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維公爵三人站在城牆上。
目光越過南方大地的瘡痍和崩壞,凝視著遠處那座每一層都閃耀著流動法環光芒的七十層魔塔。
他們清晰地見到維克託身上環繞的七層光環。
隨後他便化作一道殘影,突兀地消失不見。
這一幕令他們感到驚訝。
維克托真的進去了!
「看來,魔塔塔主並不排斥和我們進行交流?」
站在一旁的弗拉基米爾,手撫摸著下巴,沉思後緩緩開口。
而他一旁的里維反倒沉思了一會兒,遲遲沒有表述自己的看法。
因為,他比弗拉基米爾知道的更多。
由於前任皇帝奧伯利的妻子克勞蒂亞皇后是一名獵魔人。
帝國和獵魔人之間為防止皇子勾結惡魔等事故再度發生,建立了一種秘密的合作關係。
獵魔人組織會定期安排獵魔人進入帝國,搜尋惡魔的蹤跡。
所以,當獵魔人發現魔塔附近有惡魔蹤跡時,里維立刻聯想到了維克托。
惡魔的蹤跡正是在維克托返回後最近被發現的。
現如今,誰不知道惡魔和維克托有關係?
而且,里維還關注到了一些更深層次的事情。
特別是關於維克托的助教。
那次惡魔侵入學院的事件,已經被正式記錄在皇家史書中,永久留存。
以德文·雷瑟勾結惡魔並被處死,作為事件的結局。
但是那一次,只有里維見到了。
在維克托戰勝那隻貪婪惡魔之後,惡魔消散的巨坑中心,維克托抱著一個女孩。
正是維克托的助教。
里維隨後暗中調查了這名女孩的身份。
發現她是在孤兒院中長大,沒有姓氏。
而且她被學院認定為【無魔力者】,意味著她本不具備學習魔法的天賦。
然而,她在十年前消失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一名三階法師。
無魔力者如何能成為三階法師?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圍繞這些問題,就會疑點重重。
總而言之,了解了這些情況後,里維確認對方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助教那麼簡單。
特別是最近魔塔附近出現的惡魔蹤跡,似乎是對方故意留下的線索一樣。
隨後,那封使用帝國文字撰寫的信件也是有意為之。
讓他們穿過魔獸潮主動前往魔塔才能見面?
那恐怖的難度規則,幾乎就像是專為某人設計的。
里維正沉浸在思考中,旁邊的弗拉基米爾突然說道:
「不過,這也是個絕佳的機會。」
「沒有了那群魔獸,我們完全可以嘗試衝出去,探索一下那座魔塔。」
「說不定,能直接把這一片領地奪回來!」
弗拉基米爾不像里維那樣知道太多。
所以他腦海中全是如何奪回帝國領土,想盡一切辦法驅趕這群魔獸的念頭。
畢竟,他在北境時就是這麼做的。
只是在南方,由於魔獸源源不斷的湧來,他最終選擇了放棄進攻,轉而堅守防禦。
如今機會來臨,弗拉基米爾當然希望奪回失地,哪怕只是一小部分。
然而,里維輕輕搖頭,回應道:
「算了吧,弗拉基米爾。」
「對方想見的,可能只有他一人。」
「他?誰?」
弗拉基米爾一時愣在原地,但他很快理解里維說的是維克托。
顯然,他是為了隱瞞維克托的身份才這麼說的。
畢竟周圍還有那麼多的帝國士兵。
弗拉基米爾皺著眉頭,內心充滿疑惑:
「怎麼可能?難不成他還能和那魔塔塔主認識?」
在這討論間,旁邊的赫拉輕輕扇動著手中的扇子。
她一手撫胸,另一隻手拿著扇子,悠然地遮擋在面前:
「那就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也想看看,是哪家的騷狐狸在勾搭維……他。」
這時,赫拉突然合上扇子。
她輕輕扭動手腕,將扇子頂端放至嘴邊,帶著些挑釁意味開口:
「還是說,身為帝國將軍,膽子卻這么小?」
「連敵人都沒有了,也不敢越過這城牆嗎?」
顯然,弗拉基米爾對赫拉的挑釁頗為敏感。
他冷哼一聲,沒有多言,隨後直接邁步踏上城牆。
當他登上城牆的那一刻,周圍的士兵們都愣住了。
將軍該不會打算跳下去吧?
果然,弗拉基米爾縱身一躍,如同鷹擊長空,瞬間便從城牆上消失無蹤。
他的身影在空中墜落,周身掠過的空間凝結出一批批散落升空的冰晶雪花。
白霜寒氣卷在弗拉基米爾的身體表面,眨眼之間,空中便扯出了一條蒼白的霧氣路徑。
轟!
