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維克托坐在馬車上,回到了他在王都的宅邸。
這座宅邸已經重新修建好了。
門外的傭人看到主人到來的時候一齊鞠躬,為維克托打開了車門。
下了馬車,維克托雙手插兜,科科特從他身後的馬車裡被一道白色的魔法托著,輕輕飄了出來。
即便是身下沒有白色柔軟的雲朵,她都已經熟睡得像是一頭死豬。
「嗯,辛苦你了。」
天上那朵白雲飄了下來,圍著科科特轉了好幾圈。
空氣中的法陣微微一亮,維克托用魔法將科科特放在了雲朵上,隨後輕聲說道:
」帶她回花園去吧。」
雲朵自然不敢違抗維克托的命令,馱著科科特嗖地一聲,向著花園的方向飛去。
眨眼間,就看不見了蹤跡。
維克托看著雲朵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禁想著。
這一次的副本,十分成功,其中少不了科科特的幫助。
身為五階法師,科科特要比之前四階時的作用更加巨大。
若要說一個對比的話,那就是「副本」的系統升級了。
雖然這其中也有魔鏡的功勞,讓世界變得更加真實。
不過,科科特成為五階法師的事情,至今還沒有通知法師議會。
畢竟從精靈之森回來後,她便一直忙於維克托所託付的任務。
以至於科科特雖然成為了五階法師,但至今還沒有學習到任何一個五階魔法。
維克托看著漆黑的花園,一邊在腦內搜索起來,
在遊戲中,那些比較實用的五階魔法基本上都可以在恩底彌翁的魔法書庫中學到。
看來有機會還得回一趟恩底彌翁。
想到這裡,維克托搖了搖頭。
他轉身進入了宅邸,安靜的大院甚至讓維克托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走進宅邸內,在大門前,恰好看到莉雅站在門口,好像是剛好下樓一樣。
她雙手托胸,看著維克托,開口詢問。
「回來了?」
「不是說考核要很久嗎?」
維克托點了點頭,淡淡回應。
「嗯,並沒有結束。「
新生們的實戰考核,為期三天。
這三天裡,新生們將會一直待在鏡中世界內。
不過維克托提前回來了。
因為他不需要一直在那裡看著新生。
其他教授和院長都會在學院內透過鏡子觀察學生們。
就連皇后都親自待在學院裡。
可能是因為奧瑞麗安的原因。
但總而言之,皇后在學院的話,那些學生們的安全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再安全的地方也抵不過皇室成員的周圍安全。
這也是皇家魔法學院歷史上最長的新生考核。
當然,考核中如有新生主動放棄,他將會從那明亮的鏡子中被安全釋放出來。
她的眼神一直往旁邊飄移,臉色表情有些僵硬,這讓她感覺有些尷尬。
畢竟自從上回發現維克托偷看她的日記後,她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自己這個哥哥了。
然而,維克托看起來似乎毫不介意,仿佛那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他平靜地從莉雅的身邊走過,向著樓上走去。
莉雅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麼:
「格溫她……」
還好嗎?
但最後還是沒能夠喊出聲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除莉雅自己。
維克托都沒有聽到這比蚊子聲還小的詢問。
她嘆了口氣,看著維克托漸行漸遠,雙唇輕輕合上。
維克托輕輕地推開書房的木門,開始在整齊的櫃檯上翻找書籍。
戰鬥的波及並未傷及這裡,每本書都完好無損地靜臥其上。
維克托的指尖輕掃過書脊,最終停在一本古舊厚重的古籍上。
在魔法的驅動下,那本書飄然而至維克托的手中。
翻開書頁,他瀏覽了起來。
這是關於神明在遠古時期為他們的信徒賦予思想的神話故事。
不同的神明所賜的思想各有特色,其中所蘊含的狂熱情感,在時光流轉中逐漸演變成各式信仰。
多年後,那些擁有絕對信仰的人被譽為神的使者。
他們為了挽回神明,把信仰進行到底。
他們深信,只有如此,才能向神明展現人類需要祂們。
維克托仔細地讀完後,輕輕合上書籍。
【女神的信教徒】不止一種,而神明當然也不止一位。
所以崇敬不同神明的狂熱信徒自然也有許多。
它們基本已經完全扭曲了神明的原本思想,憑藉單一而固執的解讀來錯誤執行神明原本的意志。
可在這本書中,它們的行為甚至被過度美化了。
在遊戲的背景設定中,那些為不同神明狂熱的信教徒只有一個共同目的:尋找神之子。
他們認為,神之子是與女神力量完美結合的人類,是召回女神的最佳人選。
神之子,在虔誠的信徒眼裡,是神明在塵世中最為純粹、神聖的代表。
因此不難理解,那一眾狂熱的信教徒盯上格溫,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它們,把她視為正義女神直屬的神之子。
