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將軍眯著眼睛看了莫離一眼,然後轉向謝瑤,聲音也許是因為剛醒的緣故,有些啞,「你昨晚就是去給我找藥去了?」
謝瑤將解藥遞了過去,輕聲道:「是的,這藥見效很快,服下吧,睡一覺再醒來就好了。」
謝老將軍忽然眼眶一紅,長嘆了一聲,然後才接過解藥,仰頭服下。
謝瑤見狀,便伸手握住了祖父的手,以示安慰。
祖父雖然病了,但是不蠢。她和莫離不告訴祖父中毒的事情,是不想祖父傷心。
但祖父未必就猜不到,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你自己回來的?」謝老將軍朝著謝瑤身後看了一眼。
謝瑤露出一個讓祖父寬慰的笑容,「王爺送我過來的,府中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謝老將軍點頭,「既然我服了藥,也就無礙了,你也先回王府吧。」
謝瑤以為祖父又要攆自己,剛要開口,就被祖父打斷,「我不是攆你。如果你擔心我的情況,隨時再過來就是,我絕不攔著。只是這幾天你天天都在這裡,別忘了,你是寒王妃。」
謝瑤明白祖父的苦心,也不再堅持,「好,我回去就是。祖父若是有任何情況,立刻命人通知我。」
「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既然被救回來了,就沒那麼容易死。」謝老將軍點頭道。
謝瑤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隨後就離開了。
府門外,無鋒早已等候,周圍還有寒王府的府兵。
謝瑤看向無鋒,「王爺沒帶府兵回去?」
無鋒上前解釋,「王爺查到牧王命人緊盯將軍府,便把府兵留了下來,保護王妃周全。」
謝瑤皺眉,「王爺孤身一人回去的?」
無鋒點頭。
謝瑤眸色一深,「儘快趕回王府吧。」
她和楚寒畢竟端掉了楚牧的暗衛營,以楚牧睚眥必報的性子,未必就不會對楚寒動手。
而且楚牧賊心不死,她還要想個辦法,不能一直讓府兵被動保護自己。
……
馬車在京城的街道上緩緩前行。
因為是早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但也有三五個人趁著吃早飯的功夫聚在一起,閒聊幾句。
「我昨天從將軍府門前經過,看將軍府改成平東侯府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有人好奇的問道。
「你不知道嗎?皇上下旨,體恤謝老將軍年高,而且還不怪罪之前前線全軍覆沒的事情,給謝老將軍封侯了!」
「真的?還有這等好事?皇上英明啊!的確是聖者仁君!一場戰事,謝家兩名將軍陣亡,如今將軍府只剩下謝老將軍一個男人,誰都認為將軍府要完了!現在謝老將軍變成了平東侯,這下不用擔心了!」
「你說的沒錯!皇上聖明!如果沒有這次的冊封,謝老將軍的處境就會很難了。」
馬車剛好經過,謝瑤隱隱聽到了幾人的議論,眸色瞬間如海一般深沉。
昭楚帝聖不聖明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昭楚帝很精明。
最近幾次,昭楚帝的每一個動作,都拿捏的恰到好處,全部都是利益的最大化!
上次將父親和哥哥貶為庶人的聖旨,不光彰顯了皇恩浩蕩,而且還為後面收回兵權做了鋪墊,讓士兵不會那麼抗拒。
這一次的聖旨,更是看上去給了將軍府極大的恩惠,實際上只是架空了祖父,給了一個沒有絲毫實權的爵位。
一生戎馬的將軍,在暮年獲得一個爵位安享晚年看上去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但真實效果卻並非如此。
昭楚帝卸掉了祖父的兵權,就等於是扒掉了將軍府的防禦,把將軍府直接暴露在所有人的刀劍之下!
京城中涌動的風雲,被昭楚帝的一道聖旨,攪得更加變幻莫測。
正想著,馬車一個急停,謝瑤跟著晃了一下,險些摔倒。
「怎麼了?牧王的人行動了?」她立刻低聲詢問。
因為馬車是被人逼停的!
從平東侯府離開之後,楚牧的人就一直在後面尾隨,沒有消失。
「王妃不必擔心,是靖王妃。」無鋒回了一句。
謝瑤有點意外。
祁雨齡?
現在是一大清早,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開始忙碌的都是下人和窮苦百姓,祁雨齡起這麼早?
「寒王妃,出來一見吧!」祁雨齡不屑挑眉,看了馬車一眼。見謝瑤不應聲,冷笑道:「還等我主動上馬車去見你,然後再扔我一身的砂土?」
「大嫂說笑了。」謝瑤說著,便掀開帘子,緩緩走了出來,「大嫂逼停了馬車,我險些摔倒受傷。大嫂要見我,也要容我穩住了身子才行。」
看見外面的情況,她的眉尾微微上揚。
面前並非是只有祁雨齡一個人,一共有三個人。
除祁雨齡外,還有一個中年婦人,以及一個看樣子剛及笄不久的小丫頭,全都面色不善的盯著她。
這兩個人是誰?祁雨齡什麼時候還有幫手了?
而且,祁雨齡帶了這麼多人攔住她的馬車,究竟要幹什麼?
「寒王妃還真是嬌氣!自己在馬車裡都能摔倒!」小丫頭出言諷刺,語氣凌厲。
祁雨齡沒有阻止,而且嘴角微勾,一副看戲的樣子。
中年婦人孫夫人鄙視的看了謝瑤一眼,心頭冷笑。
當初,她聽了靖王妃的推薦,去找謝瑤診治,卻沒想到謝瑤竟然胡亂治療她的頑疾,簡直是害人害己!
幸好她已經揭露了謝瑤的真面目,不然不知道還要害多少人!
謝瑤瞥了小丫頭一眼,完全就是一個心智未開的小孩子,只是眼底對她有很濃的敵意?
「靖王妃,你這麼喜歡攔我的馬車?」她看向祁雨齡,眸光微沉。
祁雨齡就像是一隻癩蛤蟆,趴在你的腳面上,對你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卻很讓你厭惡。
祁雨齡想到自己滿嘴砂土的樣子,臉色一冷,「我攔住你的馬車,自然是找你有事!」
「有什麼事?」
「我聽說將軍府改成平東侯府了?」祁雨齡嘲諷一笑,「那你的身世豈不是也水漲船高,成了平東侯府的嫡出女兒?」
謝瑤眸光一冷,「你若是會說人話,就好好說。如果你不會,就把嘴閉上!省得我又要扔你一嘴砂土!」
她現在最煩有人拿封侯說事。
祁雨齡嚇的下意識捂住嘴巴,怒瞪著謝瑤,「這事你還敢承認?」
說完,她看了一眼中年婦人和小丫頭,「孫夫人和錢小姐都聽見了,剛好可以做個證!」
「謝瑤,這件事你必須給我賠禮道歉,讓我滿意為止!不然,我就將此事鬧到父皇那裡,請父皇定奪!」
謝瑤擺了擺手,「不用那麼麻煩,你直接去告訴父皇吧。如果父皇打算懲治我,你直接去寒王府找我就是。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完,她一轉身就要回到馬車上面去。
「謝瑤,你以為我不敢告訴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