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真的不敢

  玉虛塵之事是沈凝的一樁心事。

  只是再怎麼記掛,這也是長輩之事,中間牽連的人每一個都與她有極大的關係,她有心無力。

  靠了容澈一會兒,沈凝便自顧安靜了下去。

  容澈今日的事務已經忙的差不多,便準備帶沈凝回去歇息了。

  離開之前,容澈去看了崔玉。

  沈凝也陪伴在側。

  崔玉當時受秋和嚴刑拷打,幾乎去了半條命。

  等容澈穩住局勢之後,便請衛先生幫忙救治崔玉性命。

  如今是保住了命,但人還沒徹底清醒。

  兩人去時,崔玉在昏迷中,渾身許多傷處都包裹著紗布,瞧著很是嚇人。

  沈凝想起當初崔彥軍便是這個模樣,斷斷續續養了些日子,又一直為了正事奔忙,到如今那腿還一瘸一拐呢。

  回去的路上,沈凝問了下容澈對崔玉的安排。

  容澈說:「他勞苦功高,等身體徹底恢復之後我會問他的意思,根據他的想法重重賞賜。」

  「那也好。」

  沈凝點點頭後說道:「阿澈,我們回京的時候讓崔彥軍休息一段時間吧。」

  在外駕車的崔彥軍連忙說:「屬下不需要——」

  「我怕你真的瘸了。」

  沈凝朝外說道:「你的腿一瘸一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必須得好好休息才行,不然以後你瘸了,我看著真的過意不去。」

  他可是給自己送解藥搞成那樣的。

  沈凝怎麼能視若無睹?

  崔彥軍說:「可是京城情況複雜,屬下不在殿下和王妃身邊的話——」

  「京城可用之人很多,齊家兄弟、黛月、槐伯,不是非得你不可,你在西陵修養一下,等情況好一些再到京城。」

  沈凝一錘定音,不給崔彥軍拒絕的機會:「就這樣說定了。」

  崔彥軍:「……」

  容澈對這件事情沒什麼意見,淡淡出聲:「還不謝謝王妃。」

  崔彥軍嘆了口氣,心情真是複雜:「還是王妃為屬下著想的多。」

  容澈聽出幾分怨念來,「怎麼,你覺得我為你著想的少?」

  若是以前,崔彥軍定然趕緊賠笑不敢亂說話,可這會兒沈凝在場,他又要修養一段時間了,竟也是膽子大了。

  「屬下不知道殿下為我著想的多還是少,屬下只記得前幾日殿下說要打斷我另外一條腿。」

  「什麼?」沈凝錯愕地看向容澈,「為何?」

  容澈:「……」

  沈凝難以理解:「崔護衛忠心耿耿,傷病在身也兢兢業業,你打斷他另外一條腿?你是嚇唬他的還是開玩笑的?」

  「他聽錯了。」

  容澈神色淡定,平靜如常。

  沈凝盯著他瞅了半晌,轉向車外說:「他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崔彥軍連忙說了聲「不敢」。

  那是真的不敢。

  等回到暖閣,沈凝拉住容澈的手問:「你幹嘛與崔護衛說那個?」

  「還放在心上。」

  容澈也也牽住沈凝:「你不是都說了我是開玩笑的,叫他都別放心上麼?你倒是惦記著。」

  「那是因為你以前不會開這種玩笑。」

  打斷別人的腿。

  容澈笑著將沈凝攬入懷中,「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開開玩笑,嚇唬嚇唬人,有幾分樂趣的。」

  「……」

  沈凝趴伏在容澈身前,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一時無言以對。

  相擁片刻後,沈凝問道:「你姑母可曾再與你說過,你父親當初中毒,以及和我母親的關係嗎?」

  在上望月山之前,這件事情讓沈凝和容澈二人之間甚至生出了隔閡。

  沈凝一直記掛,耿耿於懷。

  然而上瞭望月山之後,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以至於沈凝與容澈衝鋒後,也忘了提起。

  今日在那青竹軒,二人說起玉虛塵,沈凝忽然又想了起來。

  她離開容澈懷抱仰頭看著他:「說過嗎?你有沒有再追查過?」

  「……」

  容澈沉默了片刻,溫聲道:「她自然是說過,且說過不少,不錯過任何一個挑起我們之間嫌隙的機會。」

  「我也想過要追查,只是……一方面局勢緊迫我並沒有追查的機會,另一方面,我並不太敢。」

  沈凝聽懂了。

  一旦追查出來果真如榮陽公主所說,那他們夫妻之間又要如何相處?

  沈凝想,她自己因為那件事情心中頗受折磨。

  而容澈所受的心理折磨必定比她還要深重,因為他的父皇是受害者,丟了性命。

  她握緊了容澈的手,沒有任何吊他胃口的想法,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並不是你姑母說的那樣。」

  「我問過我阿娘了,她已經全部告訴我,她說……」

  她將裴懷英所說當年之事告訴了容澈。

  容澈聽的怔忪,「我父皇他……」

  「他知道自己病情不容樂觀,更知道局面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選了那一條路。阿澈,我娘是個敢作敢為的人,我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沈凝仰頭看著容澈,「你如果還有什麼疑問,等我們忙完了要事,我們去安南見她,你可以親自問她。」

  容澈低頭也看著沈凝,眸光柔和。

  他沒有說信或者不信,只低低地說了聲「好」。

  ……

  西陵之事在容澈的雷厲風行之下,很快定下。

  重新選了可以信得過的官員掌管此處。

  這段時間槐仲薇已經準備好了車馬和隨從,隨時可以出發前往京城。

  在沈凝的建議下,容澈讓崔彥軍暫時留在西陵修養一下傷勢,和崔玉一起。

  崔彥軍原是不想修養,想跟在容澈和沈凝身邊護衛著的。

  只是那一日大膽地說容澈要打斷他的腿,還是在王妃跟前兒說的,多少有點告狀的意思。

  那算是摸了殿下的老虎鬚了。

  這個階段不適宜再跟在殿下身邊,免得殿下哪一日心情不好和他算帳。

  如今的殿下,可不是以前溫潤如玉的君子了。

  崔彥軍覺得還是小心點的好。

  況且他自從到了容澈身邊就幾乎是寸步不離,保護安全,來回辦差,這麼多年都沒有消停過。

  如今借著養傷也算休息一二,稍稍讓他喘口氣。

  但他沒想到的是,沈凝讓銀眉也留下了。

  看著木樁一樣站在自己房門前的銀眉,崔彥軍的眉頭直接打了結:「你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