然而諷刺的是,未來的格溫,在覺醒到無情正義姿態之後,對正義女神的信教徒都不曾手下留情。
在奧伯利皇帝死了之後,許多邪物趁著那段時間趁虛而入。
那些女神的信徒同樣蠢蠢欲動。
於是,它們被執行正義的格溫殺了不知道多少。
雖然現在,它們依然藏匿於黑暗之中。
維克托放下了書籍,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一輪圓月高高懸掛在天空之上,皎白的月亮上似乎帶著一抹詭異的黑色邪氣。
那抹黑色在不經意間竄入了月亮的背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光下的漆黑之中,維嘉的身形擋住了皎白的月光,陰影若隱若現地灑落在地面之上。
它此時正在四處飛翔,羽翼揮動的聲音在夜風中迴蕩。
過了一會兒,烏鴉似乎累了,悄然落在了樹枝上。
「可惡的維克托,哪有契約者讓他的神來監視別人的!?」
維嘉雖憤怒地抱怨,但還是來到了目的地。
它站在樹枝上,直勾勾地望著德林宅邸。
巨大的宅邸十分平靜,甚至燈光都沒能亮起幾盞,在皎白的月光襯托之下,顯得格外孤寂。
隨後,維嘉的獨眼變得無比蔚藍。
在維嘉的目光之中,它看到了。
有著無數的黑色如同扭動的條紋,正慢慢的,向著那德林宅邸的深處攀爬而去。
真是怪異。
維嘉從來沒見過什麼神會擁有這樣一批的信徒。
果然只有那群固執、獨斷獨行的女神們才會擁有這樣一群盲目的腦殘粉。
維嘉把銳利的目光收了起來,用鳥喙啄了啄自己的漆黑翅膀,盡力表現得如同一隻普通的烏鴉。
這時,一位傭人走了出來,她拎著燈,站在宅邸的門口四處張望,甚至抬頭掃了一眼高處的樹冠。
因為天太黑了,她只能注意到一隻烏鴉站在樹枝上,並沒有注意到這隻烏鴉只有這一隻眼睛。
傭人的目光移開,重新進了宅邸之後,維嘉這才扇動著翅膀,向著格溫臥室的窗戶飛了過去。
格溫的臥室,它並不陌生。
維嘉穿過窗戶,靠近了床上。
它看到那銀白的堅韌騎士,此時卻躺在床上昏迷,雙眼緊閉。
明明身上好像沒有任何的不適感,但卻始終無法醒來。
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之中。
維嘉看著昏迷的格溫,還頗有些樂子般的想著:
要不讓維克託過來親她一口,說不定就醒了?
話本故事裡不經常都有這種奇妙的劇情嘛。
但維嘉心底清楚,這種近乎荒謬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它站在原地,腳下一片漆黑的陣式逐漸神秘地構築而出,混亂的觸手僅僅揮動了一會兒,便漸漸停息了下來。
漆黑的光芒逐漸籠罩了格溫的身體,給人一種神秘而又邪惡的感覺。
維嘉看著格溫,嘖嘖的說著:
「也不知道維克托為什麼唯獨對你特別關注。」
「切,就當是為了他吧。」
它抖摟著身體,一根烏黑的羽毛輕輕落在了格溫的床邊。
隨後,維嘉像是化作了一灘黑水,在窗邊沿著地面滑落,整個烏鴉的身體,消失不見。
黑色的羽毛停留在格溫的枕邊,順著格溫那均勻的呼吸。
黑色的羽毛在月光之下閃動著微微的光芒,恍若一顆寶石,閃爍著神秘的光輝。
維嘉在天空之中扇動翅膀,就要向克萊文納宅邸飛去。
可突然間,它眨了眨眼睛,感到一陣不對勁。
隨後身體在空中翻轉了一圈,向著一邊與原本完全衝突的方向飛去。
在王都附近的樹林裡,一抹白色的身影不停獵殺著各種魔物。
血水淌在草地之上,緩緩匯聚成了一條小溪,映射出鮮紅的月光。
露出森森白骨的魔獸屍體被堆成了一座小山,靜靜地佇立在月光之下。
薩菲蘿絲持著鋒利的長刃劃破了魔物的喉嚨,隨後將魔物丟到了屍堆上。
她靠在屍山旁,粗暴地啃食著自己的戰果,順便將那些從魔物身體中掉落出來的各種材料全都裝入了她自己的腰包。
薩菲蘿絲將一塊魔獸血肉吞咽下去的時候,頓時渾身的毛髮豎起,感覺到危險猛然降臨。
她眼中寒光乍現,死死地盯著前方。
嗖——!
一支如同冰晶般閃耀的箭矢猛然向著薩菲蘿絲飛射了過來,在月光之下顯得熠熠閃爍。
薩菲蘿絲本能地躲開了這次凌厲的攻擊。
她回過頭來,看到了一位滿臉皺紋的白髮老者。
老者的臉上帶著歲月的堅毅,臉上還留著一些深深的傷疤,
他騎著馬,身邊跟著一群拿著各種道具的強壯魔導士。
他們這些人全都是身著擁有同一標誌的白色斗篷,像是這片草原之上唯一的冰雪,顯得格外醒目。
「嘖,老子還以為是個什麼魔物,沒想到,居然是個人。」
老者看清了薩菲蘿絲,將手中幻化出的寒冰弓箭,緩緩收了起來。
目光炯炯地瞄向一旁的男子,問道:
「里維,你怎麼看?」
一旁的男人騎著馬兒走到了老者的一旁,掀下了兜帽。
一頭金色頭髮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男人的眼底,閃過了一道如同水波般蕩漾的藍色光芒:
「她有點問題。「
」先活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