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豐饒星光逐漸從大地之下升騰,如同一抹淡淡的黎明,向著蒼穹悠悠升起。
在金色流動的朦朧光芒下,宛若繁星點點的靈光像一陣渺遠的海浪般擴散開去。
森林深處,依舊持續訓練的亞人們背負著沉重的石塊在草地上奔跑。
不知何時,腳下泛起了金色的光輝,竟如水絲般通過他們的毛髮划過。
它們漸漸停下腳步,向著那金光的遠處望去。
與此同時,金色的豐饒之光,漸漸從米凱拉的身軀,灑落到那冰冷如冰凌的格溫身上。
明亮與溫柔的金光匯聚,將格溫沐浴在溫暖之中。
米凱拉用那雙如星雲浮動的眼睛看著她,淡定地開口解釋:
「我在使用豐饒女神的力量引導你。」
「若豐饒女神願意接受你,便能祛除掉你身上的一切外力,你將以此恢復正常。」
說到這裡,米凱拉的臉上浮現出一股安慰和自信的笑意。
好像在訴說著豐饒女神寬大的胸懷與善良。
漫天金光逐漸散去,穿破蒼穹的明耀日光也重新被雲翳划過遮住,消失不見。
一切都重歸平靜,可格溫依然站在原地,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沉默,一陣宛如死寂的沉默。
「呃?」
米凱拉站在那裡,有些愣神。
怎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米凱拉有些困惑。
是豐饒女神沒有接受格溫,還是格溫在無意識的深處,依然堅守著對正義女神的信仰?
她有點不信邪。
一定是儀式哪裡出了問題。
她這樣想著,再度仰起頭來。
看著明耀的天空,金光從她身體之上浮現湧出,口中念念有詞。
當儀式的咒語從米凱拉口中響起的一瞬間,格溫終於行動了。
她抽出了腰間閃動著赤色火焰的劍刃,銀色鎧甲划過拂動的草地,向著米凱拉疾馳而來。
看著充滿凌厲氣息的格溫向著她衝來,米凱拉一個沒反應過來。
鐺!
下一秒,一道黑色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維克托僅僅在分毫之間,便閃現到了米凱拉的身邊。
在他的手中,纏繞著木質的藤條,藤條纏繞成木劍,輕而易舉的抵擋住了格溫的烈焰斬擊。
伴隨兩人的碰撞,狂風掀起,空氣的爆鳴炸裂而起。
連米凱拉身上的黑色修女服,也被這股氣浪掀動,長長衣衫擺動,呼哧作響。
維克托和格溫對峙著,兩人的手臂抵在一起。
格溫被維克托牽制住了。
看著瞬間擋在身前的維克托,米凱拉有些驚嘆的說不出話。
等會,維克托不是一個法師嗎?
不對,為什麼維克托的未婚妻會突然攻擊她啊?
這些疑惑一個個從米凱拉的腦子裡蹦出。
讓她難以理解。
下一秒,格溫手臂微微用力,彈開維克托的木劍,退去幾步。
隨後,她的雙腿再度爆發力量,向著米凱拉衝擊而來。
那烈焰的長劍直至米凱拉的雙眼,好像要將她徹底戳瞎一樣。
而維克托又一次化作殘影,揚起一陣風息。
木劍橫起,再度擋下了那赤色的攻擊。
看著兩人的對峙,米凱拉不禁將雙手握緊在胸前。
雖然,從維克托的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但她總覺得,格溫之所以出現如此情況,是因為她的神靈儀式出現了意外。
她反而有些愧疚,帶著些許歉意的對維克托說道:
「請……請等一下,維克托先生,我想我會查出原因。」
「不用。」
維克托一邊輕鬆擋下格溫繁密的攻勢,一邊對米凱拉回應道:
「我已經知道了原因了。」
肩膀上的維嘉,正在告訴他格溫此時的身體情況。
米凱拉的神靈儀式是有作用的。
在豐饒女神的溫柔影響下,格溫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沉睡。
現在還在支撐格溫身體的,只是她身體的本能。
她的潛意識把米凱拉的儀式視作了威脅。
於是下意識驅動身體,做出了反抗。
而且,正是這份身體本能,致使格溫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維克托一直好奇的問題,終於有了些苗頭。
比如,格溫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自我保護意識?
或許,在格溫小的時候,有發生過什麼。
想要解開這個問題,依舊還需要很多的步驟。
至少目前,還只是一個開始。
鐺!
維克托輕而易舉的將格溫的攻擊彈開,隨後頭也沒回,向著身後的米凱拉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的教會可能會受到那群極端者們的攻擊。」
「如果出現意外,就去找普利希絲。」
「之後,我來幫你解決。」
這句話讓米凱拉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她張口欲言,卻被突然掀起的狂風堵在了嘴裡。
狂烈的風息在青草地上跑出一道風徑,捲起層層煙塵,甚至吹散了空中的金色光點。
風暴席捲,下一秒,維克托化作一縷虛幻的形體,捲起了風息之間的格溫。
伴隨著一團黑影,與銀白之色一同消失在風眼之中。
風息咆哮,順著天空飛去遠方。
在驟靜中,只剩下米凱拉孤零零地站在風中上凌亂。
那星雲般繁重而神秘的眼神注視著風去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但旁邊嚼食青草的聲音卻不禁把米凱拉吸引過去。
她轉頭看了過去。
那是格溫一開始騎著的白馬。
風帶走了維克托和格溫,唯獨沒有把這匹白馬帶走。
此刻,它正在那伏頭吃草,吃的正香。
豐饒女神整出來的神力嗷,這草長得又寬又大,就是他媽好吃。
「……」
米凱拉有些沉默,因為她突然意識到維克托真的離開了。
就,就這樣走了?