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無數士兵競相探頭越過高牆,目光緊緊鎖定城牆下方。
地面上,塵土飛揚,震撼地泛起一陣陣濃郁的塵雲。
當塵土漸漸散去,露出的是一片尖銳而蒼藍的冰晶。
如同從地面突起的巨石,猛烈破裂。
而弗拉基米爾正屹立於這片破碎的寒冰之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四周的蒼白寒氣吸入肺腑。
隨後,猛地瞪大雙眼,怒吼一聲,猛地向著前方一衝而去。
身體竟是化作了一條迅速掠過南方大地的蒼白白光。
途經之處,紛紛炸裂起尖銳的冰刺和崩裂的冰晶大地。
城牆上的士兵們目瞪口呆,一個個下巴幾乎要觸及到城牆。
畢竟為了防止魔物進攻,城牆建造起的高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沒想到,弗拉基米爾將軍這麼大年紀了說跳就跳,還什麼事情都沒有。
而見狀,赫拉也是抿嘴一笑,優雅地從城牆上躍下。
踏過的城牆之上,驟然升起了一陣陣尖銳的骨刺。
但很快,骨刺又隨著赫拉的離去,全然崩毀。
只有里維靜靜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遠處那個憤怒的老將軍,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明明都已經是退休年紀的人了,但那股火爆脾氣卻依舊如年輕時一般旺盛。
眼看著他們逐漸遠離城牆,朝著魔塔方向快速前進,城牆邊的士兵們不禁開始擔憂。
他們的目光紛紛聚焦在里維身上,不禁出口詢問:
「公爵大人,我們不需要一同前往支援嗎?」
將軍都已經衝出去了,士兵們要是不往前沖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然而,聽到這些話,里維公爵只是淡淡回應:
「不用。」
他站在城牆之巔,目光深邃,遙望著遠處巍峨的魔塔。
「整備軍隊,並通知那些戰力出眾的冒險者立即戒備。」
「等到形勢危急,我們再行出兵支援。」
他清楚,如果城內所有力量都湧出,城牆無人守護,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一旦真有沒死完的魔獸突襲,他們若被圍困,則無人能逃。
因此,里維選擇留在城牆上指揮,確保能隨時出兵援助。
從外撕開一條口子,遠比從裡面突破出來要更簡單。
……
此時,弗拉基米爾已接近魔塔。
他腳下附著著冰魔法,奔跑起來的速度要更快更加靈活。
這也是他在北方那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之下打了許多年的仗領悟到的技巧。
緊接著,弗拉基米爾回頭看向了身後,目測著城牆與這裡的距離。
光是這一段距離,就讓他們在南方戰線守了十年的時間。
「沒有危險。」
魔獸的確被維克托徹底清除乾淨。
短時間之內,不會有魔獸穿過魔塔的防線跑到庫西斯坦的城牆下。
現在,他甚至可以獨自行走在這片曾屬於帝國的土地上。
雖然被赫拉挑釁,但他本就計劃來這裡探查安全情況。
包括地下,是否潛藏著未知的魔物。
若真有危機,他有信心抵禦一時,堅持到里維的支援到達。
不然的話,維克托早就構築了一條直通魔塔的土牆。
弗拉基米爾完全可以沿著這扶搖直上的土牆,直達魔塔的前方。
只能說,觀察魔塔是順便的事情。
他站在魔塔前,抬頭仰望。
這座直插雲霄的高塔,每一層上都雕刻著極為古怪紋路。
而一旁的高聳土牆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將南方大地一分為二。
面對眼前的壯觀一幕,弗拉基米爾深深吸了一口氣。
維克托剛才是怎麼做的來著?
想到這裡,他學著維克托的樣子,向著那魔塔伸出手去。
緊接著,一道和維克托當時一樣的光環在他身上閃現。
弗拉基米爾十分激動。
他甚至以為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成功進入魔塔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緩緩響起:
【身份認證失敗——準備驅逐】
聽到這聲音,弗拉基米爾愣住了。
認證失敗?準備驅逐,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真的只有維克托能夠進入魔塔?
雖然第一句話弗拉基米爾沒有理解,但很快,他理解了這句話的第二條含義。
因為此刻,魔塔如同被激怒的巨獸。
每個符文都閃爍起了紅色的光芒,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焦灼而沉悶。
接著,尖銳如刀的鐵屑划過他的臉龐。
感受到疼痛的瞬間,弗拉基米爾立刻抬頭。
映入眼帘的,是一場猩紅色風暴的爆發。
無數鐵屑在魔塔周圍翻騰飛舞,好似撕裂天空。
而伴隨著鐵屑的飛舞,一隻猩紅色的巨型鱷魚從那鐵屑中映出身形。
它從另一側的土牆探出頭來,雙手扒在土牆上,向著弗拉基米爾看去。
就好像是在看一隻弱小的蟲子一樣。
看到它的那一刻,弗拉基米爾的大腦稍稍宕機了一會兒。
因為眼前這個東西他見過。
終於,弗拉基米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他決定收回之前的言論。
換個說法:
「草。」
「他們還真認識……」
轟——!!!
下一秒,鐵屑四散。
一隻巨大的拳頭轟然墜落,猛烈撞擊,將那高聳的土牆砸穿,沉入破碎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