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觀察,蕭玉得出這麼個結論,就是被寵壞了,皇家郡主,打小衣食無憂,又被人千嬌萬寵的,自然脾氣差一些。
「這飯菜又不是你請的,少獻殷勤!」
「你是大齊人,我是東臨人,東臨人請你吃飯,你還不能說句好話,是不是也太沒規矩了?」
蕭玉聲音稍稍提高了一點,君霓便緊張地朝那邊張望了一眼,看來她是真的很怕君臨,生怕被他聽到,見那邊談興正佳,這才狠狠瞪了一眼蕭玉。
拿起筷子給蕭玉夾了一箸紅燒魚,語氣重重地另有他指。
「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小心魚刺!」
蕭玉也回了她一箸炙豬排,反唇相譏。
「豬身上最瘦的地方,補補!」
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認輸,話越說越多,雖然口氣不善,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緩和,不像最初那麼劍拔弩張。
隔壁桌,顧九辭一心二用,分神聽了一會兒,唇邊始終帶著笑意。
君臨悄悄觀察著,又想起上一次自己登門試探,突然就福至心靈,明白了點什麼。
但他還不死心,還想最後再確認一遍。
「……蕭姑娘實在是我來大齊之後,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子……」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蕭玉的耳朵立刻高高豎起。就是實在搞不懂君臨這樣當眾說她,到高爾夫是夸還貶。
唉!每次有人提起她,她就下意識覺得自己果然是名聲壞得緊,人足不出戶,但名聲卻是響徹京都,還不是因為她是和離婦?
甚至方孟無憂言指她的經商才能,她也覺得聽著好心虛啊!
她自己真沒什麼特別的!
近日這脾氣有些見長,不知為何,覺得不順耳的話就想慫回去,縱然今日在座的人都是貴客,既是私宴,她也不想慣著,於是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我實在不知道,我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因為我曾和離過?還是你們調查過我名聲不好?」
君霓沒想到蕭玉竟會自揭傷疤,正在喝水的她就被嗆了一口。
蕭玉掃了她一眼。
「有話就說。」
君霓擺擺手,示意她只是不小心,並沒有話要說,但眼神里卻有了一絲欣賞的光彩,竟覺得名聲不好理直氣壯的蕭玉挺吸引人的!
她本就是個直性子的人,如今越發覺得蕭玉似乎也沒那麼討厭,至少性子上還算爽快,但為何謝謹卻要與她和離呢?
君臨被打斷了話,卻並不生氣,眼睛只瞧著顧九辭,不出意外,顧九辭直接對著他就沉了臉,眼神里全是警告,那意思就是擺明了「你莫要打蕭玉的主意。」
他也看明白了,眼尾一挑,「那你得表示出誠意。」
顧九辭咬牙,「你再試探,咱倆就不用談了!」
君臨微微一笑,「明白了,不試探了!」
孟無憂見兩個人眼神交鋒完畢,便適時倒上美酒。
「今日與幾位一見如故,日後你們就是我千味樓的貴賓。」
千味樓的貴賓?
來這裡不僅隨時有廂房,吃飯還能賒帳,酒樓的掌柜會親自去府上送帳單結銀子。
蕭玉眼神一亮,果然是生意人!她是求之不得的,而且與孟無憂能認識,以後在生意上也能相互借鑑。
其實說貴賓也就是蕭玉和君臨,顧九辭是什麼人,他去哪吃飯需要排隊?君臨的身份更不用說!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這個情蕭玉自然是要領的!
孟無憂眼露驚喜,「聽聞蕭姑娘於生意上頗有見解,早就想請教,只恐登門不便,便一直不敢送上拜帖,今日蒙姑娘邀請,他日定登門拜訪。」
聞言,顧九辭淡淡掃了孟無憂一眼,他隨即改口。
「我有個小妹,與平陽侯府的五姑娘是閨中密友,實在是喜歡蕭姑娘的性子,早就想認識一番,日後有空,一定讓舍妹上門。」
求生欲極強!
