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解毒之事急不來

  沈凝身子一僵,臉色微微發白:「那我現在……我現在是個藥人?」

  「並不是,那些藥材溫養銀霜寶蘭的過程中,各類藥性會吞噬人的神智,成了藥人便不會有神智,是個只供取血的木頭人了。」

  宋懷明解釋道:「銀霜寶蘭養成之前都是有毒的,也就是說,你吃下去的時候中了毒,但是這種毒還沒發作,七王就給你吃了其他的藥,來給寶蘭做養分。」

  「你看你剛才說的,血炎龍蓮,冰凌草,熾火藤,青霜花,這些藥材一陽一陰,一火一水,你吃進去之後便中合了寶蘭的毒性。」

  「你吃的又不多,恰恰好剛達到平衡。」

  「你身體裡潛伏的銀霜寶蘭的毒解除,而你也得到了這樣一副與人不同的軀殼。」

  「你的身子沒有隱患,好得很啊!」

  宋懷明笑道:「以後都不怎麼會生病,受傷也會比尋常人好的快,而且那些寶藥可以煥顏,你會很漂亮的。」

  「……」沈凝聽得心裡七上八下,遲疑道:「那我、那我不會老嗎?」

  「會啊。」

  宋懷明哼笑了一聲,「想什麼呢?幾株罕見的草藥而已,你還想長生不老?你只是會比一般人老的慢一點,老了也會比一般女子漂亮,如此而已。」

  沈凝再三確定:「我的確沒什麼問題,是不是?」

  「沒有沒有沒有!」宋懷明懶懶道:「你現在好的很。」

  旁邊,一直沉默的容澈也緩緩地舒了口氣,然而這一口氣沒舒完,容澈的眼神又轉為複雜。

  沈凝還在問宋懷明:「上次在鏡湖,我放了血壓制了他體內的白雪寒梅……」

  「說起這個,你的血對他的毒是有一點用,但不能根除,或許你再吃點什麼調一調的話——」宋懷明說的有所保留。

  沈凝就要追問吃什麼。

  沉默了一陣子的容澈卻開口了:「就到這裡吧。」

  沈凝朝他看去,眸中帶著愕然,「我還沒問清楚呢。」

  「就是。」

  宋懷明也笑看著容澈,「你說就到這裡,是不想讓她多吃亂七八糟的藥傷身體?你看你,人家姑娘都不擔心自己,一心為你解毒。」

  「倒是你杞人憂天想七想八。」

  容澈沉聲說:「你走吧。」

  「走就走!」宋懷明坐起身來。

  他都來一下午了,一口茶沒喝到。

  剛才說銀霜寶蘭的時候,容澈大發慈悲給他遞了杯茶潤喉,可那味道酸苦的難以下咽。

  這種待客之道……誰愛在這裡待著?

  他起身出門。

  「等一下——」沈凝想跟上去追問解毒之事。

  但腳下剛邁出半步,手腕一沉,她被人一拉,身子轉了個圈跌趴在容澈膝頭。

  「走了走了走了!」窗外傳來宋懷明的淡笑聲。

  沈凝抬起身時,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玉笙居的院門邊。

  沈凝視線幽幽地看著容澈,「做什麼不讓我問?你不想解毒啊?」

  「不是。」

  容澈扶起沈凝,讓她在榻邊坐好,才牽著她的手說:「我怕槐伯太著急。」

  沈凝怔了一下,「我不太懂。」

  「你的血對我有用,槐伯是知道的,宋懷明又一直想解了我的毒離京,我怕他和槐伯暗中商議,只顧著給我解毒,不顧你的身體。」

  槐伯擔心他的身體,恨不得他馬上解毒生龍活虎。

  而這三年沈凝的所作所為讓槐伯十分不滿,甚至憎恨,他自然也對沈凝沒了憐惜之心。

  如果調理之後放沈凝的血能解他的毒,槐伯定然毫不猶豫地去做,且不會理會沈凝的身體會不會受損。

  至於宋懷明……

  那傢伙的醫德少的可憐,如果槐伯給他點好處,兩人合謀絕對有可能。

  所以他怎麼會輕易讓宋懷明給沈凝用什麼藥?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傷痛不適,他寧願是在自己身上。

  沈凝又是一怔,聽明白了。

  她抿唇片刻,說道:「這三年,槐伯對我……很不滿,若非是你攔著,他肯定能殺我無數次了。」

  容澈說:「他是忠心護主。」

  「我明白的。」沈凝點點頭,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我也能理解,如果我有點什麼,吳伯伯肯定也要發瘋了。」

  「所以這件事情急不來。」

  容澈手指微蜷,慢慢和沈凝十指相扣:「欲速則不達。我已經是這樣了,而且有你這個能壓製毒性的解藥在身邊。」

  「就算是偶有意外也沒有性命之憂。」

  「目前的狀況算是穩妥的,維持一段時間也沒什麼。」

  「我不想急急忙忙去解毒,等我好了,你再有任何傷痛不適。」

  沈凝點點頭,剛要湊上前抱抱他,忽而看到微開的窗扇外面站著的齊耕,身子就定住了。

  容澈輕笑一下抬手。

  啪嗒,窗戶拍合。

  容澈手一探便將沈凝攬進自己懷中,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困不困?」

  下午了,又到了沈凝睡覺的時候。

  沈凝嘆道:「有一點困,但也不是很想睡……」

  「那困了再睡。」

  沈凝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就這般靜靜相擁片刻,沈凝在容澈懷中靠著,左右搖頭晃腦,用鼻頭輕蹭著容澈的衣領。

  這是她總愛做的小動作,兩人親昵的時候更添幾分情趣。

  容澈的下頜被她的髮髻蹭來蹭去,蹭的發癢輕笑。

  就在這時,沈凝的眼角餘光忽然看到桌邊擺放的圓凳,那搖頭晃腦的動作就停了下了。

  她從容澈懷中起身,雙眸幽幽地看著容澈,「那把椅子被吳伯看到了,吳伯氣的咬牙切齒,以為有人送來折辱我的。」

  「還罵送椅子的人是狗膽包天的王八蛋,要讓那人身敗名裂。」

  「……」

  容澈默了片刻,「我是單純覺得,它用來睡覺很舒適——」

  話未說完,容澈忽而神色微妙地看著沈凝,「他告訴你那椅子是用來做什麼的了?應該不能,那你怎麼這麼冷靜,冷靜的一點都不好奇?」

  沈凝呆了一下,抿唇說:「我好奇啊,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好奇!」

  「你不知道?」

  容澈淡淡一笑,狹長的眼眸之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