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飛啞口無言，臉色很難看。
崔氏看不過去了，雖然不敢對謝瑤撒潑耍橫，但還是委婉的替丁一飛辯解，「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如果她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我們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她等得起，我們一飛等不起啊！」
謝瑤冷眸微眯，「芷賢嫁入丁府有多久了？」
崔氏知道謝瑤要替梁芷賢辯解，猶豫了下，「不到兩年。」
謝瑤冷笑，「是一年零三個月吧。」
梁芷賢和她聊起過這件事，她便記下了。
崔氏一愣，狠狠的看了梁芷賢一眼。她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你又是嫁入丁府多久，才懷孕生子？」謝瑤沉聲問道。
「……」崔氏心虛的沒有說。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好自為之吧。」謝瑤冷冷掃了一眼過去。
崔氏心中一抖，不做聲了。
「寒王妃明鑑，小女別無他求，只求能守在一飛的身邊，還請寒王妃成全。」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小妾走到謝瑤面前福身行禮，楚楚可憐。
她看得出來，寒王妃是來給梁芷賢撐腰的。如果沒有寒王妃，梁芷賢不足為懼。
「丁一飛去太尉府苦苦哀求，才把芷賢求回來，你可知道？」謝瑤淡淡掃了一眼。
「小女不知，此事與小女無關。」小妾連忙否認。
謝瑤冷笑，也不點破。
如果丁一飛真的有能力把梁芷賢求走，那麼一定會在當天就把梁芷賢帶走，而不是等到第二天。
以崔氏對梁芷賢的態度來看，崔氏會是慫恿丁一飛和離的人，而非勸導的人。
所以，很可能是這個小妾給丁一飛出謀劃策。
「你剛剛說，只想留在丁一飛身邊，別無他求？」謝瑤淡淡揚眉。
「是！小女不求名分，甚至不入丁府都行，只要梁小姐不要攆我走，不要讓我離開一飛。小女身世悽慘，自幼父母雙亡。自從認識一飛之後，一飛就是小女的全部。如果讓小女離開一飛，就等於逼死小女啊！」小妾哭訴。
就算是王妃，也絕不願承擔逼死百姓的罪名吧？
「既然你如此深愛丁一飛，那便給丁一飛做丫鬟吧。既能守在身邊，也無須名分。」謝瑤沉聲道。
小妾啞然，不甘心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看向丁一飛。
她沒想到自己跳進自己挖的坑裡了。
「不可！」丁一飛立刻開口制止，「還請寒王妃不必為難她。她只是想跟她愛的人在一起，並沒有錯。」
梁芷賢見丁一飛如此護著小妾，眼底即刻湧出無法的傷心和絕望。
剛剛自己被所有人指責的時候，丁一飛卻是站在指責自己的一方，只有寒王妃是站在她這一邊。
丁一飛還愛她嗎？
謝瑤察覺到梁芷賢的情緒變化，眸光更冷的掃了一眼丁一飛，「如果芷賢先有孕，你便斷了納妾的念頭？」
「是。」丁一飛被看的心頭一顫。
「如果她先有孕，你就要給她名分？」
「我也沒有辦法。」
「說這些話的前提，是不是兩個人現在都沒有身孕？如果有的話，就應該直接打掉？」謝瑤眸光陡然一寒，看了一眼小妾被寬大衣衫遮擋的肚子。
小妾只覺得腹部一涼，嚇的連忙躲在丁一飛的身後。
丁一飛的臉色一變，沒有應答。
謝瑤不屑冷笑，渣男！
梁芷賢順著謝瑤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小妾的肚子，瞳孔一縮，下意識的看向丁一飛，目光充滿失望。
失望透頂。
原來丁一飛從來都沒有斷了納妾的念頭，所謂的先有孕只是為了他納妾做鋪墊。
什麼如果小妾有孕，他只能接回府，不能讓子孫無法認祖歸宗，這分明是知道小妾懷孕之後才想好的！
從始至終，丁一飛一直都在設計她，她卻愛慘了這個男人，她真的好愚蠢啊。
「王妃，帶我走吧，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了。」她看向謝瑤，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謝瑤對上樑芷賢的目光，聲音溫和，「好，我們現在就走。」
梁芷賢側頭，朝著身後一個一直沒有吭聲的丫鬟說道：「回去收拾一下我的東西，我在府門口等你。」
「是。」丫鬟聲音輕快了一下，立刻出去了。
謝瑤注意到，那個丫鬟臉上兩側都有紅紅的巴掌印，應該是因為替梁芷賢說話，被崔氏打的。
「芷賢，你不能走！你回來之前都已經答應我了！」丁一飛立刻阻攔。
「一飛，你讓她走！如此善妒，心胸狹窄的女人，你留她何用！」崔氏拉住丁一飛，低聲道：「她父親是太尉，是不會輕易跟你和離的，她和她父親都丟不起那個人！」
丁一飛一聽，頓時有些猶豫了，娘說的也對。
小妾默不作聲的站著，眸光偷瞄了梁芷賢一眼，嘴角帶笑。
謝瑤已經先一步帶著梁芷賢轉身了。那些牛鬼蛇神的反應，梁芷賢無須見到。
所以對於那些人，梁芷賢只留下了一個背影而已。
一路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謝瑤和梁芷賢便出了丁府，上了馬車。
「我是不是很傻？」梁芷賢似乎是在問謝瑤，又似乎是在自問，神情有些失落，但也夾雜了幾縷解脫。
謝瑤緩緩搖頭，「你是一個很聰明，很真誠的人。」
「聰明？」梁芷賢自嘲一笑，「我被他騙的很慘，從頭至尾，直到現在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我是愚蠢至極的。」
「愚蠢的人是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的。正因為你聰明，所以能夠看清。之所以被他蒙蔽，是因為你很真誠。他拿虛情假意換你的真誠，你當然會被蒙蔽。」謝瑤語氣平和的寬慰。
梁芷賢聞言沉默，垂首，整個人就仿佛入定了一樣，一動不動。
過了片刻，她才有了動靜，抬起頭來，「王妃說的對，我應該慶幸沒有被他騙一輩子。」
「我現在悔悟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跟他和離！」
謝瑤淺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梁芷賢聞言，眼中原本留存的一絲不忍和留戀，此刻煙消雲散，只剩下一片堅韌，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