卻不再有先前的瘋狂。
緊接著,宙斯那冷漠的聲音從高空緩緩傳來:
「你在向我套話嗎?」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見狀,維克托也平靜了下來。
宙斯的狀態,看起來,又是一種和雅典娜相似的失憶感覺。
同樣是問到了什麼重要的問題,但卻想不起來,並且強制冷靜一樣。
而且宙斯的表現比雅典娜當時更為強烈。
前後的冷靜與癲狂,簡直突兀得讓人難以理解。
但……錯覺麼?
他剛才似乎看到宙斯的臉上浮現了一段亂碼。
不過,維克托並沒有打算從宙斯那裡問出全部事情,畢竟那樣並不現實。
知道這些眾神的神位疑似是卡俄斯定下的已經足夠。
「不過,既然你不想說的話。」
話音落下,維克托緩緩抬起手。
掌中的那柱魔塔隨他撐起手臂,向著前方的半空漂浮而去。
緊接著,強烈的情緒從魔塔內部向外擴散,充斥在這片瘋狂的空間中。
同時,赫妮身後那七條尾巴,其中六條,閃爍起了縹緲不定的異色流光。
它們紛紛從赫妮的身上脫落,化作光團,在空中迴旋後,向著魔塔附近飄忽而來,
眨眼之間,重重異色纏繞在魔塔周圍,勾勒出交錯浮動的光環。
眼看著魔塔的力量越聚越濃,高空中的宙斯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向維克托,
一道雷霆驟然從天而降,直指魔塔所在方向。
然而,一道更快更暗的雷霆將黃色電光攔腰截斷,化作了飄渺的電弧消失在半空中。
察覺到雷霆被阻止,宙斯迅速轉頭望向其餘的星辰將軍。
原本想命令他們中的一人去阻止維克托對魔塔的操作,
可奈何,那四位將軍在災厄的糾纏下根本無法採取行動。
無奈之下,宙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六道光環散發出濃郁的欲望,齊齊地在魔塔前方匯聚。
在眾多觀眾驚詫的目光和欲望的匯聚下。
光環連同魔塔一起升入高空,在力量的驅動之下飛速膨脹。
通體扭曲的魔塔變得更為粗壯而宏偉,直直衝入深邃的黑暗天空中。
撞破交錯的閃電,驅散一片朦朧的星雲。
高聳的魔塔被一層層旋轉的輪環包裹,每一個輪環都在迅速增大。
在這些擴展的輪環中,龐大無比的惡魔一個接一個轟然落下。
一隻被漆黑油墨包裹的蛤蟆拖著龐大的身軀從黑暗中緩緩升起,
它用一隻臃腫的舌頭舔過周圍的空間,油墨隨舌頭捲入口中,一併吞入肚中。
輕輕一吧唧嘴巴後,它露出一副滿意且貪婪的表情。
緊接著,猩紅色攜帶密集鐵屑的風暴從高空呼嘯而下,
然後,一隻全身猩紅,雙眼充滿怒意的鱷魚出現在蛤蟆身旁,
它發出粗重的呼吸聲,似乎內心深處的憤怒即將爆發。
接著是一隻渾身纏繞著荊棘的牛頭巨魔,
猛烈的嫉妒充斥著牛頭巨魔的身體。
它的每次呼吸,都使得本就龐大的身體變得更加恐怖,肌膚上的紋理和暴起的血管清晰可見。
幽綠的光芒掠過天際,迷人的色彩照亮了地面,
下一秒,一隻巨大的幽綠巨蟒從輪環中緩緩滑落,
悠長而可怖的身體盤在大地之上,詭異的微光給四周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層波痕。
它吐著信幽綠的信子,渾身的鱗片也隨著呼吸微微抖動了起來。
剎那間,幽綠色的光芒收斂,緊接著擴散出來的是一輪蒼白的光環。
白色的煙霧從中向大地傾瀉而下。
一隻渾身肌肉隆起、面孔猙獰的巨大惡犬從高空墜落。
環繞在它身邊的蒼白霧氣順著它的軀體流過,化作一條悠長且飄忽的絲帶,環繞其脖頸。
至此,色慾、貪婪、暴怒、嫉妒、怠惰、暴食全部到齊。
只剩下最後一個。
傲慢。
高空中,深邃的黑暗和不穩定的混沌星辰泛起扭曲的波痕,
在那透明的輪廓中,一條宏偉的星辰巨龍顯露出超越一切的姿態,
它單手緩緩伸出,天空中的一團星雲突然破碎,化為一陣純淨的色彩,被它牢牢掌握在掌心之中。
下一秒,巨龍緩緩睜開眼睛,
其中滿是威嚴與深邃,雙瞳充斥著涌動的星辰與繁雜的浮光,
恍若夜空中的圓月,向大地灑下一片蒼藍的輕紗,俯視眾生,極盡傲慢。
繼六大災厄齊聚之後,七大原初惡魔紛紛現身。
如今,整座競技場在強烈的天氣與元素、情緒和欲望的充斥下已變得幾乎讓常人難以忍受。
無數觀眾目睹這一幕,感到五臟六腑被各種力量衝撞。
一種清晰而濃烈的撕裂感和痛楚充斥著他們的每一寸肌膚,
甚至深入到了他們的內臟。
空氣在各種力量的籠罩下變得微微凝滯,異彩的光芒層層疊加,令人無法辨識其絢麗。
自然界和情感在這一刻似乎完全連接為一體,
災厄與原初惡魔的集結,在這個世界萬年的歷史之中,都絕不可能出現一次。
而現在,它們同時出現,只是因為一個人類的召喚。
它們全都對這個人類表現出了無比的順從。
猶如忠實的守衛,佇立站在維克托的身邊。
好似讓整個世界全都臣服於他。
此刻,維克托僅僅是站在原地。
但他的身前,是組成自然世界的六大災厄。
身後,則是代表人類情感的七大原初惡魔。
宛若一位,天下魔主。
「我給過你機會。」
他輕輕地說。
這看似飄忽的話語中,實則充斥著無盡的威壓和絕對的統治力。
隨著話音落下,維克託身後的風衣泛起層層波瀾。
涌動的自然魔力和溢出的濃郁情感交織在一起,
兩股力量在無形中相互剝離,又相互融合。
絢麗的異色光芒在情緒的強烈簇擁下綻放出更為耀目的光輝。
而純粹的欲望感知也融入了這座競技場充斥的魔力中,迴蕩在整片破碎混亂的大地上。
下一秒,七隻惡魔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
它們齊齊仰頭,望向天空。
每一隻原初惡魔的額頭前都匯聚起一團迸發出純粹色彩的光芒。
濃郁到幾乎渾濁的情緒在這光芒中震顫涌動,
單單一隻的出現便足以讓一座城市陷入絕對的混亂,
而這七團光芒的集結,讓整個世界頓時戛然而止,一片寂靜。
在這寂靜之下,空氣似乎也變得更加凝滯。
七團光芒從各自惡魔的身前脫離,連同那自然的異色光芒,向著維克托的頭頂漂浮而去。
光團內部的耀眼光芒相互撕扯,強烈的情緒也在融合中陷入了混沌。
不久,原本掙扎顫動的光團終於平靜下來。
自然與情感仿佛完美融合,達到了最初的純粹狀態。
蒼白的浮光驟然迸發出超越萬里的光芒,
它驅散了侵蝕的黑暗,撞碎了空間的紊亂波痕。
同樣,也沖碎了縹緲無形的星辰與雲光。
「但現在,」
「你沒有價值了。」
【七宗罪:墮落於神之輓歌·煉獄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