被極端者攻擊是怎麼回事?
格溫到底是不是神使?難道她是女神的人間體不成?
米凱拉的大腦越來越混亂,最後,突然意識到了最嚴重的問題。
她好像成了一個工具人。
被人肆意玩弄,然後無情的丟在這裡。
然後呢?這是哪,她要怎麼回去?
突然,一旁的樹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無數長相不一,體態與特徵不同的亞人們,齊齊的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強壯的虎人。
但那虎人十分奇怪,它沒有如同人類的外貌,就像是一隻強壯的老虎人立而起。
看到那高大的身軀,以及一群亞人的出現,將米凱拉嚇了一跳。
她雙腿一軟,整個人柔弱地癱倒在了草地上。
那雙恍若星空般繁重而神秘的眼神看著這麼一群亞人,帶著困惑與害怕。
我的天啊,這些渾身長滿粗毛的都是……亞人?
它們不會要吃了她吧?
逐漸的,亞人們緩緩逼近了米凱拉,將她圍了起來。
米凱拉害怕地閉上了雙眼,一滴屈辱的淚水緩緩從她的眼角滑落。
神啊……我註定不能把純潔的身軀奉獻於您了。
然而下一秒,虎人那厚重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維克托先生離開時通知我們,安全的將您送回修爾本。」
這話讓米凱拉暫時愣住,半信半疑地睜開眼。
當她看到亞人們一起向她鞠躬時,更是感到無比的疑惑。
「還有就是……」
領頭的虎人用無比恭敬的聲音說道:
「維克托先生希望您能收留我的這些同胞們。」
「以後,它們將跟隨你生活。」
米凱拉看著周圍的一幕,本來有些害怕的大腦開始發昏。
「啊?」
這……這麼多亞人,要她一個人來養?
這得是多少的伙食費啊!
一枚枚金幣的圖像在她的腦海中飄過。
但維克托的請求讓她咬了咬牙。
她伸出手,將那黑色的薄紗重新遮住了她宛如星辰的眼睛。
隨後站起身來,又恢復了平常似如春風的溫柔。
「我知道了。」
「但到了修爾本後,我有一個要求。」
米凱拉看著那幾隻趴在地上啃草的那些牛羊亞人,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開口說道:
「還請不要,隨意啃食修爾本的地皮和莊稼!」
.......
奧瑞麗安一個人在偌大的庭院花圃之中左轉右轉,心亂成麻。
雌性虎人站在她的身邊,背過雙手站立在原地,宛若像一尊威嚴的雕像。
普利希絲坐在維克托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手裡拿著新的熱茶,溫熱的蒸汽在空氣中綻放。
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奧瑞麗安左轉右轉。
喝光杯子中的熱茶,一旁的香子蘭主動為她續杯。
普利希絲有些受寵若驚,期期艾艾地回應道:
「謝……謝謝。」
然後,她拿起杯子,繼續低頭喝了起來。
已經喝了第八杯了。
有點……想上廁所。
但礙於禮貌的原因,再加上這名貓娘女僕是法師先生身邊的僕人。
而且,她一直跟在帝國公主的身邊,地位肯定不低。
這樣的人願意服侍她,人家倒了她肯定得喝啊。
香子蘭就這麼站在一旁,禮貌地對她微笑著。
然而實際上,疑惑也同樣在她心頭悄悄升起。
她還沒見過這麼能喝的人。
這位新主人這麼渴嗎原來?
而且她不怕燙?
下一秒,兩個人不小心對視了一眼,又互相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時間悄悄在這無言的沉默中度過。
終於,伴隨著一陣揚起的風息划過,眾人不禁抬起手遮擋雙眼。
等到她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熟悉的風衣出現在了她們的眼前。
維克托回來了。
然而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那是被他強制昏迷的格溫。
香子蘭看到維克托回來的時候十分高興,尾巴也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普利希絲看到維克托的時候,也感到非常的欣喜。
因為她終於不用繼續喝茶了。
放下茶杯,普利希絲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奧瑞麗安的緊張情緒也伴隨著維克托的出現而消散。
因為維克托老師回來的很早,她的心情也穩定了下來。
但在這之後,她就有些奇怪了。
老師怎麼是抱著格溫老師回來的?
另一個女人呢?剛剛那個修女被老師丟在哪了?
維克托招呼著香子蘭過來:
「香子蘭。」
聽到維克托的話,香子蘭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壺,走上前去。
很懂事的把格溫接過,抱在了懷裡。
身為亞人,雖然她的身軀嬌小,但抱起區區一個身穿鎧甲的成年女性還是問題不大的。
直到她抱著格溫走入宅邸,奧瑞麗安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
維克托的聲音便提前打斷了她:
「走吧,我們去趟別的地方。」
她忘記了剛才想說的話,迷茫和好奇地問:
「去哪?」
「能讓你安心學習的地方。」
話音落下的同時,維克托轉過頭,看向了有些面帶窘迫的普利希絲:
「普利希絲,你也過來。」
普利希絲很聽話,但走路卻有些不穩,身形有些扭捏,站在了維克託身後。
正當維克托打算施展傳送魔法的時候。
普利希絲拽了拽維克托的風衣衣角。
維克托不禁有些好奇,回頭一看。
只看得普利希絲那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羞紅。
她的身體有些顫抖,低著頭,雙腿彎曲。
另一隻手則是攥著裙子的底端,死死壓低。
連帶著她那股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嗡嗡響起。
「法師先生……」
「我想尿……先去趟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