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也在這小院住了下來。
原是玉虛塵親自照看沈凝起居，如今多了個容澈，他也沒有不識相地叫僕人來承擔照看之責。
而是想自己動手，幫著玉虛塵一起照看沈凝。
容澈看得出來，玉虛塵是想親自照看女兒，自然不會想要閒雜人等來參合的。
不過玉虛塵並不需要容澈進出廚房。
只兩個字「不必」。
容澈瞧那廚房窄小，也確實無法容納兩個大男人來去忙活，便放棄了那個念頭。
容子安已經離開了。
但京城其餘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
容澈知道自己和沈凝與這些局面之事脫不開干係，自然也不敢大意。
便索性為那些事情忙碌，倒是變得早出晚歸起來。
七王死了——容煥與景和帝是這樣奏報的。
死因是落入京安山深谷腹地，找尋數日已經尋到了屍首，死的面目全非，十足悽慘，至於落入山谷的原因，則是失足。
短短數日，這則消息傳的天下皆知。
這一日下午，容澈回來的早，沈凝便問起他這件事情。
「看起來好多人不信。」沈凝說：「我白日與先生出去時聽到百姓在議論，說的神神叨叨的。」
「不重要。」
容澈淡淡說道：「正式辦了喪禮，全天下的人都認定七王死了就好。」
沈凝微頓，默默頷首。
一旦辦了喪事，容子安不管真死假死，對天下人來說他已經死了。
一個「死了」的七王便徹底失去了角逐皇位的機會。
「陛下願意辦喪？」沈凝又問：「容子安做的那些事情，對陛下來說，恐怕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陛下當然不願意，他是最不相信容子安死的面目全非的人，容子安所做種種，陛下更不可能讓他入土為安。」
「只是他不得不願意。」
沈凝瞧他目光沉定，語氣淡淡，忍不住好奇追問：「為何？」
「因為我和容煥想辦法，用一件事堵住了他的嘴——」不等沈凝繼續追問，容澈便低頭為她解惑。
「容子安牽涉蓉妃通姦之事，一旦追查到底，那麼蓉妃通姦之事公之於眾，陛下將顏面掃地。」
「他要臉面。」
沈凝一時無話，但心中卻不得不說這樣的辦法真的有用。
「你如今這般見縫插針了。」沈凝失笑著靠入容澈懷中去，「拿人短處相要挾，讓陛下也投鼠忌器。」
「任何人都有弱點，一旦被別人發現了弱點，那麼無堅不摧的表現都是紙老虎。」容澈輕拍著沈凝的肩背。
「如陛下這般人物，看似毫無弱點，但只要找到了一道口子，一樣可以攻破。」
「這件事情上，不得不說容子安真的做到了機關算盡，他才是真正的見縫插針。」
「如果不是蘇月蓉在他心裡占據太重的位置，他足夠冷血無情，那他真的會是個非常成功的上位者。」
「但他那般冷血無情的性子一旦上位，必定報復所有人，會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沈凝皺了皺眉，捏緊了容澈身前的衣裳，「是啊，冷血無情之人何其厲害，何其可怕……」
「仔細想想，陛下這麼多的兒子，容子安竟是和他最像的。」
「巧的是，蘇月蓉是容子安的桎梏，陛下無情一輩子，也在蓉妃身上栽了大跟頭。」
容澈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著她。
沈凝嘆息一聲：「也便是如今陛下礙於顏面，而且他已年邁，身子大不如前，否則只怕不是這麼容易解決。」
「是。」容澈低聲應，「人都是會老，會死的，但朝局中永遠各路勢力交錯縱橫，爭奪利益。」
「也永遠會有年輕的血液不斷注入。」
「當權者年邁無力之事，他們自然也會選擇年輕包容，能給他們足夠利益的新主。」
如今容煥成了這個人。
朝堂上的各方勢力滿意，而景和帝也沒有了其他選擇。
……
為了自保，容澈在朝中經營多年。
如今這所有的經營，都用來襄助容煥在一片斷壁殘垣般的京城朝堂之中站的穩穩地。
而他襄助的手法也十分巧妙。
他從不會說，某某是自己的人，如今大發慈悲送給容煥用。
而是藉助巧妙的機緣，讓那些人到容煥面前去，為容煥所用。
比如柴方毅。
那個原本是容澈放在景和帝身邊最重要的一枚釘子，如今就因為「相救之恩」，成了容煥的心腹。
起因是景和帝因情況不在自己控制大發雷霆，而柴方毅「不小心」衝撞了他惹怒天顏。
要被景和帝拖出去斬了的時候，容煥到了，為他求情。
從此成就桃李相報。
容澈與沈凝說起這些的時候，還開玩笑說，在這朝局之中遊走，都得學會一點虛偽，磨鍊一點演技。
沈凝笑他這是做好事不留名，心中卻很清楚，這其實是為避免以後不必要的麻煩。
人心人性，是最經不起挑戰的。
如今和他們統一戰線的容煥，誰又知日後不會回想如今上位的歷程，然後如景和帝般猜忌扶持襄助自己的人？
不過容煥除去容澈外，還有鄭國公明著襄助。
朝堂經過景和帝多年的清理，原就只剩凌家一個冒頭的。
如今凌家被景和帝親自結局，倒是給了容煥一個清明。
「對了，你可還記得當初提過，鄭國公有個女兒對容煥很是喜歡，嫁不了容煥索性上山去做了姑子的。」
容澈忽然說。
沈凝點頭：「有這麼一回事，怎麼了？」
「鄭國公府的老夫人如今將人接了回來，讓鄭國公說和此門親事。」
沈凝說道：「不是說容煥與何瑤很有故事麼？何瑤沒有認祖歸宗那也是鄭國公的女兒，而且是有虧欠的。」
「想來鄭國公不會去說和。」
「這你倒是錯了。」容澈說：「鄭國公真的去說了，兩個女兒都嫁給容煥。」
「……」
沈凝默默片刻後，垂下了眼眸。
其實鄭國公的想法她都可以理解。
男人眼中的世界和女人眼中的世界是大不相同的。
也許於鄭國公而言，同時滿足兩個女兒的心愿，容煥他又滿意，何樂而不為。
況且何瑤沒有他女兒的名分，對外不算姐妹共嫁一個丈夫。
就算有風聲傳出去，古往今來也有過不少姐妹共侍一夫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