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維克托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天界。
他並沒有過多探問眾神從外界而來的目的,
因為維克托也不知道,赫斯提亞口中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假。
畢竟,赫斯提亞畢竟是眾神中的一員,她的話語很可能傾向於自己及眾神的利益。
無論如何,維克托並不打算完全信任任何人的單方面說法。
曾經的大法師也自稱是個善人,聲稱要為了世界和平引發諸神的黃昏,
結果這場黃昏實際上是為了毀滅世界。
卡俄斯也故意隱瞞了許多事情,無非是為了讓維克托自己去尋找隱藏的秘密。
因此,赫斯提亞的話,他又憑什麼完全相信?
哈比卡病毒是他們帶來的?
這個世界的殺毒系統也是他們創造的?
那豈不是說,卡俄斯就是他們創造出來的?
如果把這個世界視為一個遊戲,那麼這些將被挑戰而死的npc眾神豈不就是遊戲的開發人員?
製作遊戲的工作人員最終被困在自己製作的遊戲中?
這的確讓人感到有些諷刺。
更何況,他們自稱來自未來。
但世界會一直被『諸神的黃昏』毀滅轉入輪迴。
在諸神的黃昏未被打破之前,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未來。
他們的所謂未來,又是從何而來?
因此,維克托對赫斯提亞所述的「真相」持懷疑態度。
因為如果完全相信了對方,那就意味著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以及對現代知識的了解,都是虛假的。
他將變得失去自我,
開始懷疑,開始好奇。
我,到底是誰。
站在電流竄動,熾烈火花四射的破碎天界之上,維克托依然雙手插兜,面無表情,
但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激烈波濤洶湧。
身後,依舊是那座酷似爐灶的土質宮殿,
唯一的變化是窗口中隱約透出的燈光,除此之外與往常幾乎無異。
最終,維克托深吸了一口氣,
越是到了這種時刻,越是需要堅定自己的目標。
至少,赫斯提亞口中的話並非全無價值。
他確認了哈比卡的確出現在千年前,
並且明白了出現在劇情里的玩家或許與哈比卡有很大關係。
這也或多或少的開闊了維克托目前的思路。
從玩家的身上入手。
「我知道了。」
維克托自言自語地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後,身後的法陣突然變得刺目無比,
眨眼之間,他的身影與陣法一同消散成了細密的螢光,向高空流淌,徹底離開了天界。
如今的天界,到處都是斷裂的電線和崎嶇的廢墟,顯得極度破敗且毫無生機。
然而,在那座僅剩一絲氣息的爐灶屋內,
一位少女正無聊地按著遊戲手柄,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來,
「終於離開了嗎?」
維克托的疑心過重,即使離開了這裡,他的意識依然時不時地回顧這座房屋,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是個好事,至少證明維克托的警覺性從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弱。
而感覺到維克托終於離去的那一刻。
赫斯提亞平靜地將手中的手柄,一下子扔到了面前的電視上。
咔——哐——
滋滋——滋滋——
半個手柄插入了屏幕,裂紋迅速蔓延開來,
屏幕的畫面交錯著色塊,大部分區域閃爍著單一的雪花圖案。
赫斯提亞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亂碼化的電視屏幕,淡淡地自言自語,
「不管你信了多少,只要你因此付出行動。」
「我的等待就不會沒有意義。」
【已完成相應任務,接觸目標】
【程序自毀啟動——3、2、1】
瞬間,周圍的房間陷入了一片漆黑,
仿佛原本溫馨智能的小屋直接從世界中剝離了出去,
同時,周圍的黑暗像渾濁的污泥般慢慢退去,露出了另一間房間的輪廓。
古樸的石頭壁爐靠在牆邊,內部的木柴燃燒著紅色的火光,照得赫斯提亞面龐泛紅,
原本擺放著空調的位置突兀地出現了一座土質爐灶,甚至地板也從大理石變成了樸素的木質地板。
上面沒有什麼機器人,只鋪著一層厚重的動物皮草。
而赫斯提亞坐在壁爐前的椅子上,眨了眨眼。
看著面前的壁爐燃燒著火焰,可腦子裡空白一片,
仿佛她才剛從睡夢中醒來,卻完全記不得之前發生了什麼。
「剛剛……有發生了什麼嗎?」
她只記得外面聽到轟鳴一片,但是自己的房間好像沒什麼事。
可惜,她無法離開這個小房間,也無法透過這座宮殿看到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又要等那個該死的宙斯來找我?」
赫斯提亞皺起眉頭,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她深知那位神王的不堪德行。
當初天界昌盛,神明眾多之時,宙斯幾乎與絕大多數女神都有過風流韻事,
見一個愛一個,隨後毫無猶豫地轉向下一個,
這樣的人品真可以說是極其惡劣,赫斯提亞實在不願與宙斯有過多的交集。
還有那個波塞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為了躲避宙斯和波塞冬這兩位神的糾纏,
赫斯提亞選擇將自己的神力完全轉化為爐灶宮殿的一部分,把自己永遠封閉在其中。
儘管這兩位神仍可進入她的宮殿,但在她的地盤上,他們無法強迫她做任何事,
他們只能嘗試用言語誘惑她,但赫斯提亞總是保持高度警覺,從不輕易上當。
千年來,她始終將自己困在爐灶中,永不踏出宮殿。
雖然偶爾會感到些許無聊,但至少能安全地保護自己。
不過這兩天倒是異常的清靜,不知為何,波塞冬和宙斯這些天都未曾來煩擾她,
她也摸不清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畢竟只有波塞冬和宙斯他們來了的時候,她才能聽到外面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雖然在天界上,眾神本來也打聽不到什麼大多有意思的事情。
倒是在前一年,宙斯曾告訴她有個人類強行闖入了地獄之門的事,這件事她至今記憶猶新,
甚至一直在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過現在,
既然宙斯他們沒來,赫斯提亞也樂得清靜
她從座位上直接站起,走到爐灶旁,輕輕放下了早已準備好的柔軟坐墊。
隨後,她雙膝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面對爐灶,開始了無聲的祈禱,
祈求人們生活無憂,家庭和睦。
希望家庭的爐火能永遠守護人類的平安。
隨著赫斯提亞虔誠的祈禱,她的雙唇輕輕翕動,
面前的爐灶緩緩燃起了溫暖的火光,木柴在其中悄悄燃燒,
炊煙緩緩上升,順著煙囪,從屋內升起,向著世界各地飄散。
在整個破敗的靜謐天界中,唯有這縷炊煙還帶有一絲生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