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烈火化作一頭頭兇猛的惡獸,從哈迪斯那充滿威嚴的吐息中幻化而出。
像是箭雨一般向著沉浸在黑暗中的兩位至高神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恐怖的烈焰點燃了周圍的黑暗,強勢撞破了蒼白的岩石,沖入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感受到面前烈火的強大涌動,倪克斯迅速催動體內的神力。
深邃的黑暗高空中翻滾起來,無數墜落而下的黑色星辰向著那洶湧的烈火撞去。
一時間,兩股強大的力量激烈交錯。
然而,被憤怒所加持的烈火似乎是一柄能夠撕裂萬物的巨劍。
眨眼間便衝破了若干墜落的隕星,再度向著那高空中的倪克斯涌去。
見此情形,厄瑞玻斯也不再袖手旁觀。
他猛地揮動那如黑色絲綢般的力量,一股像粘稠墨水般的黑暗被猛地潑灑而出。
從空中扭曲,幻化成了與烈火相仿的形態。
赤黑雙色的烈火撞擊在一起,爆發出了強烈的氣浪,將黑洞四周的扭曲光芒衝散。
但陷入真正憤怒狀態下的哈迪斯所釋放的力量遠不止於此。
連綿不斷的烈火幾乎籠罩了整個虛無的黑暗空間。
而那如浪潮般墜下的黑色星辰和潑灑而出的黑暗卻使倪克斯和厄瑞玻斯感到了壓力。
即使是以一人之力,哈迪斯在面對倪克斯和厄瑞玻斯時依然顯得極具優勢。
畢竟,倪克斯雖然強大,但並不擅長戰鬥。
而厄瑞玻斯長時間沉睡之後,實力同樣有所下降。
在這突如其來的甦醒中,他的力量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在雙方的持久對峙中,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厄瑞玻斯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嚴肅而深沉,似乎在質問一旁的倪克斯。
如今,即使他想要與這位狂暴的哈迪斯講清楚道理,似乎也沒什麼可能。
他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異常困惑。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這位冥界之主陷入了如此誇張的狂暴狀態。
就像是帶著某種強烈的執念和無盡的憤怒一樣。
然而,處於這旋渦中心的倪克斯,根本無暇分心回應厄瑞玻斯的詢問。
於是深陷在黑洞深淵的厄瑞玻斯,只能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他與倪克斯的本質不同。
倪克斯作為掌管黑夜的女神,她的存在讓每一個角落都被無邊的黑夜所覆蓋。
而厄瑞玻斯則是深淵中的黑暗神明。
他的力量能夠吞噬所有閃耀的光明,讓這片空間變得一片漆黑。
簡單來說,他的能力和倪克斯的能力相輔相成,共同維持著黑夜的純淨與深沉。
在它們的守護下,即便是最耀眼的火光也無法破壞這漫長黑夜的寧靜。
然而,現在的場景卻截然不同。
哈迪斯釋放的熾熱烈火已將四周的黑暗和黑夜照亮。
這已經說明,哈迪斯單槍匹馬的力量,就足以將它們這兩位至高神徹底壓制。
隨著與哈迪斯的戰鬥持續,厄瑞玻斯逐漸感覺到了事態的異常。
哈迪斯的力量之強,迫使他下意識地想要尋求更多的幫助。
而這個幫手,便是與他們同源的塔爾塔羅斯。
但是,當厄瑞玻斯試圖聯繫塔爾塔羅斯時,卻發現任何嘗試溝通的努力都宛如石沉大海。
無法得到任何回應。
這也意味著,或許塔爾塔羅斯陷入了困境之中。
於是,厄瑞玻斯迫切地想要知道地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哈迪斯會如此暴怒?
塔爾塔羅斯為何與他們失去了聯繫?
在這緊張的瞬間,倪克斯一邊繼續釋放著無盡的黑暗星辰。
一邊向厄瑞玻斯揭示了事情的真相:
「因為規則所致。」
「作為守規者,我們必須控制那個病毒。」
於是倪克斯照做了。
接下來,她的解釋讓厄瑞玻斯逐漸了解到了當前的狀況。
一個人類正在進行地獄的試煉。
可是,在她的身軀內,異常地寄宿著兩個靈魂。
而這第二個靈魂,便是失去肉體,被地獄判定死亡的維克托。
他是被視為違反規則,需要磨滅的病毒。
「因此,我擅自更改了試煉的內容,並讓塔爾塔羅斯與我配合。」
「控制了那個人類的靈魂,將其囚禁在暗夜之廈中。」
聽到這些,厄瑞玻斯總算明白了全貌。
他能說倪克斯做錯了嗎?
