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科特的眼神飄忽不定,像是帶著些尷尬的,「哈哈」笑了兩聲。
並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說實話,薇妮婭說的這笑話並不好笑。
叫她去和維克托結婚?
怎麼可能,她和維克托可是最好的戰友,維克托甚至是她的老闆!
而且聽說生孩子很痛的,她才不干。
但感覺用怕痛作為理由會被狠狠的嘲笑。
以至於她只能打著哈哈,尷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莉雅只是微笑著,一句話都沒說,
那道眼神在科科特和薇妮婭的身上遊走,仔細打量著她們,笑裡藏刀。
像是考慮著要怎樣將這兩隻精靈解決掉一樣。
只有待在一旁的薇妮婭,似乎並沒有認為自己說出的話有什麼問題。
她作為精靈祭司,首要考慮的當然是精靈種族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雖然精靈之森也有一棵神樹,但是未來的精靈們大規模的出現在人類世界當中生存。
不可能讓每一隻精靈都回到精靈之森去生孩子。
所以,科科特能否生產精靈這件事情就顯得尤為重要。
但如果在人類的世界中,只有男女雙方結婚才能夠誕生後代的話。
那麼作為精靈之父的維克托,只要和科科特結婚。
精靈繁衍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不行不行不行!」
科科特像個撥浪鼓一樣搖頭不止,反對著薇妮婭的建議。
這哪裡算的上是建議?
一點都不靠譜!
科科特一隻手握拳放在了嘴巴前方,輕輕咳嗽了幾聲。
讓莉雅和薇妮婭兩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別忘記了,維克托可是有未婚妻的。」
聽到這句話,薇妮婭歪著頭,眼中透露出了一股清澈的愚蠢。
「未婚妻是什麼?」
她作為自然精靈,沒有過多接觸過人類的社會。
對人類的許多傳統都不甚了解。
看著滿目疑惑的薇妮婭,莉雅緩緩開口解釋:
「維克托有了未婚妻,就說明,意味著他已與另一個女性有了婚約,是約定好了要和別人結婚的。」
薇妮婭思考了片刻,然後好奇地問:
「人類只能結一次婚嗎?」
「未婚妻不能更換嗎?」
這兩個直接的問題,讓莉雅和科科特都愣住,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的沉默。
一陣沉默,莉雅扶額苦笑。
精靈的觀念果然與眾不同。
這樣說來倒也沒什麼問題。
考慮到精靈的長壽,等人類死了的時候,精靈還保持年輕著呢。
所以精靈要是跟人類結婚,那一生說不定能結個好幾次吧。
薇妮婭見莉雅沒有回答,繼續問道;
「莉雅小姐,您有考慮過結婚嗎?」
「呃……這個。」
這下,尷尬的人倒是輪到了莉雅。
她避開薇妮婭的視線,尷尬地望向天花板,手指無意識地轉著圈。
她好像還沒有怎麼想過這個問題啊。
而薇妮婭不依不饒,繼續問道:
「按照人類的習慣來看,假如不結婚的話,是不能擁有後代的吧。」
「其實……也不是……不能……」
莉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細若蚊聲的話語甚至讓靠她最近的薇妮婭都沒有聽清楚。
她咳嗽了幾聲,抬起頭,重新看著薇妮婭: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草率,兩個人如果不合適自然就不能勉強」
「對呀,對呀,如果不合適的話,肯定不可以結婚!」
科科特在一旁連忙附和著。
這一刻,她和莉雅居然有了幾分默契,兩人相視,點了點頭。
但薇妮婭接下來說的話,又給兩個人造成了心靈上的重擊:
「所以,莉雅小姐是說,您和維克托大人之間不合適,對嗎?」
「啊?」
一句話,讓莉雅的大腦直接宕機了。
「呃……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對,我們就是……就是不……不合適啊……」
看著幾乎陷入糾結和抓狂的莉雅,科科特及時援助的說道:
「你說什麼呢薇妮婭,維克托是莉雅的兄長啊!他們倆怎麼可能在一起!?」
薇妮婭聽後,猶豫片刻,點頭道:
「原來如此,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雖然不懂對方究竟明白了什麼,但是莉雅鬆了一口氣。
她希望眼前這個博學的精靈不要再多問了,畢竟薇妮婭詢問的問題實在是太過于敏感,再這樣下去,恐怕先發瘋的,會是她。
然後,薇妮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提問:
「莉雅小姐,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您和維克托大人是兄妹,這是不是說明你們父母是同一個?」
這個問題倒是讓莉雅覺得有些正常,稍稍沉默了一下:
「嗯,正常來講的話應該是這樣的,只不過我們的父親應該是同一個……」
「但母親卻不是。」
……
「沒人見過您的母親,哪怕是我。」
渾重的翁聲在維克托頭頂響起。
維克托跟在海爾納森的巨型身軀身後,仿佛跟隨著一座移動的小山脈。
海爾納森手中撐著一桿燃燒的火把,盈盈亮光照耀在周圍的樹木之上照耀出褐色。
森林更遠一些的地方漂浮著幽深的黑暗。
即便周圍沒有任何生靈的氣息,但這片森林如今靜謐總是讓人感覺一隻只駭人野獸潛藏於其中。
維克托腳步踏過樹枝,斷斷續續地響起清脆的折斷和樹葉的沙沙。
森林之中飄蕩著一層霧氣,只不過海爾納森周身運轉的氣流將數米之內的迷霧盡數吹散。
兩人一前一後,向著森林的深處不斷進發。
走著走著,海爾納森那雄渾的聲音再度響起:
「前任家主將您抱回來的時候,您已經有一歲大了。」
因為這個孩子的突然出現,維克托的祖父對此感到十分生氣。
他吹鬍子瞪眼,指著維克托父親的鼻子破口大罵。
罵他不顧大局,罵他肆意妄為,毫無克萊文納家族正統之范。
在沒有結婚之前就先抱回來一個孩子。
克萊文納家族的聲譽會因為這個出乎意料的孩子,在瞬息間滑落谷底。
畢竟大家可都愛看樂子。
尤其是維克托的父親,他還是當時皇帝最為得力的下屬,以及最好的兄弟之一。
那麼這個孩子的母親究竟是誰呢?
