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公會的冒險們扛著大刀巨斧,踏著紫色蠕動的血肉,向著深處前行。
此時,他們正處於痛魔暗場內。
赫拉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手中拿著摺扇,哼著小曲兒,表現得十分放鬆。
對於她們這些頂級冒險者而言,魔物裂隙前十層,就如同回到了自己家裡的牧場一般。
毫無威脅。
一行人走著走著,前方的赫拉突然停下了腳步。
眼睛打量著四周,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而身後一些冒險者持著長劍,握著法杖,拉弓搭箭,也同樣警惕起來。
戰士的銀質長劍上閃動著微微的光芒,法師的周身也閃動起光環,弓箭手將三根箭矢放在了弓繩上,蓄勢待發。
扛著巨斧,滿身橫肉的巨漢從隊伍中擠了出來,向著赫拉瓮聲瓮氣地問道:
「老大,怎麼不走了。」
「噓。」
赫拉扇子漸漸合攏,豎著放在嘴邊,比出來一個噤聲的姿勢。
眼神斜著看向一側,被扇子擋住的嘴巴此時咧出了一個詭異興奮的笑容。
「嗅到了,是人的味道。」
「嗯嗯,很乾淨的氣味呢。」
她手中的扇子,向著一個方向輕輕一揮。
「那邊。」
赫拉自顧自地向著扇子所指的方向走去,可身後的冒險者卻有些不解。
那壯漢撓了撓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向著隊伍揮了揮手,讓他們跟上。
……
在那異空間中,此刻的景色與之前相比,大變模樣。
整個空間的石壁全都四分五裂,有不少青石板從牆壁與天花板上片片剝落。
激盪的灰塵從地面之上掀起,整個空間內似乎變得灰濛濛的。
紫黑色的血液在那石板之間流淌著,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紋路。
無數的魔物殘肢堆在碎裂的石板之上,讓人難以分辨那究竟是什麼魔物的部位。
魔物軀體雖然堆積在一處,可那些血肉像是在空中不停分裂,化作灰燼,漸漸飄蕩在空中。
在維克托範圍極大的魔法攻擊之下,那所謂的獸潮早已灰飛煙滅。
維克托靜靜地站在原地,身上的風衣也停止了擺動。
紅色的紋路從他的脖頸處褪下,直到徹底散去。
手掌一松,法杖在他的手心瞬間消失。
戰爭魔法之間,同樣區分著等級。
像這樣大範圍的一次性清屏魔法,不需要維嘉的幫助,有法杖【烏魯斯特】的幫助就已經完全足夠釋放。
同樣,隻身一人釋放這種恐怖的戰爭魔法,也會帶給他極為強大的壓力。
好在,災厄之力足夠支撐他釋放這樣的魔法。
維克托平靜地站在原地,感受著周圍的溫度漸漸冷卻,而所處的空間也逐漸開始扭曲撕裂。
很快,那巨大的房間隱去了形狀,空間,變作了一片虛無。
維克託身處這片漆黑虛無的空間,空曠的聲音,從滾動的虛無中漸漸響起。
【挑戰者——維克托·克萊文納】
【用時:1:11:11】
【挑戰成功——發放獎勵】
聲音消失,在他面前,一道光芒逐漸閃爍。
那金色的光芒像是呼吸一樣,有節奏地閃動著,慢慢地向著維克托飄來。
然後,落在了他的面前。
感受到手心一暖,金光逐漸褪去,那狀若王冠的神奇之物顯出了真實的模樣。
兩道金色的枝條像不斷纏繞,形成了一個極為巨大的頂冠。
而在王冠中央,像是顆魔物心臟一般的古怪寶石不停地顫動著。
在那心臟中央,一個微小的眼睛打量著四周的虛空。
一股紫色與兩輪金色纏繞在一起,令人感到十分詭異
【帝器:厭惡傷痛的殘獸】
【技能:來自虛空的尖銳嘶吼——使用者進入戰鬥後,若在一定時間內沒有受到來源於任何效果造成的傷害,則此道具將會解除限制。】
【解除限制的五秒後,將會創造出一個虛空傳送門,無數強大的虛空造物會從中降臨世界,撕裂併吞噬所見到的一切。】
【虛空造物降臨期間,使用者一旦受到傷害,將會立刻終止召喚,虛空造物將被神秘的力量重新拉回虛無。】
帝器,是沒有任何屬性的裝備。
同時,使用它,並不會占據其他的裝備欄。
每一件帝器的技能都會與挑戰任務有關。
帝器的效果十分強大,但同樣的,它的限制也是驚人的。
如何使用好它,是一項嚴肅的課題。
得到了帝器的維克托,表情並沒有過多的波動。
手掌一松,王冠自動的進入了背包里。
他抬起頭,看向面前那重新生成而出的大門。
「走吧。」
......
