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你們讓我老公受委屈了!

  格溫提著銀劍,邁著快速的步伐,在雪地之上印出一個個淺淺的痕跡。

  看著眼前與記憶中毫無區別的北境堡壘,她的心中倒是並無更多的波瀾。

  騎士們看到久違的格溫,嚴肅地站成兩列,深深一鞠躬。

  「格溫小姐,歡迎回來。」

  騎士們都很尊敬格溫,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德林家族的么女。

  更是因為堅強的女性成長為騎士長的勵志經歷,讓他們無比尊敬。

  但平時,會向他們回敬禮儀的格溫小姐,此時此刻,卻將他們徹底無視。

  僅僅帶著萬分冰冷的氣質,輕輕地從他們的身邊飄過。

  這讓無數騎士們萬分不解。

  格溫小姐怎麼了?

  難道是生氣了?

  沒人知道。

  周圍鋼鐵冰冷的建築樹立在城堡內,閃爍著銀色的光輝。

  那熟悉的木屋也早已不見,只剩下一堆廢墟與黑色的痕跡,被白色的細雪掩埋。

  一路上,格溫穿過了那些熟悉的鋼鐵建築,邁入了一處偏僻的石堡內。

  藍色的城堡散發著一股股寒冷的氣息,裡面傳來的冷寂,總會讓兒時的格溫有些排斥。

  可現在,她冷冰冰地走向了大門。

  城堡前的家族騎士們認出了格溫。

  他們遠遠地就向著格溫鞠了一躬,打開了吱呀作響的巨大木門。

  格溫久違地回到了這裡,相比回憶中,這裡的樣子更顯得冷清。

  凱芙拉不在這裡。

  這些天內,她一直在四處奔波,只為了處理家族對維克托的通緝。

  但她畢竟不是騎士,威信不足。

  凱芙拉說的話,並不能讓那些騎士們信服。

  格溫走進了一處房間,看向了房間的角落。

  她的父親安格斯,還是那副呆滯的模樣。

  跪坐在房間裡,眼神黯淡無光,痴痴地望著天空。

  他這種樣子已經持續了許多天。

  不吃,也不喝。

  如果不是因安格斯那極為強大的身體素質支撐著他。

  現在,他早就餓死在了地板上。

  賈修同樣癱瘓在床上,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

  他呆呆著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

  渾身的燒傷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恢復了。

  維克托的魔法火焰,似乎帶有著極為特殊的效果。

  憑藉著魔法,根本難以恢復他身上的傷勢。

  就像是從根源處抵禦著回復魔法的魔力。

  只能依靠自身身體的恢復來緩慢修復。

  賈修癱在屋內,聽到了有人進來。

  「是誰?」

  他艱難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身披銀色盔甲的銀髮女子緩緩走近。

  對方,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賈修的渾身被纏滿了白色繃帶,只露出了一雙眼睛與一張嘴巴,虛弱地躺在床上。

  傭人正在給他餵飯,當賈修看到格溫進來的時候,扯動著那如同枯槁殘破的不齊嗓音:

  「先下去吧。」

  在被那片火焰焚燒之後的他,連能夠說話都是一種慶幸。

  等到傭人麻利地將一切收走,離開了屋子。

  整個房間內只剩下了格溫與賈修。

  格溫冷冷地看著賈修,聲音冷清:

  「北境的人們……」

  「是我讓父親做的,怎麼了?」

  賈修同樣平靜地看著格溫,扯著破敗的嗓子,語氣平緩。

  格溫並沒有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什麼情緒。

  沒有焦急,也沒有憤怒,平淡的過分。

  就像是在講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一道寒光閃過,格溫腰間的長劍橫在了賈修的脖子上。

  「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她的眼神中不含有半點感情。

  當凱芙拉匕首立在賈修脖子附近的時候,賈修知道,凱芙拉絕對不可能動手殺了自己。

  因為她做不到。

  凱芙拉十分看重德林家族的親情與家庭關係。

  但格溫不同。

  哪怕面前的人,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

  但為了秉持自己心中的正義,格溫是可以痛下殺手的。

  她知道面前的人多麼殘忍。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賈修,那麼,他就是那個為了達到目的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惡獸」。

