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媳知錯了。��謝瑤連忙垂首。
她知道，這是昭楚帝在藉機敲打她。如果真的打算收回軟蝟甲，就不會說這些，而是直接命令她把軟蝟甲交出去了！
當初，她用軟蝟甲對抗皇后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即便只是對抗懿旨，也等於是損了皇室的臉面，昭楚帝不可能無動於衷。
如果違抗的是聖旨，昭楚帝此刻一定已經把軟蝟甲收回去了。
「嗯。」昭楚帝並未再提軟蝟甲的事情，直接大手一揮，「朕還有事，你們祖孫二人退下吧。」
「是，老臣（兒媳）告退。」謝老將軍和謝瑤躬身離開。
離開是，謝瑤想要過來攙扶祖父離開。
謝老將軍冷著臉，躲開了謝瑤的手臂，言語刻意保持疏離，「寒王妃使不得，老臣自己走。」
謝瑤刻意的嘆息一聲，收回了胳膊。
等二人離開了一段距離後，謝老將軍臉上的冷漠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悲傷和沉痛。
整個人看上去瞬間蒼老了許多，仿佛連脊背都傴僂了。
謝瑤看的心頭一酸，眼眶也控制不住的發紅。
就這樣，祖孫二人全都一語不發的繼續前行。
不知何時謝瑤的手已經扶上了謝老將軍的胳膊，而謝老將軍並未拒絕。
謝瑤一直默默的陪在祖父身邊，不說話，只是陪著。
過了許久，謝老將軍緩緩回過神來，一雙老眸中的淚光尚未完全褪去，「瑤兒，你也聽到外面那些傳言了吧。」
謝瑤點頭，「聽到一些。」
「你認為，他們說的是真的嗎？」謝老將軍的聲音很低沉，老眸有些渾濁。
謝瑤遲疑了一下，忍住了鼻尖的酸楚，沉重點頭，「孫女認為，是真的。」
「唉，」謝老將軍一聲嘆息，透著說不清的滄桑和悲涼，濃郁到仿佛即便烈日當空也無法將其驅散。「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誰也無法避免。」
謝瑤沒出聲，默默的看著祖父。
此時的祖父似乎不再是一個威震八方的老將軍，只是一個父親，盼著兒女早日歸來的老父親。
而這一盼，卻不再有盡頭。
因為父親回不來了。
今時今日，她和祖父都很清楚這就是事實，只不過不想承認罷了。
「祖父，你還有我。」謝瑤的聲音很輕，很低，也很清晰。
謝老將軍的一雙老眸也因此煥發出了一抹光亮，剛剛謝瑤說的每一個發音都清晰的被他聽在耳中，印在心裡。
「好！好！好！」謝老將軍連道三聲，每一聲都比之前的一聲更有力，更沉穩。
三聲過後，謝老將軍眼底的蒼涼和悲傷大多都被掩藏起來，只留下了清明和銳利。
「你聽到剛剛皇上跟我說的話了嗎？」謝老將軍的聲音低沉，深邃。
「聽到一些。」謝瑤老實回答。
「那你認為，皇上此次召我入宮所為何事？」謝老將軍又問。
謝瑤想了想，搖頭，「孫女不知。」
昭楚帝的行為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看不透昭楚帝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謝老將軍長出了一口氣，似乎鬆了口氣，「很好，你並沒有被表面的東西所蒙蔽。」
「孫女只是看不懂，但是並沒有看透。」謝瑤聽見祖父竟然說『很好』，有些奇怪。
「你無須看透。即便是我，也無法看透皇上的意圖。」謝老將軍說著，一臉謹慎，「所以，你要小心，不要被皇上騙了。」
謝瑤眸光一斂，壓低了聲音道：「祖父是說，皇上是假意安撫，實際上還是會對將軍府出手？」
謝老將軍目光深邃，高深莫測，「伴君如伴虎，沒人能猜透皇上的心思。我只知道，他能對將軍府用毒，就已經說明了他對將軍府的態度。」
「當年，他能從一眾皇子之中脫穎而出成為皇帝，必然有他的道理！不過有一點是當皇帝應該必備的，那就是心狠手辣！他會不會放過將軍府，我不得而知，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提防些終歸不會有錯。」
謝瑤點頭，對於祖父的話深以為然。
她不了解，也不理解帝皇心術，但是如祖父所說，歷史上的歷任皇帝，但凡有所成就的，哪一個又會是心慈手軟的？
「祖父放心，我會小心的。你也要小心些，尤其是府中的飲食，要讓離伯仔細檢查才行。」她叮囑道。
雖然假裝中毒的效果一直保持著，但誰也不敢說昭楚帝就一定沒有看破。
謝老將軍笑的有些憔悴，「他不會了。即便是他知道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他也不屑於再下毒。如今的將軍府，只要他想，翻手間就可以覆滅。」
「那也要防著一些好。即便他不動手，也不敢保證別人不會動手。」謝瑤仍舊有些擔憂。
謝老將軍點頭，沒再拒絕。
謝瑤看著祖父蒼白的臉色，沉重的腳步，微微皺眉，「祖父，你的病情恢復的如何？」
上次，她仍舊是啞巴大夫的時候，已經將祖父的病情治癒了，但是現在看來，祖父的身體狀況並不好。
「無礙，已經比之前強了許多。」謝老將軍說著，忽然咳了一聲。
謝瑤心中一動，見四下無人，便打算給祖父診脈看一下情況。
謝老將軍立刻用眼神制止，聲音很低，「等回府再診脈吧，這裡還是在宮中，不知道哪裡就有皇上的眼線。既然我要裝著排斥你，就要把戲演到底。」
謝瑤便將手收了回去，眼底帶著關切。
她從祖父的臉色上，能看出祖父休息的很差，吃的應該也不多，整張臉都瘦了好幾圈，也顯得更黑，氣色很差。
「祖父，孫女今日便回將軍府吧。」她只有回去了，才能時刻留意祖父的情況，以免發生突發情況。
謝老將軍眼眶一紅，看了謝瑤一眼，嘆息道：「回來吧，若是有人對你不利，我也不至於遠水解不了近渴。」
謝瑤聽出了祖父話中的意思，有些疑惑。
「不用猜測了，我知道你曾被人綁架。」謝老將軍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