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政結束,清晨的朦朧光芒也逐漸消散。
奧瑞麗安穿著奢華的金色流光長裙,腳步輕柔而穩健地踏過鋪設整齊的紅毯。
上午的陽光斜射進窗戶,金色的光芒在延展的紅毯上撒下斑駁的光影。
輝煌的金色牆壁反射著奧瑞麗安那優雅而尊貴的身影。
香子蘭緊隨其後,尾巴在身後搖晃。
透過的日光將她的影子同樣照在牆壁上,顯得有些滑稽可愛。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在走廊內迴響。
而香子蘭則跟在她身後,步伐輕快卻幾乎無聲,如同貓一樣的安靜。
當兩人走過半個走廊時,奧瑞麗安突然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詢問:
「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吧。」
「啊?」
香子蘭稍微愣了一下,但見奧瑞麗安步伐未停,她急忙跟了上去。
她很好奇,為什麼陛下會突然詢問這件事情。
但香子蘭還是略帶回憶的語調回答說:
「陛下,自從五年前回去一次後,我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五年前,她回去了一次布萊斯頓。
那時候已經是夜晚了,她目睹了莉雅小姐在家門口的草原上施展出一道魔法。
天空中的魔力光芒如煙花般絢麗。
那時候,香子蘭非常驚訝。
莉雅小姐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人類,為什麼她還會使用魔法?
但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就如同短暫的煙花消散在夜空。
她記得,那時的莉雅小姐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平靜的面容中隱藏著深深的憂鬱。
即使香子蘭的歸來也未能帶給她任何歡笑,反而差點讓那種沉重的寂靜感染了香子蘭。
莉雅小姐的話語冷冷地落在她心頭:
「以後就儘量不要回來了,只需好好照顧女皇陛下。」
可那個時候,她明顯能夠從莉雅小姐的眼中,看到清晰的絕望和悲傷。
仿佛對生活已經失去了所有希望。
香子蘭忠實地遵守了莉雅小姐的吩咐。
但平時克萊文納家族都會派遣商隊前來王都,香子蘭也會趁著這個機會前去接觸一下,
基本都是為了探查一下家族的情況。
儘管她的身軀留在王都,心卻常掛念著遠在布萊斯頓的家。
「是麼,都五年了。」
奧瑞麗安輕聲感嘆,她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了一側。
她的目光穿越長長的走廊,透過細長的落地窗,遠眺皇宮之外的景象。
外面的陽光照耀著皇宮外的建築,將一片金黃色的光輝反射進她的眼眸。
「你想回去看看嗎?」
「喵?」
香子蘭內心一驚。
本來最近就因為主人的事情,讓她有些心虛。
結果好巧不巧的,陛下突然在這個時間段詢問她想不想回家看一看。
難道陛下發現了什麼了?
隨著思緒的混亂,她本能地擺動著尾巴,顯示出內心的不安。
但她的表面還是輕鬆的保持著鎮定。
多年跟在女皇身邊學習過的她早已知道在什麼時候表現出什麼表情。
「陛下,我還不想回去。」
「我要是離開,誰來照顧您?」
奧瑞麗安望著外面的陽光,清澈的瞳孔里倒映著光芒的燦爛:
「皇宮的傭人不少,也該給她們一些機會。」
「況且,我並不總是需要人伺候。」
在香子蘭準備再說些什麼時,奧瑞麗安卻轉過身,打斷了她的話。
「我只是有種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回來了。」
眼中殘留的金色餘暉如同希望的光芒,悄然滲入她的眼底。
「但原本近在咫尺的他,卻又在我身邊消失了。」
這一刻,香子蘭無言以對。
因為在這一刻,奧瑞麗安那原本平淡的眼睛裡多出了各種莫名的複雜情緒。
悲傷,難過,懷疑,思念……
最後,這些情緒匯聚起來。
她平淡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寒冰的融化,包裹著春日的淡淡暖意在香子蘭的耳邊響起。
「就當是我對你的命令,香子蘭。」
「幫我去找一找他。」
……
亞德神樹高高佇立在丘陵之巔。
其龐大的樹幹如同連接天地的柱子,深入雲層之中,搖曳著油亮且繁密的綠葉。
巨大的陰影覆蓋了微微隆起的丘陵,陽光則從密集的葉隙中斑駁地灑落下來。
科科特萎靡地趴在軟綿綿的雲朵上,身體好像被掏空。
即便有魔力藥劑的補充,但經過一天的勞累,精神的疲憊仍然難以完全消除。
趴著休息時,科科特轉頭過去,目光落在了旁邊的維克託身上。
「維克托,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維克托靠在樹幹旁,頭顱沉重地低垂,看上去比科科特還要疲憊。
他的模樣引起了科科特的注意,她不禁問道:
「是昨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維克托輕輕抬頭,目光瞥過科科特,嘆了口氣。
「或許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科科特本來對這話沒什麼反應,一低頭,把臉重新埋入了雲朵。
結果突然反應過來,她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坐直了身體,難以置信地盯著維克托。
「你……你你你還是維克托!?」
她可從來沒聽過維克托主動關心她,他只會一直讓她工作。
今天怎麼了,變性子了?
