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處處不公

  華陽公主一字字地控訴著,步步逼近景和帝面前:「我就是要讓你也感受一番……感受一番……」

  「我告訴你吧,容煊和容燦也都不是你的孩子!」

  「你把別人捧在手心裡愛護著,別人把你當狗屎爛泥,夜夜躺在你的懷裡想著別的男人!」

  「你用盡一切心思想扶持上去的容煊本身就是爛泥不上牆。」

  「他一個廢物,你用多少心思都沒用!現在更諷刺的是他還不是你的孩子,是蓉妃偷情生的!」

  「被背叛、被放棄,被人隨意戲耍的感覺!」

  「皇兄,這感覺如何?是不是暢快淋漓,好的不得了?哈哈哈哈——」

  華陽公主癲狂大笑,「你活該!你就是活該!你把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你想如何就如何!」

  「你的報應就來了!」

  整個勤政殿的太監全都面色死白,只恨不得自己沒有生一雙耳朵,聽到這等癲狂話語。

  便連那從來陪伴在景和帝身邊,深受信任的大太監全祿都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地。

  華陽公主這是瘋了!

  而先前冷靜淡定的景和帝,也因為華陽公主毫不留情的話語,額角青筋鼓動,面色陰沉。

  滿面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就在這時,華陽公主忽然撲上前去:「你去死吧——」

  「陛下!」

  全祿臉色大變,猛然間回過神來大聲喝道:「護駕、快護駕、護駕啊——」

  然而小太監們都被嚇得腿軟倒地,根本反應不過來。

  禁軍還在殿外,也無法再這一瞬間飛竄上前保護聖安。

  眼看著華陽公主抓起御案之上的金蟾鎮紙朝著景和帝頭上砸去,全綠奮力撲上前去,撞向華陽公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景和帝似忽然回了神,龍袍袖子一揮,將華陽公主手中金蟾鎮紙揮開。

  接著抬起一腳,揣在華陽公主心窩。

  華陽公主被踢飛了出去,撞到了大殿之中的磐龍柱上,重重地跌下來,發出沉悶的一聲「砰」。

  嘔出一口鮮血後,伏在地上不動了。

  「陛下!」

  全祿撲到景和帝身邊,焦急呼喊:「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沒、朕沒事——」

  景和帝呼吸沉重。

  不知是因為那踹飛出去的一腳,還是因為憤怒至極。

  他盯著那癱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華陽公主,雙眸赤紅,手指輕抬:「給朕拖出去,亂刀——咳咳——」

  「陛下!」

  全祿連忙扶住景和帝,焦急道:「龍體要緊。」

  他立即轉向身後與小太監吩咐,「你們都在發什麼呆?一群廢物!還不趕緊把人拖下去!」

  那些小太監這才敢上前,很快就將不知死活的華陽公主拖走。

  景和帝的身子搖搖欲墜起來,靠在全祿身上喘了幾口氣後,臉色越來越差,額頭上汗珠密布,嘴唇發紫。

  全祿擔憂至極,連聲呼喚「陛下」,並且喝斥底下的人傳太醫前來。

  就在小太監飛跑出去傳喚太醫之時,景和帝的唇角突然間溢出一絲血跡,徹底倒在了全祿的身上。

  ……

  因為惦記著如今形勢,這一夜沈凝又是難眠。

  靠在容澈身邊好一會兒,才睜睜眼、閉閉眼這樣磨蹭著睡了過去。

  也睡的不熟。

  時而蹙眉、時而舒展。

  容澈陪伴在一側,輕拍著她肩頭,耐心地照看了許久許久,她才睡的沉了一下。

  詢問過齊耘,外面還不曾有消息傳來後,容澈便也歇下了。

  他比沈凝睡的要淺,腦海之中梳理著如今的一切一切。

  隔日一早,沈凝起身時,容澈已經醒來,正靠在床柱上垂眸養神。

  察覺身旁人兒蜷了蜷身子。

  他睜眼低頭,扶抱著沈凝起來,安頓在自己身前,「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唔。」

  沈凝倦懶地應了一聲,皺眉說:「我一整晚好像有一直在做夢。」

  「乖,睡會兒。」容澈拍著沈凝的後腦。

  沈凝卻用腦袋拱了拱容澈的手:「我睡不著了。」

  「……」容澈默默片刻,問道:「那你都做了什麼夢?」

  「夢到很小的時候,皇后姨母,容煊,容燦,還有蓉妃……其實陛下給蓉妃這個封號,其實就如同當初你父皇給榮陽公主那個封號一般。」

  以皇家姓氏諧音擬定封號,可見對那人的看重程度。

  沈凝頓了頓又說:「我記得還有好多官員上書抗拒,都被陛下無視了。」

  「抗議的最厲害的,直接革職查辦,之後大家也便都安分了。」

  「真沒想到蓉妃如今——」

  沈凝嘆了口氣。

  容澈淡淡說道:「這個世道看似處處不公,可又透著難以解釋的公平。」

  沈凝點點頭。

  「現如今這局面,旁的我也便不說了,只我姨母……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可得來這麼個結果,還得打碎牙齒和血吞——」

  如何甘心?

  沈凝心底一瞬間浮起諸多心酸苦澀之意。

  容澈也嘆了口氣。

  容煊非皇后親生子這件事情,叫他也無比意外。

  可是驚聞消息之後,再回頭去看,好像一切也都有跡可循——

  容煊自小就和容燦親近,與蓉妃也很是投契。

  那是冥冥之中血脈相連的緣故。

  「而且如今局勢這般……」沈凝擔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原本容煊是眾望所歸,帝王的疼愛,強勁的支撐,皇后嫡出的身份……」

  「他什麼都有,順理成章做太子,來日更可以登基大寶。」

  「可現在成了這種情況,你說陛下還會讓容煊……」沈凝抿唇良久,語氣艱難:「我怎麼覺得陛下不會。」

  一個疑心血脈的孩子,會讓他繼承大統?

  景和帝的心性,這兩年來沈凝簡直不要太清楚。

  一旦有了瑕疵陰影,怎會再用!

  而且現在各個皇子都死的死廢的廢……

  五王容熠現在景和帝還未曾處置,但他親手處置了凌家和凌貴妃,那般快准狠,現如今又怎會讓容熠上去?

  容煊也不成了。

  靜海還有一個容子安,是絕對不能讓他上去的。

  那現在數來數去,只剩下一個容煥。

  容煥這些年沒有大功,卻也絕無大錯,最關鍵的是,他與景和帝父子之間從未有過任何齟齬。

  可是容煥再好,也終究是別人。

  沈凝眉心擰起。

  良久之後她忽然坐起身來,慎重開口:「阿澈,不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