站在厄瑞玻斯的角度,即便是他,也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將這病毒封鎖在暗夜之廈內。
畢竟,一旦這病毒發展到無法控制的階段,比如重現於人間。
那麼很快,人間可能就會面臨一場空前的災難。
就如同上一次病毒爆發一樣。
人口消亡。
全世界一半左右的人類因為病毒的爆發而亡。
不過,倪克斯的做法實在是過於極端。
為了根除那個病毒的人類載體,她竟然私下與塔爾塔羅斯串通,擅自篡改試煉的內容。
厄瑞玻斯深知這地獄試煉對哈迪斯意味著什麼。
這場試煉不僅是哈迪斯為了讓千年前受天神壓迫的人類獲得反抗的力量。
更是哈迪斯的底氣所在,以此來對抗天界的神明。
作為尊貴的神明,他們之間不能互相干涉。
但是,他們的信徒卻可以打著各自神明的名義展開戰爭。
千年之前,天神與人類之間的矛盾,大多也是因為這類事件頻繁發生。
然而,當時的哈迪斯並沒有這樣的信徒。
因為他是冥界之主,只有死了的亡魂才會信奉他。
在神明之中,沒有信徒則意味著沒有話語權。
而正是因為沒有話語權,才會導致哈迪斯當初不想加班的憤怒甚至得不到天神們的反饋。
於是哈迪斯開啟地獄試煉,並將地獄的力量賜予那些通過試煉的人類。
以此挑起天界以及冥界之間的對抗,鞏固他的地位。
地獄試煉,可以說塑造了今日哈迪斯的根基。
話語權不是別人給予的,而是自己親手打出來的。
否則,無論哈迪斯多麼強大,那些天神也只會將他視作冥界裡的一個小小運營官。
只是倪克斯為了阻止病毒流入人間,竟然擅自決定篡改地獄試煉的行為。
無疑是對哈迪斯的公開打臉。
地獄試煉素來以公正公平著稱,然而倪克斯的行為卻徹底無視了這一準則。
讓其他人看來,連最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這還算是什麼樣的規則?
但倪克斯已經邁出了這一步。
既然犯下了這樣的錯誤,就只能不得不繼續走下去。
正如倪克斯所堅持的,那種病毒絕不能被放入人間。
因此,哪怕那位人類女孩有機會通過真正的試煉,也必須確保她在試煉中徹底隕落。
哈迪斯的憤怒無可避免,但試煉必須繼續。
或許哈迪斯自己也意識到了,對這一切已無力回天。
試煉一旦開啟便無法阻止。
他來到深淵,不僅僅是為了向三位至高神發泄心中的憤怒,更是在表明自己的堅定立場。
他絕不容忍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
在那被烈火吞沒的黑暗空間中,數千閃爍著金色光芒被焦灼烈火吞沒的恐怖槍體突然升起。
鋒利的槍頭直指倪克斯和厄瑞玻斯。
幾乎不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那些金槍便瞬間轟擊而來,在空中劃出耀眼的光芒。
倪克斯和厄瑞玻斯的力量同時融合,急速催動黑暗和星辰,在身前構築出一面無比混沌的隕星牆壁。
強大的衝擊力穿透了厚重的黑暗牆壁。
牆壁裂開,像滴滴黑墨般的液體溢出,岩石破裂,金槍裸露。
兩位神明幾乎動用了他們渾身解數,才能勉強抵擋住了哈迪斯瘋狂的攻勢。
厄瑞玻斯明白,這是哈迪斯表達內心憤怒的方式。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倪克斯的介入,他可能已經被哈迪斯打得沉入無盡的休眠中。
可是……還有一點,厄瑞玻斯始終無法理解。
既然要控制住那個病毒,,為什麼倪克斯還要特地來此支援?
她怎麼知道憤怒的哈迪斯會來找他?
就好像,是被人故意引來的一樣。
而倪克斯放棄了暗夜之廈,意味著……
「放心吧。」
即使倪克斯離開了暗夜之廈,使得病毒有機會逃離,但他也無法快速離開暗夜之廈。
畢竟,維克托處於冥界的最深處,靠近地獄的最核心。
而這裡,是冥界與人界的交接處,是冥界的最頂層。
一個最底一個最頂,即便維克托會飛,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時間之內從最底層出現在最頂層。
那個時候,他的人類載體已經可以死八百遍了。
除非維克托能夠獲得塔爾塔羅斯的心臟。
塔爾塔羅斯的身體創造了整個地獄,因此,只要擁有它的心臟,就能在整個地獄隨意傳送。
但心臟內部的結構猶如一個複雜迷宮。
即便維克託身穿鎧甲,也不可能在短暫的時間內找到心臟。
何況,塔爾塔羅斯的意識駐留在那裡。
它會竭盡全力阻止維克托接近心臟。
綜上所述,
「他根本不可能出現……」
但話音未落,三位神祇面前突然閃現出一道耀眼的光環。
那密集的熔鐵火花旋轉擴散,在被烈火包圍的虛無空間中撕開了一道寬闊的裂縫。
與此同時,三位神明幾乎在同一時間停止了手中的攻勢。
他們的目光,統統聚焦在戰場邊緣那一道裂縫之上。
緊接著,一位身披熾熱赤色鎧甲的身影從裂縫中顯現。
他的懷中,還緊抱著一位昏迷的金髮少女。
赤甲緩緩抬頭,那似火焰般燃燒的雙眼中透露出一股深邃的威嚴,直視著高處的兩雙空洞之眼。
隨後,他那頭盔中傳出一股平靜而深沉的聲音。
仿佛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可怕氣浪。
「我這個人有些記仇。」
「所以剛剛,是不是有人說了一句『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