沒人清楚。
直到皇帝登基之後,功勞和榮譽灑滿了忠誠的支持派系。
按算來說,當時的輝煌由來已久的克萊文納家族,自然也應有份享受從龍的曠大功勳。
只要當初克萊文納下定決心留在王都,安穩發展數十年。
說不定現在,卡倫西亞帝國現在就已經有兩位公爵了。
然而,當時的家主,也就是維克托的父親。
或許是為了這個偷偷帶回來的孩子不會被人議論,於是,他只在皇帝的賞賜中選擇了一分領地。
克萊文納家族因此隱退於眾人視野之中,選擇縮在布萊斯頓成為一名子爵。
明明有著極大功勞的克萊文納家族可以發展的更好,但是他卻選擇了帶領家族隱退。
維克托父親的許多戰友都認為維克托的父親是一個不求上進,只求一夕安穩之人。
那時候的皇帝,雖然剛剛登基,但也同樣是急需幫手的時候。
結果,維克托父親卻先一步回到了布萊斯頓安享生活。
「在這之後,前任家主隨便找了一個女人結婚,並在您五歲的時候,生下了如今的莉雅小姐。」
「不過您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那個女人是家主在帝國較為偏僻的地區尋找到的。
她甚至一輩子都沒有來過布萊斯頓,沒有來過克萊文納家。
就連海爾納森也沒有見過莉雅母親的樣子。
甚至,在前任家主離世之後,海爾納森也嘗試去派人尋找過那個女人。
作為莉雅的母親,作為維克托父親的正妻。
儘管從未來過布萊斯頓,但她也是名義上的女主人。
但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海爾納森不管怎麼尋找,也只能是徒勞無獲。
無論是維克托的母親,還是莉雅的母親。
她們就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而這時候,跟在海爾納森身後的維克托,緩緩開口說道:
維克托跟在海爾納森的後面,緩緩開口說道:
「海爾納森,你知道那面鏡子嗎?」
海爾納森走在他的前方,沉默不語。
維克托接著說道:
「那面鏡子,是從我們家的礦脈之中挖出來的。」
「他是一個生命體,並且知道莉雅的過去。」
「讓我最印象深刻的是,他說過的一句話。」
黑暗的森林終於走到了盡頭,在沒有遮蔽之下,陰風穿過天空,掠過維克托的身體。
那一襲黑色風衣在空中隨著風息搖擺,衣衫拍打在一起,發出噼啪的響聲。
海爾納森身體上的毛髮也被吹得向後仰倒,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維克托和海爾納森面前,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墓碑。
墓碑差不多和維克托一樣高,上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四周是一片寬闊的平地,上面被劃出各種痕跡,只不過被青草掩埋,無法被仔細看清。
陰風吹過,落在墓碑上的灰塵隨之揚起,捲入空中。
維克托那雙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瞳盯著墓碑上的小字,淡淡說道:
「克萊文納家,是受到詛咒的家族。」
「因此,這個家族裡,永遠不會出現法師。」
話音落下的瞬間,維克託身體之後浮現出六道小型的陣式。
嗡——嗡——嗡——
它們在空中閃現了一瞬之後,便逐漸暗淡了下去。
等到即將消失的時候,再度閃現,如此循環。
照亮了墓碑上被黑暗遮蓋的字跡:
【徘徊邊獄之處的靈魂使者】
——提斯納托·克萊文納。
「所以,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