「?」
維克托微微一皺眉,雙手插兜,冷漠地看了一眼科科特。
「如果你的眼神不好,我可以給你休息治病的時間。」
「我們暫時還不需要和時間賽跑。」
科科特眨了眨眼,看著又恢復了平常冷漠態度的維克托。
「噢……好像沒事了。」
維克托還是那個維克托,雖然看起來有點良心,但好像不多。
雖然但是,剛才他的那句突如其來的關心還是讓科科特感到特別震驚。
但她更習慣這個冷冰冰的維克托。
畢竟這個維克托讓她感覺更真實。
不然的話,她還以為自己是沒睡醒,正在做夢。
「哎呀我還沒那麼累,不需要休息。」
「哦對了,你今天有沒有見過莉雅?」
維克托的目光再次落在科科特身上。
何止是見過,他甚至是在莉雅的床上醒來的。
不過他沒有回應,因為他想聽聽科科特還有什麼話要說。
緊接著,他就聽科科特開口說道:
「哎呀我今天早上看到莉雅,她好像特別開心吶!」
「真的,她好像做了什麼會讓自己特別開心的事情,就連她散發出的生命力都似乎恢復了許多。」
「維克托,你有什麼頭緒嘛?」
怎麼說?難道要告訴科科特是他為莉雅補充了一點她虧空過的生命?
不過,她很開心麼?
維克托稍微回憶了一下。
那晚結束之後,莉雅對他說過的話。
……
「放心吧,我不在乎你心裡是否有我……好吧我承認,我還是在乎的。」
或許是經歷了一場坦誠相待,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讓自己的真實感受流露出來。
她的笑容如同初春的陽光,溫暖而明媚:
「我當然希望你的心裡有我,我甚至希望你的心裡只有我。」
「但我畢竟是個偷跑者。」
當時的維克托還沒能理解偷跑是什麼意思,莉雅便已經開口繼續說道: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今天的事情,就是我們的秘密。」
她重新貼合了過來,眉眼輕佻,像是跳動的俏皮精靈,語氣宛如暖湖一樣溫柔。
「畢竟這也是我要求的,」
「我要的,是一個有著克萊文納血脈的繼承人。」
莉雅探過頭來,聲音很輕。
猶如羽毛掃過了他的耳邊,軟軟糯糯。
「而且,我也不用擔心。」
「我相信,你的心裡一定有我。」
……
剩下的因少兒不宜不能再回憶下去,於是維克托只把記憶停留在了這裡。
他依舊想著科科特告訴他的那句「莉雅非常開心」。
原來是這樣麼,
想到這裡,維克托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重新看向了科科特。
「我的確知道一點,你要聽麼?」
科科特還在沉思早上見到莉雅時的情景,聽到維克托的話後不禁有些驚喜。
於是轉過頭來,目光與維克托對視。
原本即將說出的話語,卻突然像被凍結一樣,停留在了她的唇邊。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德林家的宅邸里。
她看到了維克托眼神中的那抹異樣。
但是,那些東西太複雜了。
她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可是現在,看著維克托的眼睛,科科特好像有了答案。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在這之前,她從未在維克托的眼神中看到過如此的情感。
雖然維克托一直就在她的視線之內,明明他們經常會接觸。
但維克托給她的感覺,卻總是保持著一種淡淡的距離感。
科科特知道,那並不是在針對她。
因為維克托就是這樣的人。
他既不會與任何人過分親近,也不會完全疏遠。
永遠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正是這種藕斷絲連的感覺,讓他看似觸手可及,卻又仿佛遙不可及。
就好像,沒有任何人能真正進入他的內心。
而如今,維克托眼中新添的這份認真,讓科科特感到既驚訝又欣喜。
或許她終於有機會成為維克托真正的朋友。
那麼,朋友。
你要告訴我什麼?
「莉雅和我說過,她想要個擁有克萊文納家血脈的繼承人。」
科科特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件事情。
昨天早上莉雅還當著她的面和維克托談及了這個話題。
維克托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揭開了那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跟她嘗試性的,生了一下孩子。」
「鵝?」
科科特聽到這番話,微微一怔。
大腦好像陷入了一片空白,目光呆滯地盯著維克托。
「生孩子?」
「生孩子。」
「像神樹那樣,自然能量製造出來?」
「不,人類的方式。」
科科特懵了,只感覺腦海中仿佛爆炸了一般,思緒紛亂到極點。
她可不是什麼純真的精靈。
活了幾百年,無聊的時候會看不少小黃書的她,瞬間就反應過來維克托指的是什麼。
所以,沉默良久之後。
她的聲音,震耳欲聾。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