這頓飯吃得顧九辭左看不順眼,右眼也順眼,看他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來。
「上次有人闖了九王府,大齊還未給我一個交代,不如今天就把事算一算?」
君臨明白,這是顧九辭邀請他去府上詳談的意思,於是順水推舟地應了。
幾個人一起出了千味樓,與孟無憂告辭。
君臨囑咐君霓自行回去,便與顧九辭一起上了馬車,與蕭玉的馬車一前一後朝桂花巷而去。
回府後,玉鳴正等著蕭玉稟報玉善堂的事。
「城南土地廟的地契,顧叔今天已經送過來了,我也親自去看了地方,修繕是有點難,有些只能重建才行。」
蕭玉點頭,「你與我想到一塊去了!這是我畫的圖,能修的就修,不能修的,你就按這個去建!」
取出早已畫好的玉善堂修建圖,遞給玉鳴,他展開一看,各處設置都十分詳盡。
「那我便按小姐畫的去安排。」
顧九辭說今晚會將錦娘救出來,也不知他派什麼人去,又是用什麼手段將她救出來,瑞王府雖說不是銅牆鐵壁,但要完好無損地將一個人救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榻上歪了一會,蕭玉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直到做了怪夢驚醒,抬頭看去,自己竟在軟榻上睡著了,此時窗外已有了蒙蒙亮光,竟沒人叫醒她,難道九王府派出去的人沒救出錦娘?
「小姐,你醒了?」
玉顏出現在她的榻邊,顯然是在時刻守著她的。
「九王府那邊,有消息嗎?」
「小姐不必擔心,錦娘已經救出來了,人也沒事,暗香將她暫時安置在廂房,見你睡得沉便想著等你醒了再告訴你的。」
蕭玉鬆了一口氣。
一切順利就好。
「瑞王府那邊……」
玉顏將蕭玉扶著讓她躺下。
「小姐再睡一會兒,天還沒有大亮呢!瑞王府不會發覺,去救人的暗衛說,在瑞王府放了一把火,錦娘已經燒死在火中,誰都認不出來。」
蕭玉這才放了心,重新躺下,腦海中想著錦娘來了玉府,自己要如何安排她才好。
瑞王府的錦娘雖說已經燒死了,但往後錦娘若想出現在人前,必定要以另外一幅面孔的,錦娘的那些本事,若是出現在京都,想必一定會引起謝謹的注意,唯有易容一條路可走。
想著想著,蕭玉又睡了過去,近些日子脾氣不好,身體總是犯困,人也是懶懶的,提不起精神,偏偏夜裡的怪夢還是不斷,也不知道是這天兒太熱還是自己心性兒高了,怎麼越發不得勁兒起來!
玉顏見蕭玉有些翻來覆去的,特意將冰盆和搖扇挪得離她近了一些,見她睡得踏實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早上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用過早膳之後,便聽暗香說錦娘過來謝恩。
蕭玉也正好要見她,於是便讓她進來了。
「跪謝蕭姑娘救命之恩,日後唯姑娘之命是從,昨夜之後,世上再無錦娘,還請姑娘為奴婢賜名。」
錦娘十分清楚,蕭玉救了自己,自己以後便是蕭玉身邊的人了,蕭玉的為人她已經琢磨了許久,單從她對待身邊人的態度,便知道她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主子,一個女子在這個時代有勇氣與當朝親王和離,不僅說明她有自保的能力,更說明她本身就具備一定的能力!
這樣的人是值得她追隨的,若不是經歷了瑞王的一番利用和欺騙,自己還不能看得如此通透。
「今後,你便叫玉錦吧!只是你還不能在人前露臉,若是以後有需要,最起碼也要喬裝打扮一番。」
更甚者,還可以尋一尋有沒有易容面具什麼的。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傷不要緊,已經有大夫看過了,也開了藥,都是些皮外傷,不算什麼的。」
「行,這段時間你就和玉容她們住在一起,好好將傷養好,如果你有空,也可以寫一寫你那個時代的生活,還有你會的東西,我挺感興趣的。」
錦娘,今後便是玉錦了,沒有多問,給蕭玉磕了個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