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面無表情道:「帶路。」李大姐說得恁的難堪,蕭晏沒有為難她,全是看著以往她幫過林青薇不少的份兒上。他跟李大姐走時,回頭深深看了林青薇一眼,語氣緩和,「你先回家等我。」
隨後林青薇站在田野里,半低著頭,也沒有答應一聲,任李大姐和蕭晏離開了,走遠了去。
她沒想過蕭晏會去,但總是要有個結果不是。
偌大的藥田裡,就只剩下一個人。風吹來的時候,她扶了扶自己的手臂,忽然覺得有些冷。
儘管林青薇不願去回想過去的那些痛苦,但那些事就像是見縫插針似的,直往她腦袋縫裡面鑽。
她相信著蕭晏,但她也並沒有忘記,那深宮大院裡,她獨自坐在沒有人跡的樹林中,度過了兩天兩夜。那個時候也很冷,很黑。
林青薇以為,她又像回到了那時候一樣。四周全都是黑暗,她一個人呆著。
只是那種孤寂感並沒有持續太久。後來她似乎聽到村子裡的狗一通狂吠,打破了這夜的寧靜,又聽到村子裡的人在大聲喊叫著什麼。只不過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
林青薇回了回神,才發現自己還蹲在藥田裡。周遭茂密的藥草把她的身影都掩蓋了過去。她覺得時間不早了,是應該回家去,可動一動腳,又發現雙腳都有些發麻了。
她將將一站起來,眼前便陣陣發黑。等到清醒的時候,面前便被一堵高高的牆給阻了去。林青薇抬了抬頭往上一看,蕭晏已經回來了,正靜靜地站在她面前,同樣也俯頭看著她。
林青薇勾了勾唇,溫溫笑道:「她肯喝藥了?」
蕭晏見她面上的笑容,皺了皺眉頭,道:「不是讓你回家去等我麼,怎的還在這裡。」
林青薇點了點頭道:「是應該回家了,今晚天氣不錯,所以我在這裡看了一會兒星星。」
正正要走時,蕭晏卻拉住了她的手,不准她走了。林青薇掙了掙手腕,沒有掙開。蕭晏一收手臂,便將她禁錮在懷中,低問:「你生氣了?」
林青薇攏著眉想了想,道:「我為什麼要生氣,那畢竟也是一條人命,你是應該過去看一看。」頓了頓又道,「早知道如此,上午是該殺了她,也不用顧慮她是不是你老師的女兒。」她仰著下巴,平靜地直視他,「我果然還是太慈悲了,竟會去考慮你的感受。但我這麼做了以後,也不見得你也會考慮我的感受。」
蕭晏低低道:「你生氣了。」
林青薇還想說話時,冷不防蕭晏手扶著林青薇的後腦。
話還沒說清楚,他便想用這個吻一帶而過麼。
這樣一想,林青薇心頭便火大,怎會讓他如願。
頭頂是晴朗的星夜。那一顆顆璀璨而閃亮的星子點綴著,好似一顆顆泛著流轉光華的晶石,讓人誤以為離天空很近,伸手就能夠得著那星輝和月色。
林青薇肩後的青絲,猶如黑色的飛瀑一樣,蕭晏強有力的手臂從她肩後繞過,輕而易舉地把她的身子擁住,那青絲便有些凌亂,像是懸崖中間突起了一塊巨石,把那飛瀑給攔腰截斷,而後往四處濺開絲絲縷縷。
兩顆心彼此跳動著,因為這樣靠近而慢慢收攏。
林青薇忽然像發了狠一樣,猛地咬了一下蕭晏的唇。
許久以後,蕭晏才勉為其難地鬆開她。蕭晏低眼看她,眸色幽深,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眼前人給吸進他的眼波里去。
林青薇低著眉,手指摩挲著蕭晏的胸膛,涼涼地問:「你可有碰她?可有挨到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試圖把蕭晏的外衣扒下,一副橫行霸道的樣子,眉眼間還染著些許怒氣,「對,我就是這么小氣,她挨了一下你的衣角,這衣裳便不能要了。她要挨了一下你這個人,那麼你這個人也不能要了。」這樣說著,她撇開蕭晏的外袍,仰頭凝視著蕭晏,「但也休想她如願跟你在一起。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我丟了不要了,也休想讓別人撿到。」
蕭晏滑動了一下喉結,像木頭一樣站著,看她這般橫行霸道,竟覺得心裡愉悅。林青薇不理會他,抬手擦了擦嘴角,轉頭便往他身邊走過,準備走出藥田回家去。
怎想蕭晏卻拉著了她往懷下一扯,接著眼前一番倒轉,兩人便一齊栽進了藥田裡。
身下以草葉鋪地,頭頂以星月為天。
林青薇怔了怔神,蕭晏欺壓上來,手指撫過她的髮絲,尋著她的下巴便占上了便宜,「你說得對,就算你不要了也別丟了,不然讓別人撿了去,倒不如把我鎖起來不見天日。」
林青薇氣極反笑道:「你倒是會出主意。你是一個人又不是一件東西,你有手有腳我能鎖得住你?你要想被誰撿走,我又能攔得著你?」
蕭晏埋頭在林青薇肩窩裡,呼吸溫熱,道:「你可以的。你忘了,我是你的臣,一世只能追隨你。」林青薇呼吸一頓,微微仰頭,耳畔仿佛有溫熱的風吹過,被男人抱在懷裡,再也沒覺得冷,而是整個都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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