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語氣嚴厲地說道:「璇兒一向乖巧溫順,對凝凝你也素來敬重關懷。」
「就算她不小心說錯了話,那你教導她也就是了,何至於動手!」
「女孩子的臉多麼重要,你這一巴掌下去要是意外毀了她的臉可怎麼辦?你想過後果嗎!」
沈凝淡淡笑道:「腫一腫而已,養幾日也就好了,何必說的像是破了相一樣嚴重?況且要不是她說了不該說的,我又怎麼會朝她動手?」
「柯姨與其在這裡教導我,不如去好好問一問她都說了些什麼!」
柯氏柳眉緊擰:「她能說些什麼——」
「柯姨回去慢慢問她吧,眼下我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請教你。」沈凝抬手在院子裡劃了一圈,最後手指點在院門位置,「這地方為何會換成這樣?」
「含雁居是妹妹那院子的名字吧,這裡的布置也全是妹妹最喜歡的,你能給我個解釋嗎柯姨?」
「我記得,三年前我離開的時候,這院子並不是這樣的。」
沈凝犀利地問:「難道是覺得我永遠不可能回來了,所以想把我這個院子給妹妹住嗎?」
柯氏瞬間僵住。
她可不就這樣以為的嗎?
三年前沈凝喜歡上容子安之後就經常外出很少回家,出去的時候都和容子安膩在一起,後來甚至住在了容子安府上。
柯氏認為,就算睿王放沈凝出了王府,沈凝也會要死要活嫁給容子安。
總之不會回來。
宮中雖有皇后向著沈凝,但早被沈凝傷透了心。
皇后又是日理萬機,一個院子的事情她哪會過問?
至於沈敬軒,當初離京就是被沈凝氣走的,一走三年不曾回來可見氣得不輕。
現在他不知歸期。
府上的那些老人被沈凝自己趕走的趕走,派走的派走,沒人會稟報這些給沈敬軒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只要說沈璇想念姐姐,所以住在這裡聊解思念,也是說得過去的。
柯氏想到了所有,就是沒想到沈凝會回到這定國將軍府上來!
沈凝淡淡追問:「柯姨,你怎麼不說話?」
「是這樣的!」柯氏咬牙忍下心中憤怒,「因為先前你說這院子的布置你不喜歡,硬邦邦的,璇兒就記在了心上,後來你去到了睿王府上……」
「璇兒心裡念著你,想讓你回來的時候能開心一點,所以就自作主張修繕了院子。」
沈凝冷笑:「為了討我喜歡,所以就修繕成了她自己喜歡的樣子?那她可真是有心了!」
柯氏僵聲辯解道:「璇兒一心為你著想,她以為她喜歡的你也會喜歡,所以——」
「好了。」
沈凝站起身來,「這樣的修繕我不喜歡,黛月,你去找幾個人,把這院子裡里外外給我清掃一遍,裡面的所有東西全部都丟出去,然後重新擺回以前的樣子!」
吩咐完後,沈凝冷冰冰地看著柯氏說:「不經她人允許,不能隨意翻動她人的東西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但妹妹好像沒有這樣的基本禮貌。」
「柯姨若有閒暇功夫可得好好教導妹妹才是,免得他日嫁入夫家丟了沈府的臉面。」
柯氏面如土色,心中恨的想殺人。
但這的確是沈凝的院子。
而且沈凝在府上主事多年,又有皇后做靠山,柯氏心裡到底是有些怵她的,最後牽強地笑了一聲,「看來凝凝自己有想法,那你就收拾吧。」
話落,柯氏便帶著沈璇快步離開了。
……
回到漪瀾院裡,沈璇崩潰大哭起來,「娘、娘——」
定國將軍沈敬軒這些年來對沈凝和沈璇一視同仁,沈凝又疼愛沈璇這個妹妹,不管是在府上還是在京中,沈璇都受人禮待,順風順水。
別說是挨打了,自小到大她連個冷眼都沒受過,擦破一塊油皮都能白著臉呼痛好久。
如今臉腫成這樣!
而且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被打在臉上,除了皮肉疼痛,自尊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沈璇的淚水越來越多,很快便泛濫成災。
「璇兒乖,不哭不哭!」柯氏心疼地拍著沈璇。
等沈璇心情平復一些之後,她問沈璇到底是什麼樣的話惹得沈凝動了手。
沈璇抽抽噎噎地說了,恨得咬牙切齒,「我什麼都沒說,她就是沒事找事,她為什麼會回來!」
柯氏擰眉半晌,「沈凝大概是又失心瘋了。」
三年多前沈凝就失心瘋了一次,做出了許多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如今再失心瘋一次也沒什麼意外的。
只是上一次沈凝的失心瘋對她們母女來說是好事——
那時候的沈凝好哄騙,易拿捏,她整日不在家中,喜歡追著七王在外面跑,稍稍誘導她一下她就能做錯事,而且還主動做些自甘墮落之事。
這讓柯氏和沈璇母女撿到不少便宜,還能踩著沈凝的大膽狂放來彰顯沈璇的乖巧懂事。
可這一回沈凝失心瘋卻讓柯氏覺得有些不妙。
柯氏想起那會兒坐在洗硯池邊,用手指撥水的沈凝。
沈凝被關進睿王府的時候才十五歲,如今三年過去,沈凝人長開了,身量纖細高挑,細眉大眼,五官精緻的跟畫兒里的仙女似的。
但那漆黑的眼睛裡卻幽光起伏,安靜地坐在洗硯池邊淡淡看著她的視線,讓柯氏下意識地豎起了防備來。
沈凝怕是來者不善。
不過柯氏已經掌管府上中饋三年,府上銀錢鋪子全部捏在她的手上。
而沈凝先前失心瘋的時候,已經把身邊的人能趕走的趕走,不能趕走的派走,現在沈凝身邊除了那兩個會武功的婢女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柯氏冷冷一笑。
沈凝想整理自己的院子是要用銀子的。
有道是一分錢難死英雄漢。
就算沈凝來者不善,沒有銀錢她也得向自己低頭。
……
柯氏離開清芷榭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下人,整個清芷榭院內只剩下沈凝主僕三人。
黛月和藍星又怎能不知道這是柯氏故意給她們下馬威。
這些年柯氏對待沈凝都是溫溫柔柔的,哪裡敢這樣甩臉子?
如今這是掌管了府上中饋,便張揚起來,懶得裝了!
黛月走到沈凝身邊去:「小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