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辭依舊警惕地擋在上官景前面,生怕他又做什麼出格的事。
但這次上官景卻規規矩矩地朝蕭玉行了個禮,臉上也少了幾分玩世不恭。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就讓孤以身相許,如何?」
無視顧九辭的怒目而視,上官景的態度很誠懇,也很認真。
蕭玉倒是笑了,這個上官景,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太子殿下,我問你,你家中可有父母?」
「當然有!」
「你的婚事你自己可做主?」
上官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能!」
「你可曾娶親?」
「自然沒有!」
「可曾有過通房、小妾?」
「這……」
上官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個自然有!」
「而且還不止一個是吧?」
蕭玉上下掃了他一眼,顧九辭形容的十分貼切,一天天的,穿得跟個花孔雀似的!
「那我可告訴你,我蕭玉,要嫁的人,一不能有妻,二不能有妾,我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你可能做到?」
「這……」
上官景傻眼了!他是南楚太子,未來是要當皇帝的,怎麼可能只娶一人呢?
那是源於她身上散發出的自信與堅韌。
她不像別的女子,攀附男人而生,她本身就是一棵參天大樹,能夠獨自堅韌生長,也能與男子並肩,直面風雨!
這樣的女子,誰有幸能得到她的心?
顧九辭嗎?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身旁的顧九辭。顧九辭此刻正低垂著眼眸,陷入沉思之中,他的腦海中迴蕩著蕭玉方才的話語,仿佛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刻在了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等他抬起眼眸,望向她時,她也正看著他!
四目相對,彼此的心在那一刻仿佛有了共鳴,無需言語,便能感受到對方的心意。
「你能?」上官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悅,眉頭微挑,仿佛是在質疑他們之間的默契。在他看來,這眉來眼去的交流,簡直就是在他的面前公然挑釁。
「我能!」
顧九辭聲音低沉而堅定,還夾雜著隱隱的激動,他以前從未認真地問過蕭玉,也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心中的期許,如今她借著上官景的糾纏說出了這樣的話,何嘗不是對他的一種坦白和直言相告?
眸光依舊緊緊纏著蕭玉,顧九辭只想對著她說,奈何旁邊有一個礙眼的人,縱然如此,他也覺得有必要說出自己的心意。
「我沒有娶過妻,沒有小妾,沒有通房,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也願,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嘖嘖……」
上官景嘴一撇,「話說得這樣好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玉玉,你不能相信他!」
聽了上官景的話,蕭玉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她垂下眼眸,沒有看到顧九辭眼中一閃而過的心疼。
「不在意,我若是早點出現,她也不至於受那麼多苦。」
上官景上前一步,直視著他的目光,步步緊逼。
「可她曾嫁過人,與瑞王也有過肌膚之親,這個……你也不在意?」
蕭玉沒想到上官景竟然問出這樣的話,就像是老丈人考驗女婿一般,問的話簡直是刁鑽又直白,儘管她沒有,但她仍舊心漏跳了半拍!
不過,上官景可能是故意這樣問的,他哪裡知道,蕭玉與顧九辭是一同重生過,與瑞王有沒有肌膚之親,顧九辭一清二楚。
「這個,你不必知道,我與玉兒兩情相悅,這種事早已不需要言明,上官景,你還有什麼話要問?不覺得在這裡有些礙事嗎?」
上官景誇張地嘆了口氣,狐狸眼輕掃蕭玉,面上頓現哀傷。
「有佳人兮,如美玉之溫潤,似清泉之流淌。在茫茫人海中邂逅,只願與她攜手共度餘生,共賞這世間的繁華與落寞。」
「唉!想不到我上官景閱女無數,卻栽在了玉玉的手裡,如今看來,那些所謂的美貌佳人,都比不過玉玉一根手指頭,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玉玉啊玉玉!你是我的求之不得,也是令我傷心之人哪!」
「我要美酒佳肴,大醉一場,紀念我曾為你心醉一場!」
上官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外走,兩肩塌陷,倒真像個失意之人!本來是令人心碎的場面,卻被他誇張的言語增加了幾分喜感,沖淡了原本應該有的傷感。
「玉玉,我走了!別挽留我,我怕我會受不住!」
蕭玉望著他的背影,又想笑又覺得有些莫名的傷感。
顧九辭揮了揮了,顧林便跟在了上官景的身後,自然要平安送他去下塌之處的,再留在玉府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屋子裡只剩下顧九辭與蕭玉兩人。
他走上前,坐在床邊,伸手握住她的,他掌心溫熱,一絲暖意由指尖漫延到她的全身。
「方才,我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對你有所欺瞞。」
蕭玉直視他的眸子,在他深邃的眸子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更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但,她仍想親耳聽到他的回答,那是她心中的一道坎,也是她對他的最後一道考驗。
「我若並非如你想像中的那樣冰清玉潔,你……當真不介意?」
她輕聲問他,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
顧九辭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臟是他承諾的源處,正在「砰砰」跳動。
「我要的是你的現在,你的以後,而不是過去!你的不完美都是最真實、最寶貴的你!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你!」
這句話完美地取悅了蕭玉,她也徹底放下了心裡那一點點不安。
腳步剛踏上廊下的扶風,正好聽到顧九辭說的這句話。
臉上微微一笑,沒有打擾他們,轉身離開了!
換作是他,能做到像顧九辭這樣嗎?答案是否定的,或許他會在意,或許他也能做到,但一輩子呢?就說不準了,一輩子那麼長,他對自己沒信心。
但是,他相信蕭玉,她這樣的人,若真有那麼一天,她選定的人不能遵守承諾,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所以,他寧可現在放手,放她往更高更遠的天空翱翔,若有一天,她累了或者傷了痛了,他願意做她身後那一方永遠等著她的庇護所,供她歇息。
晚間,蕭玉吃了藥,身上還是疼得厲害,可安嬤嬤告訴蕭玉,扶風說了,她如今的身子虛弱,不能用太猛的藥,省得傷了根本,一定要她忍一忍。
顧九辭一直在旁邊陪著她,見她疼得額頭冒汗,看著就於心不忍,於是便搜腸刮肚,想盡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聽說,你在清涼山的時候,使出了武功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蕭玉也有了一些精神。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腦子裡仿佛有那個意識一樣,不由自主用出來的,身體裡有一股力量,驅使著我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能變得很厲害!」
這種玄幻的事情太奇特了,但兩人經歷過更離奇的事,像兩人的重生,錦娘的異世穿越等種種離奇之事後,這些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詭異。他們早已習慣了這些不可思議的遭遇,甚至開始將其視為一種幸運。
「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順其自然,說不定你在重生的時候有過一番機緣的,只是沒有意識到,或者說隱藏起來了,只在關鍵的時候能讓你自保!」
蕭玉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
除了這個解釋,兩人暫時想不到別的原因。
「你不知道,當時我收到你遇刺,心有多慌!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你在我的心裡究竟有多重要!如果沒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活下去!」
顧九辭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摩挲著,眸中一片深情。
他是真的後怕過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尤其是當他看到蕭玉毫無生氣地躺在樹下的那一刻,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無光。
那一刻,他只想讓她醒來,只想看到她那雙明亮的眼眸再次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