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孕吐

  接連發生的事情,讓這個年過的毫無氣氛。

  沈凝留在府上,照看著大家,也修養著自己的身體。

  她的底子比旁人好,風寒倒是好的快。

  不過風寒好了之後,遲來的孕期反應襲來,洶湧而猛烈。

  她吃點、喝點什麼都感覺臟腑之中在翻滾,隨時想吐。

  這一日好不容易多喝了一點米粥,且喝完之後好一陣子都沒有太強烈的反應,還以為不會再吐了。

  結果午歇了兩刻鐘,被一股嘔意擾醒,又一次吐的乾乾淨淨。

  藍星坐在床榻邊上,扶著沈凝的肩膀,看沈凝吐的那樣的厲害,臉上青白交錯,又是擔憂又是無措:「小姐……」

  「這可怎麼辦?」

  藍星焦急地說道:「小姐,屬下去找大夫過來,再給你看看吧,這樣下去怎麼行?」

  銀眉站在一旁皺眉說道:「大夫說了沒有辦法。」

  「那是他醫術不精!」

  藍星頂了一句,拿著帕子給沈凝擦嘴,眉心緊擰:「你照顧好小姐,這府上不是有個望月山的小先生,醫術很是厲害嗎?」

  「我去請。」

  話落她把沈凝交給銀眉。

  銀眉只好沉默地陪伴在沈凝身邊。

  沈凝原想叫住藍星的,實在嘔的有氣無力,最後也沒出聲。

  她靠在銀眉身上,無力地喃喃:「這懷個孕真的好難受啊,也不知道我阿娘當初懷我,是不是也這樣的難受?」

  銀眉遲疑地說:「每個婦人的情況應該不太一樣。」

  「哦?」

  沈凝難得聽到她回答這種閒聊類的問題,忍不住問道,「你懂嗎?」

  「也不太懂……」銀眉頓了頓,看沈凝有些好奇,也想分散點她的注意力,便說道:「有的婦人懷胎到生產都沒什麼反應。」

  「好吃好睡的。」

  「但也有的婦人從懷胎開始就反應強烈,前期吐的昏天黑地,中期睡不醒,後期手腳抽筋什麼的。」

  「啊?」

  沈凝呆滯了片刻,面如死灰。

  她不會就是銀眉說的第二種吧?

  銀眉還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引起沈凝的恐懼,繼續又說:「還有的人懷胎期間胎相不穩,要一直臥床修養坐胎的。」

  沈凝:「……」

  銀眉繼續道:「也有一些人這各類情況都會有一些。」

  沈凝已經不想說話,皺緊了眉毛,有氣無力地靠在銀眉的身上,只覺得自己被抽乾了一樣。

  原來懷孕如此辛苦。

  她這才兩個月,已經有些受不住,剩下的日子可怎麼好?

  阿澈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原本想著她忙完了這裡就去西陵找他,現在自己這樣的情況,去的了嗎?

  沈凝又大嘆一口氣。

  門外響起腳步聲來。

  沈凝抬眸時正好門被推開,裴懷英帶著春和走了進來。

  沈凝哀怨道:「阿娘。」

  「怎麼了?」

  裴懷英走近她身邊。

  銀眉懂事地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裴懷英坐。

  沈凝便皺著鼻子靠到了裴懷英肩頭,卻也記著沒有完全倚靠,怕母親如今瘦弱的身子撐不住。

  「阿娘,我吐的好難受,我已經吐了好幾天了,什麼時候是個頭?」

  「銀眉還說了一些懷孕的可怕之事,哎……」

  裴懷英牽住沈凝的手輕拍著安撫,抬眸看了銀眉一眼,「懷孕的可怕之事?」

  沈凝便把銀眉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裴懷英聽完笑了,「那都是概率,每個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啊?是嗎?」沈凝好奇地問道:「那您那時候懷著我,是什麼樣?」

  「我麼……」

  裴懷英想了想說,「好像沒什麼感覺,肚子就很大了。」

  「沒感覺啊?」沈凝驚嘆地說著,滿眼羨慕:「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說著她又忽然露出得意的神色來:「肯定是我比較乖巧,都不捨得阿娘辛勞、不舒服,所以才沒感覺。」

  裴懷英笑著把她攬在自己懷中。

  明明瘦弱的身子,卻似擁有無窮的力量。

  然而她那平靜帶笑的眼底,卻流動著些許荒蕪之氣。

  她懷孕的時候,正因為玉虛塵的不告而別情緒十分低落。

  還是因為見了紅才發現自己懷孕。

  大夫說要她臥床靜養。

  可她性子剛強,根本不願聽大夫的話,只想去將玉虛塵找出來,問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不愛就別碰。

  碰了卻要走,那又算是什麼,把她當成了什麼。

  是妹妹裴懷婉知道消息之後嚇壞了。

  原本那件事情就是裴懷婉任性,現在卻得到這種糟糕的結果,她心中愧疚,便想彌補,將裴懷英看住、勸住。

  為了孩子,裴懷英還是放棄了尋找玉虛塵。

  沈凝的確如她所說,在她腹中的時候非常乖巧。

  除了一開始見紅,告訴所有人,多出了她那樣一條小生命,裴懷英臥床修養了半月,一切便恢復正常。

  之後的幾個月里,幾乎沒有鬧過裴懷英這個母親。

  那時候,裴懷英甚至還懷著孕騎馬練兵。

  「阿娘。」

  沈凝靠了裴懷英一會兒,柔柔問:「外祖母的情況怎麼樣?」

  「還好。」

  裴懷英回過了神,手順著女兒的髮絲,「她哭著鬧著找婉兒,找阿瑩,前兩日是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睡覺的。」

  「後來青竹拿了個香囊來,說是照著沈璇那個香囊配的,給我戴在了身上。」

  「我一靠近,你外祖母便能安定一些,不過她又把春和認錯成了你姨母。」

  沈凝錯愕,「那她還是不認得阿娘?」

  「不認得。」

  裴老夫人以為裴懷英是裴家的什麼親戚,多數時候都是拉著春和說話,說的當然都是阿瑩和婉兒的事情。

  沈凝沉默了一陣,不知道該怎麼說。

  裴懷英輕拍著她,「你不必想著安慰我,母親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麼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一點點事情,還不至於叫母親心傷難過。」

  「生老病死本是天理倫常,你外祖母只是病了。」

  「……」沈凝被勸的無話可說,心中嘆了口氣,抱緊了母親,「阿娘。」

  她想說,阿娘你其實不必這樣理智,這樣的冷靜淡漠。

  可是這話她難以出口。

  她了解了母親的所有,更加心疼母親。

  也明白,有些話母親根本就不需要。