一眾冒險者走在紫色的血肉洞穴里,不斷摸索著黑暗的周圍。
道路十分複雜,即便是一支隊伍進入其中,也很難找到正確的道路。
赫拉眼睛微微眯起,仔細盯著面前好幾條的岔路。
她沉默著。
『……』
迷路了。
這裡的洞穴未免有些奇怪,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古怪而複雜的地方。
魔物裂縫內部的空間,是有可能會隨時產生變化的。
或許今天走的路有兩條分叉路,第二天,它們或許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
而且,在魔物裂縫之中。
沒人能夠觸及這裡的盡頭。
曾有四階冒險者嘗試在一到十層這最安全的痛魔暗場找到這處世界的盡頭。
但道路就像是在不斷生成一樣,讓他永遠找不到邊。
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裡保證百分百的探索度。
好在赫拉本身就是跟隨著那人留下的氣息而來。
眼前的岔路已經將她的行走路線打亂。
但即便是迷了路也無妨。
深淵之中的地形是可以打破的。
哪怕打破了地形,第二天也會自動修復。
就是眼前那不斷延伸的道路,讓她總覺得其深處或許有什麼秘密。
但是……她看不透。
也不想去探索。
這種事情,只需要交給那些低階冒險者們就好了。
赫拉只是來找人的,僅此而已。
忽然,深處的黑暗洞穴傳來了些許的聲音。
踏!踏!踏!
她抬起頭來,不禁看向前方。
仔細地聽著裡面那一步一步響起的回音,終於,清楚的分辨了出來,
那是,人類的腳步聲。
身後冒險者們也重新戒備起來。
長劍舉起,弓箭搭上,巨斧也扛在了肩膀。
赫拉打開了扇子,擋住了嘴巴。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腳步聲響起的洞穴深處。
終於,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那人身上穿著一套漆黑的風衣,衣領之上似乎還鐫刻著些許的符文。
在他肩膀之上,還站立著一隻烏鴉。
男人眼神陰冷,在黑暗之中雙目,像是兩道利刃向著他們刺去。
那烏鴉漆黑深邃的獨眼,也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光芒。
一股凝重的壓迫感,慢慢地向著冒險者們壓來。
他們戒備在原地,可肌肉卻感到陣陣的僵硬。
明明他只是一個人類,可給眾人的感覺,就像是面對著一頭難以戰勝的怪物。
男人的聲音,淡漠響起。
「我記得我通知過,今天這裡被包場了。」
看著這些人,維克托的眼神冷如冰霜,語氣也絲毫不客氣。
「你們,很喜歡不請自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好似一觸即發,冒險者們也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赫拉卻向後抬起手,讓身後的冒險者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那奇異的眼神好似花朵一般綻放,帶著詭異的笑容靜靜地看著維克托。
眼角之處的紋路也漸漸伸長,尖刺向著四周冒出。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野獸】公會的會長,赫拉。」
「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您,您應該不是南方人?」
維克托還尚未回應,可赫拉又突然笑著繼續說道:
「瞧咱家問的,您應該不想回答我。」
「不過,我倒是對您感興趣的很~」
赫拉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好似無法控制般伸出來舌頭,舔了舔嘴唇。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道聲音,猶如暫停之後的重新播放。
「失禮了。」
一道爆裂的空氣炸起,赫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出現在了維克托的身前。
手掌恍若變作利爪,她的身後,也猛然刺出五根骨槍。
跟著她的手掌,向著維克托迅速刺去。
無比恐怖的陰冷與尖銳氣勢,向著維克托迎面而去。
那些冒險者們頓時冒起冷汗。
速度極快,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維克托抬起了一隻右手手臂。
一面散發著邪惡氣息的圓盾,頓時將那骨刺全部抵擋了下來。
赫拉雙目瞬間瞪大,眼角處花紋也隨之顫動了幾分,蜷縮在了一起。
一股突然的暈厥充斥大腦,讓她下意識地收回了骨槍,向後猛地退了十多米。
危險的感覺……
剛剛那個反應速度,是人類能夠做到的嗎?
還有那個圓盾……
居然能夠讓她感覺到莫名的眩暈。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或許,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法師。
是騎士麼?還是……戰士。
但是,如果面前這個男人和她想的沒錯,是個很強的強者。
在剛才極為短暫的眩暈時間裡,他是絕對可以對自己進行反擊的。
可他並沒有……
赫拉只是抬起頭,眼角的紋路也緩緩舒展下去,像是變作了兩道藤蔓扭動著。
看著維克托的目光,多出了幾分興奮。
「你是在憐惜我?」
隨即,維克托的聲音淡淡響起。
「只是不需要趁人之危。」
赫拉聽到這樣的回答,微微一怔。
眼底閃爍起無比危險的光芒。
那狀若藤蔓的紋路竟然開始不停揮舞,尾部居然爆出一朵黑色的花苞。
尖銳的骨刺,在她的身後,一根一根迅速迸發而出。
「好啊~」
赫拉伸出一隻手撫摸臉龐,眼神帶著興奮與迷離。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