  已經泯滅了人性。

  賈修看著她,絲毫沒有害怕。

  「格溫,我很羨慕你。」

  「你很自由,甚至可以為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理念而奮鬥。」

  「所以,我們不一樣。」

  一旦站在相應的位置,那有些事情,便已然身不由己。

  賈修的目光,依舊帶著笑意,緩緩說道。

  「從出生的那一刻,我的價值就已經定好了。」

  「繼承家族,保衛北方。」

  「但你從沒有想過,北方有那麼大的範圍,我們的包圍圈無法照顧到所有人……」

  「所以,你們便無視他們的求助,任由蠻族在北方劫掠,致使你的同胞家破人亡。」

  冰冷的劍抵在賈修的脖頸上,格溫的臉映在劍刃上,寒芒微閃。

  身處北境,見的越多,格溫就越憤怒,越能感受到兄長與父親那冷漠的無窮罪孽。

  花言巧語一堆又一堆,也無法洗清他們背負著那無數條的人命。

  「哈……」

  賈修眯著眼睛,癱在床上。

  「那麼,動手吧。」

  他像是絲毫不意外格溫會動手殺他一樣。

  就像是早已做好了準備,引頸受戮。

  可遲遲過了許久,格溫手中的劍,卻依然沒有落下去。

  那並不是因為親情的緣故。

  也不是因為格溫想要再相信賈修一次。

  她只是冷漠的甩了甩劍,將劍重新收入鞘中。

  冰冷的話語響起,卻如寒冰般滲人。

  「你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賈修。」

  「但,不該由我來審判你。」

  格溫說的話,讓賈修愣住了。

  「……為什麼?」

  賈修呆呆地看著格溫,那僅露出了一雙眼睛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正義的存在眼裡容不下任何沙子,在父親變成現在這樣之前,他同樣是那麼做的。

  一旦邪惡滋生,正義將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毀滅。

  假如那份正義存在于格溫的心中,她一定會落下手中劍刃。

  於是,賈修早已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可眼前的格溫,與他和父親設想的,截然不同。

  她不該有這樣的情緒,這樣的想法。

  格溫,好像有了什麼變化。

  然而這份變化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此時的格溫,給了他一種感覺,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人?

  格溫的眼裡帶著十足的冰冷,淡漠地看了一眼賈修,向著房間外走去。

  絲毫不顧身後的兄長,那恍惚的模樣。

  她走出了門,站在門口。

  微熱的陽光照耀在她寒鐵的盔甲上,映出一抹光彩。

  格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解脫一般。

  感受著無比清晰的冰冷,她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終於,不知多久,一道聲音,順著城堡之外,大聲的響起。

  「維克托就在城門外!」

  話音剛落,無數的騎士們集合起來,整裝列隊。

  盔甲的碰撞聲,與金屬摩擦產生的噪音,在外面哐哐作響。

  格溫同樣有了動作。

  她抓緊手中的劍,向著城門外悠悠而去。

  ……

  此時,

  維克托踏著白色的巨鳥,懸浮在天空之上。

  周圍強烈的風暴不斷吹動,將積雪吹起數米浪潮。

  騎士們列在城堡之前,像是一道銀色的堅固城牆。

  維克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臉色冷然。

  無數騎士們神色無比凝重,如臨大敵一般抬頭看著維克托。

  他們手中拿著武器,震驚的情緒傳遍了人群。

  「怎麼回事?維克托怎麼在天上啊?」

  「那巨鳥是什麼東西?」

  在銀色城牆之上,一位騎士,指著維克托,顫抖著大喊:

  「維克托,你,你怎麼敢回來的!」

  維克托那極為恐怖的實力,早已傳遍了整個北疆。

  可在這群固執的北境騎士之中,總有一些悍不畏死的人。

  他們始終認為維克托罪大惡極。

  在北疆這塊地盤上,誰不知道德林家族的存在意味著什麼。

  他們就是寂寥之地的統治者。

  打了德林家族?

  那不就相當於打了整個北境騎士的臉嗎?

  可維克托現在身處天空之上,騎士們就是想要抓住他,也基本無能為力。

  但很快,騎士之中,簇擁著一個銀色的身影,從城堡的大門緩緩出來。

  維克托眯著眼睛,看清了來人。

  是格溫。

  她好似面帶冰霜一般,抬起頭來,神情冷漠的看向了維克托。

  騎士們看到格溫的出現,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

  臉上頓時冒出了些許的笑意,像是看到了希望,連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是格溫小姐!」

  「有格溫小姐在的話,我們肯定能夠拿下維克託了吧!」

  騎士們激動了起來,他們眼中甚至閃動著光芒。

  終於,格溫緩緩拔出了銀劍。

  騎士們也隨之抽出了腰間的劍刃。

  在所有人都認為格溫要對維克托出手制服的時候。

  格溫轉過了身。

  直面著一眾北境騎士。

  在風雪之中,她的銀髮散在空中,將維克托擋住。

  單手持劍,格溫面無表情,臉上甚至帶著幾分寒冰的冷漠。

  「我以格溫·德林的名義,廢除對維克托·克萊文納的通緝令。」

  「反對者,上前一步。」

  在無數騎士們陷入懵逼的眼神中,格溫將銀劍立於身前,狠狠刺入了覆蓋著積雪的大地。

  面對數千名騎士,她巍然不動。

  宛如寒風中聖潔的堅毅女神。

  狂風席捲著冰雪猛烈地吹過,埋沒在眾人的眼中。

  那閃過的一抹銀白之色,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恍惚。

  此時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是那位真正代表著正義的女騎士。

  願為弱小與不公發聲。

  世間不平事,當以劍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