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以靜制動

  到了勤政殿外時,容澈已經等在廊下。

  沈凝上前後兩人對視一眼一起離開了。

  等到了宮門之外坐上馬車,沈凝神色凝重地說:「陛下好像中毒了,他自己知道,但朝中並無消息。」

  容澈眉心微擰:「怪不得陛下這次病的這麼倉促,且病勢一來就沉重到臥床了!」

  曾帶兵征戰過天下的景和帝,身體素來不錯。

  這麼多年來就算是生病,也只是稍有不適,從未大病臥床過。

  那太醫院照看龍體的太醫,這些年都過的十分愜意。

  而如今景和帝中毒,會是誰?

  沈凝與容澈手牽著手,五指相扣,腦海之中竟然同時冒出一個人的名字——容子安!

  容子安雖被景和帝驅趕遠去靜海荒涼之地。

  但這一年時間裡,容子安的手伸的那麼長,幾乎是無處不在。

  而且毒……這個字第一瞬就能讓人想到容子安。

  從沈凝異魂之事開始到現在,他們二人與容子安你來我往,容子安不知使出過多少種奇異之毒。

  可是能讓景和帝中毒?

  容子安遠在千里之外如何做到這般手眼通天的?

  是離開京城之前,早先做的籌謀嗎?

  還是這京城之中還有其餘容子安的人,且是在要緊位置,不曾被他們發現?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此處,背心都有些發冷。

  片刻後,容澈輕拍著沈凝的手安撫:「我們且先不要亂了陣腳,想的太多,派該派的人出去查探,以靜制動。」

  「好。」

  沈凝慎重點頭後,與容澈說起今日見景和帝之事。

  聽聞景和帝要派人去請裴懷英入京,還想見一見玉虛塵,容澈眸中波紋幽幽一盪,「他有沒有說派誰去接?」

  沈凝搖頭:「並沒有,只說會派合適的人去,要我親筆書信一封。」

  容澈攬著沈凝,手指在她肩膀出輕輕動了動。

  此時馬車停下了。

  容澈便帶沈凝回到了蘭台閣去,沈凝又續上先前在馬車上的話題:「我今日覺得,陛下是有幾分真的想見我母親的心思。」

  「但好像也並未那麼強烈。」

  「你的感覺應該不會錯。」容澈淺淺一笑:「你可還記得,我們先前討論局勢,容熠等死,容煊出局?」

  「如今我在京城,陛下又中了毒,他焉能安心?」

  「他本可以不讓你看到他中毒,本可以直接派人去接裴侯,也可以下聖旨,卻偏要傳你入宮。」

  「要與你專門說一聲,非要你親筆書信——」

  「他不是真的要你寫一封親筆書信,他說派人去接裴侯入京,不過是對我們的試探和提醒。」

  「你若當真寫一封信交給陛下,讓他派人前去安南,而我們二人還留在京城的話……」

  「我猜咱們這睿王府,馬上就要像容熠的王府一樣,迎來陛下冥衛的封控了。」

  沈凝微僵,腦海之中思緒飛速轉動:「如果我真的寫了信交給他派的人,而我們不離京的話。」

  「那一隊出京之後直奔安南,母親的安全都未必能保障。」

  「母親若落到他的人手中,也便成了讓我們投鼠忌器的籌碼,還有爹爹……」

  「他雖然在冀州手上有兵,可是一旦母親在別人手上,他與我們一樣難以動彈……陛下、陛下看似輕飄飄地一句。」

  「看似是懷念當年意氣,其實卻含了這樣多的籌謀在裡面!」

  「不錯。」容澈溫聲說道:「既如此,我們便如他的意,立刻離京,只告訴陛下親自前去接應裴侯入京便可。」

  「等我們離開京城,這路上如何走動,到底如何接應,便由我們自己說了算。」

  沈凝慢慢點頭,可是想到如今局勢,又心有不甘,牙關微咬:「可是你一旦離開京城,陛下自有籌謀。」

  「這主動權便不在我們手上了。」

  景和帝肯定是不願意江山落到容澈手中。

  一旦離京,離開中心範圍,變數太多太多。

  容澈說道:「順其自然吧。」

  沈凝深深吸了口氣,最後也不得不為局勢屈從。

  留下,只會更危險。

  決定好之後,容澈便派人入宮稟報一聲,後與沈凝整理一番,直接出京去了。

  他們回來這睿王府蘭台閣,也不過才幾日而已,如今重新離京,二人都沒有什麼不適的。

  倒是槐伯很是難過。

  這才沒安分幾日又要離京,而且還是去安南那麼遠的地方不知歸期,沈凝又是懷孕,怎麼能不叫人擔心!

  他自是想黏上去,跟著容澈沈凝一起離京的。

  可是京城這樣的情況,需要留下人策應,互通消息才行。

  最後他只得被迫留下,跟上去保護的任務則交給了吳有江。

  好在這些年他和吳有江相交甚密,很清楚吳有江的本事,也能勉強放心吧。

  容澈和沈凝出京時天還沒黑。

  消息傳到勤政殿,景和帝耳中的時候天色剛剛暗沉下來。

  景和帝聽著全祿的稟報唇角微微一勾,「倒是都聰明,走了便好。」

  全祿低聲問道:「那現在要召三殿下回京嗎?還是——」

  「傳吧,讓儲劍派人親自去帶他回京,再等三日之後放出消息,就說朕病勢纏綿,難以起身。」

  景和帝眸光幽沉:「朕想,他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吧,應該會來。」

  ……

  沈凝與容澈離開京城後入直道,沒走多一會兒,天便徹底黑沉下來。

  容澈讓齊耘尋了個小鎮暫做休息。

  夜間兩人歇在簡陋的客棧中,都沒想到短短數日功夫,又出了京城往別處去。

  縱然沈凝是個樂觀的性子,也為如今京城的局勢不免愁緒滿滿。

  這一夜她靠著容澈幾乎沒怎麼睡好。

  隔日天亮時頭有些疼。

  容澈已經起身,將薄被給她蓋的很是妥帖。

  沈凝撐著床榻坐起來,身子朝外探,聽得外面有容澈和齊耘的對話聲。

  「是京安山方向?」

  「是,這東西是當初殿下離開京安山的時候,交給太后身邊金吾衛的,屬下不會認錯。」

  沈凝眉心緊蹙,立即掀了被子,都顧不上穿好鞋子,只半踩著就去將門拉開:「京安山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